蘇秦衣走在黑漆漆的大街上,安清越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徘徊,她口中的“他”“老家伙”這些都是誰,她為什么要攻打大漠十六國,她母親到底是不是紫貪后國的王后,當年宛茲、安息、紫貪后國這三國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原以為只要找到紫貪后國的資料,一切謎底便可解開,現(xiàn)在看來,往事不過是冰山一角,現(xiàn)在的阿越正在下一盤大棋,而他連棋盤的邊角都還沒有摸到。
蘇秦衣有些沮喪。
其實他想明日跟著阿越去看看她口中的那個“老家伙”到底是誰的,可是她武功太高,一路跟著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他不能冒這個險,現(xiàn)在還不是見她的時候,所以只能出宮再等等了。
木然紫等了蘇秦衣一夜,直到天快亮時,才撐不住小憩了一會兒。
“小姐!”一侍女輕輕走了進來。
聽見聲音木然紫立即醒了過來,“是蘇公子回來了嗎?”
侍女點了點頭,“是,剛剛回府。眼下應該到他居住的院子去了。”
木然紫立刻起身,可能是起的有些急了,她一時有些頭暈。
侍女連忙扶住了她,“小姐沒事吧?”
木然紫搖了搖頭,“沒事,先去蘇公子那看看?!?p> 兩人來到蘇秦衣居住的院子,正看見他提著行囊出來。
木然紫見著,道,“公子要走?”
“是。我正要去給木然小姐辭行,這些天多有打擾?!?p> “為何?可是在這住的不習慣了?”
“在下不愿給木然小姐添些不必要的麻煩,告辭。”說完便要離開。
“蘇公子……”木然紫忙喚住了他,然后急忙朝他走去,剛邁出兩步,忽覺一陣頭暈目眩,眼看便要栽倒。
“小姐……”一旁的侍女急忙拉住了她。
木然紫手撫著額頭,臉上一片煞白。
蘇秦衣看著,走了過來,“姑娘怎么了?”
木然紫擺了擺手,“無妨,可能是昨夜沒睡好?!?p> “您哪是沒睡好啊,分明是沒睡?!币慌缘氖膛B忙說道。
“住口。誰教你無詢問便私自開口的?這可是我木然家的規(guī)矩?”木然紫強忍著不適喝道。
那侍女當即跪下,“對不起,小姐?!?p> 木然紫看了她一樣,嘆了嘆,“算了,你也是為我著想,起來吧?!?p> “是,多謝小姐?!闭f完,連忙站起退到了一邊。
“既然木然小姐未睡好,便趕緊去休息吧?!碧K秦衣道。
“無妨?!彼⑽⒁恍?,“我常常這樣睡不著的,都習慣了?!?p> 蘇秦衣看著她,“木然小姐還是請大夫過來看一看吧,我見你臉色不太好?!?p> “我沒事,自小的毛病了,多謝蘇公子掛懷?!?p> “既然是自小的毛病,更該當心才是。”
“多謝蘇公子關(guān)心。不過,公子真的打算出去住嗎?”
蘇秦衣點點頭。
“是哪個客棧?”她問道,“蘇公子也知道,現(xiàn)在府中無人,我想著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好讓人去請來公子幫幫忙?!?p> “寶德?!?p> “好,我記下了。原想著能留下公子的,可公子乃正人君子,我便也不強留了。要是客棧住不習慣,歡迎公子回來?!?p> 蘇秦衣點點頭,“告辭?!?p> 白色人影漸漸消失在長廊盡頭,一旁的侍女走了出來,“小姐怎么不把公子留下呢?”
“哥哥父親都不在家,他為人正派,自然不可能留下的。既然如此,何不大方成全?!?p> “可小姐等了他一夜……”
“那又怎樣。”木然紫一笑,轉(zhuǎn)身看向她,“你剛剛說的話很好,從今日起提為一等丫鬟,今后便做我貼身侍女吧!”
侍女內(nèi)心一喜,“是,謝小姐!”
“你叫什么?”
“奴婢名喚菀兒。”
“嗯。”木然紫贊賞的點了點頭,“名字起的不錯,人也聰明機警,以后好好在我身邊做事,我木然府的一等丫鬟出去可比那些小門小戶的主子還要體面?!?p> “是,菀兒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好小姐?!?p> 安清越一身黑衣和夜莎羅一起出了宮門。
兩人來到東巷一偏僻院子處,安清越推開門喚道,“師父,清越來看您了!”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小院里響起,很快有人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五十左右的年歲,身穿灰色長衫,面容威嚴,一雙眼睛透著狠厲與精明。
此人正是安清越的師父——歐陽霄
安清越看著他兩鬢斑白的頭發(fā),笑了笑,“師父可沒前幾年精神了!”
歐陽霄輕蔑的朝她看了一眼,“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呢,我死了這世上便再無人攔你了。”
安清越鳳眸微抬,“你不死也攔不住我?!?p> “是嗎?”歐陽霄譏諷道,“那整日派那么多人盯著我做什么?”
“我是怕師父年紀大了,難免有個腿腳不靈便的時候,到時候身旁無人,連幫個忙的都沒有。我這是對師父的一點孝心,您可別會錯意了。”
孝心?歐陽霄內(nèi)心冷笑,她這樣狠心腸的人不巴望著自己死都不錯了,哪會有半絲真心?
想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教她武功,白白成了個禍害。
“炎兒呢?”他問道,“你到底把炎兒帶到哪里去了?”
“他在一個地方幫我做事呢,師父放心,他好得很?!?p> 歐陽霄冷哼一聲,“你要是真有孝心,就該讓炎兒回到我身邊才是。”
“回到你身邊做什么?”安清越好看的眼睛里劃過一絲嘲諷,“又讓你打的死去活來嗎?他把你當親生父親般孝敬,你把他當什么?狗都不如。”
“你懂什么?”歐陽霄怒視著他,“我那是為他好,是為了磨煉他的性子。”
安清越輕聲一笑,“寒冬讓他跪在雪地里三日是為他好?動輒百鞭是為他好?他吐血臥病三月,你連看都未看他一眼是為他好?連他親娘祭日,他想拜祭一番你都不讓,也是為了他好?師父,您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比您武功都還高啊?”
“男子漢要想頂天立地做出番大事,自然要舍棄七情六欲,一點小小的磨難又算什么?倒是你……”歐陽霄神色莫名的看著她,“要不是炎兒三天兩頭便跑去找你,成日跟在你身后,我也不會對他那樣嚴厲?!?p> “我知道?!卑睬逶揭馕渡铋L一笑,“你從小就看我不慣。啊,不對,是看我們姓安的不慣……對嗎,師父?”
歐陽霄眼神有些不自然,“你想說什么?”
“你知道我想說什么。你一直怕小炎喜歡上我,所以,只要他和我在一起,你便會狠狠的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