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云林聽聞微微頷首,自己前番不搭理那李挺,自個身份不是一個不入品階的門派下人能搭話的,此刻聽聞事情緣由,應屬自家在理,且學員大致安好,便暗自給小舅父打個眼色。
沈明偉與寧云林亦長亦友多年,但凡一起出門在外,又皆隨在寧云林身旁,對寧云林各種習慣脾性摸得門清,曉得這皇外甥眼色意思是想確認對面實力。
沈明偉方才第一個沖出救援,畢竟擔心著前頭設法陣的,或為疑似武侯之人會在對面,還是留了些底。
此刻青林院兩波人馬聚集,哪怕第一波有些受傷、有些離場,對面亦有折損,己方總人數(shù)上已經(jīng)不弱于對方;而自己瞬息間的探知,對面也便是強上張長老帶隊這波些許,若未曾隱藏,應無武侯。
哪怕有能暴起實力的,相對讓門下弟子們易學的,便是醫(yī)心壇有項會教內門弟子的一項功法,但傳聞那功法可提升兩大階,其代價卻是極大,為些末個武士級別的流寇朋友,想來沒得必要做此犧牲;
何況對面意圖和解時,自報家門也并非醫(yī)心壇之人,那么說來即便有隱藏實力,最多提升一大階,便是武侯自己也可戰(zhàn)而勝之,自家尚有兩波救援,金長老實力還比自己強上一小階,何懼之有。
沈明偉心中有了決斷,也無需與寧云林細說,長身而出,武侯氣機盡展,嘯道:“偷雞摸狗之徒,還妄圖以力欺人?今日便讓爾等見識何為武道正途?!?p> 寧云林看著沈明偉殺了過去,便曉得對面應無可抗衡小舅父之人,當下令眾人趁勢掩殺過去。
李挺等原品春門下之人,攏共也就十九人,武師三人,武士十三人,尚有三人僅是聞武做些跑腿事。入了流寇榜單的三人皆是武士,占了近兩成之數(shù),眾人本就失了依靠,抱團取暖之下,不得不接應一下以堅彼此之心。
匆匆接應而來,發(fā)覺對面追擊三人的團隊并不強,兼且是學院服飾,江湖經(jīng)驗肯定不足,想著不過是些苦哈哈的貧苦學員出來偷些進階機緣。
既然可以一戰(zhàn),江湖事本就刀頭舔血,當然不退不讓,卻不想學院領頭居然也在左近,未曾入了流寇單的其余人等便有了怯意。
李挺作為領頭之人,也曉得寧國能立國于兩大聯(lián)盟之間未滅,自與各大門派同等級數(shù),其皇孫無論怎么算,也不是己方一群附屬門派被遣散之人可以抗衡的。
心念急轉下,認定對方敢動手蓋因三人做事出格,羅培金已在場上被擊倒肯定顧不上,其余人想來哪怕被擊倒,也不至有性命之危。
當下不敢硬剛,暗自告知馬氏兄弟若能逃出生天,可去筑堤國接頭處匯合,再令眾人速退,造些慌亂景象掩護兩人撤離。
宜將剩勇追窮寇,一番慌亂。
在寧云林帶隊接近前,昕沂已經(jīng)在霜兒的領著之下,潛到青林院那些撤到林中的學員旁。
林中本就陰暗,受傷的學員大多沒注意誰為自己施救,有些很靠近的時候或許發(fā)現(xiàn)了昕沂并非自己學院之人,不過霜兒在旁,也不知是不是點穴什么的,總之哪怕驚詫之下也發(fā)不出話。
加上身負這世醫(yī)術輔習和一些現(xiàn)代醫(yī)學、乃至野外求生知識的昕沂,對于這些學員的傷勢判斷是極準的,自己有皇家學院長老身份,并不擔心事后追究,動手救助,也有借此試驗一下自己身上肩負的醫(yī)術的念頭。最終便是親自取周邊草木汁液、身上瓶罐藥粉、傷處布藝包扎等各項措施救助青林院學員。
青林院傷員看昕沂與霜兒對他們一番援助,哪怕再白癡也知道是為他們好,且其時外頭自己隊伍正劣勢,這些遁入林中的學員自然更不會聲張。
昕沂在幫林中六人緊急包扎,大致處理傷口的同時,寧云林也已經(jīng)帶隊救援而來。
當聽到林外院長和其他師長聲音后,林中這六位傷員知道已經(jīng)獲救,身為學員,就很單純的感恩得了昕沂救助,那目光也仿佛在跟昕沂說,希望好漢留名日后報恩,甚至有兩位傷不太重的,還想回溪谷處歸隊。
昕沂雖然無所謂露相不露相,但畢竟不想多麻煩,還是攔著受傷的學員,勸他們好好養(yǎng)著先,再將最后一名傷者包扎好后,暗暗示意霜兒帶自己離開。
卻不想霜兒微微搖頭,傳音道:“這鬧久了些,那跟著青林院長寧云林來的武侯應該是其舅父,一會還有個武侯會趕到,應該是青林院另一位,嘻嘻,他們自然皆非我敵手。只是,恩。。。似乎也由此引來了個武相。
兩個武侯不可能抗衡武相,現(xiàn)時過來的武相雖然敵友未明,但此處離北林城不遠,武相在北林城附近露了行蹤,寧榮晨作為東道主,為了寧國中立的道義必會趕來,至少不會任由殺戮發(fā)生。
嘻嘻,昕哥哥莫慌,我們未曾過明路,不要離群特立獨行,隨著眾人行事想來不會泄了真實身份?!?p> 什么鬼,昕沂郁悶了,心里暗暗吐槽:說好的天才少女,說好的運籌帷幄呢?
武相耶,終于遇見一個讓霜兒不能迷之自信的高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昕沂不是那些耿直BOY,畢竟霜兒實力不足以橫著走,她知曉提前預警已經(jīng)足夠了,趕緊先不動聲色的繼續(xù)跟這些傷員繼續(xù)打成一片,靜候脫離時機。
很快,又一波青林院服飾的隊伍也趕至溪谷處,而品春門剛剛好認慫退卻。寧云林帶了十數(shù)人隨著沈明偉追擊而去,卻也安排了數(shù)人接剛剛來援的隊伍,還有數(shù)人入林來接傷者。
昕沂因為霜兒的叮囑,便沒有再隱藏,大方的與前來接應的青林院學員見面,反正自己與霜兒都是筱竹院的,又幫了青林院的人,哪怕或為競爭對手,同屬無為道背景的寧國皇室雙方總不至于翻臉動手。
寧云林當然沒跟除沈明偉的其他人道破自己真正心思,但沒跟隨追擊流寇、留下照顧學員的幾位青林院長老、教習是知曉筱竹院就在自個隊伍附近的,所以兩位自稱是筱竹院長老、教習的人摸過來,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寧云林激勵歸激勵,當然也沒說過筱竹院是敵人,管事的青林院師長便依著戰(zhàn)場上的習慣,事急從權簡單分辨,又有青林院傷員作證,那幫著自己的便是自己人,故此雙方簡單寒暄幾句,各自忙碌起來。
沒得過昕沂援手的學員還是占了絕大多數(shù),而且來救援的肯定都是無傷,很多人就都無視了昕沂,但學院又是極其尊師重教的,霜兒又乖巧的躲昕沂身后,一眾青林院學員本著非禮勿視的態(tài)度,也沒敢太關注昕沂與霜兒。
溪谷中倒下的學員就無需昕沂與霜兒出手了,青林院師長各自拿些金瘡藥什么的給他們敷裹,沒傷的就地準備安營扎寨,畢竟一會還有一波救援要來,待得院長歸來,估摸整個青林院今晚便是聚在一起過夜了。
不多時,林中放哨的兩邊急速唿哨,不一會兩波一樣著青林院服飾的前后出現(xiàn),同樣都有些狼狽。昕沂飄了眼神過去,似乎青林院院長受了傷,被霜兒說的武侯背負著,另一波看起來只是趕路有些疲態(tài),應該是另一個武侯帶隊的最后一波人。
看到寧云林似乎受了傷,一眾青林院長老、教習迅速圍了上去,昕沂感覺自己更是小透明,只是看情況,傷了寧云林,那么說來人對于寧國應是敵非友。
不過再一想,霜兒雖然不及武相,但比青林院其他人都強,自己又是知道內情的,隱在其中方才可出其不意。
再算了算,青林院五十人左右加師長近六十人的隊伍,還有兩個,恩,加上霜兒三個武侯,霜兒還是武侯中最強的圓滿小階,固然依舊不敵一位武相,但按五倍可勉強支撐,十倍才可抗衡高一大階來說,青林院還有近十個武師,再算一眾武士段的雜魚,也能算多一武侯,這里聚集的也有四武侯實力,按理說支撐到寧榮晨來救也不是妄想。
其實也沒等昕沂算的太清楚,青林院一眾人已經(jīng)如臨大敵般列陣,而前方,僅一位遍體紅裝的女子飄然而至,面帶寒霜,目光如電掃視一番,似嘲諷似蔑視。
青林院一眾師長和學員多有痞氣,自不會服,頓時也鼓噪起來。
昕沂不是愛出風頭的人,結果剛縮了縮脖子,耳邊就傳來霜兒噗嗤一笑,傳音道:“大水沖了龍王廟啊,虹首夫人沒見著母親,倒是尋著我們了。”
夜半再相見,迷霧里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