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黃遠(yuǎn)石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你提過,我昨晚帶人滅掉了黑老虎王猛,咱們以后就是平縣獵戶的領(lǐng)頭羊?!?p> 張獵戶點頭道:“三爺,老黃的確告訴我了?!?p> “咱們當(dāng)獵戶頭頭,新鮮的山貨野味肯定不缺,我想讓你去開辦一個野味酒樓,你有什么看法?”
“三爺,我……我不是那塊料??!”
寧馨兒坐在旁邊,連忙勸道:“張大哥,你先試一試,或許能做的很好?!?p> 聽到這話,張獵戶苦笑不已。
“弟妹,我清楚自己的能力。你讓我教人家射箭、打獵,那俺老張確實不是吹牛,整個平縣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
可是,經(jīng)營酒樓跟打獵是兩碼事,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我真的不會做?!?p> “張大哥,不會做可以學(xué),你先別忙著否定自己,凡事總要試過才知道。”
接著,步衣和寧馨兒開始聯(lián)合勸說。
勸了半天,張獵戶突然急了:“你們別勸了,我真不會經(jīng)營酒樓!”
此刻,張獵戶急得臉都紅了,因為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一時貪心,稀里糊涂地攬下這門差事。
掌柜是管人的差事,人往高處走,張獵戶說沒動心那是假的。
但,他擔(dān)心賠錢,他更擔(dān)心耽誤步衣的事,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遭人嫌棄、只想找個安穩(wěn)工作的瘸子。
于是,張成山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三爺,您行行好,還是給我一個打雜的活吧?!?p> “你這說著話,怎么還急了呢?先等等?!?p> 這時候,步衣朝寧馨兒使個眼色,后者起身朝里屋走去。
“三爺,弟妹這是去干什么?”
步衣神秘地笑道:“老張,我讓你去經(jīng)營酒樓,自然有法子保證你不會虧本,馨兒這是去拿經(jīng)營酒樓的必勝法寶?!?p> 提起“必勝”二字,張獵戶的臉變得更加慘白:“三爺,您別跟我逗樂。你和王阿樹的必勝賭局,我都聽說了,你現(xiàn)在提起‘必勝’兩個字我就心虛?!?p> 靠!
步衣的笑容僵在臉上。
接著,他試探性地問道:“必勝賭局的事情,劉出井傳出去的?”
“嗯,還有白二勝和劉正陽?!?p> “這三個家伙湊到一起,準(zhǔn)沒好事!”
步衣笑罵一聲,也沒多問,拉著張獵戶繼續(xù)嘮嗑。
聊了一陣,寧馨兒從里面走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拳頭大的瓦罐。
張獵戶心中閃過問號:“瓦罐里裝著什么?”
他雖然不知道里面是啥東西,但他發(fā)現(xiàn)寧馨兒拿瓦罐的動作十分小心,腳步也放得很慢,生怕瓦罐滑出手掌。
管中窺豹,張獵戶猜到瓦罐中的玩意肯定很珍貴。
人走近,步衣從她手里接過瓦罐,轉(zhuǎn)手遞到張獵戶的眼前。
“老張,你看這是什么?”
“好白啊!是雪!”
下一秒,張成山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連連搖頭:“不對、不對,雪會化,還很涼,里面的東西絕對不是雪!”
張獵戶對著瓦罐看半天,大眼珠子瞪著拳頭大的瓦罐口,心里的震驚也很大。
過了好一陣,他轉(zhuǎn)頭問道:“三爺,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你用手指頭蘸一點,放在舌頭上嘗嘗?!?p> 吸溜!
咸!
特別咸!
剎那之后,張獵戶驚呼道:“這是鹽!”
“沒錯,這就是鹽?!?p> 農(nóng)耕時代只有粗鹽,里面還夾雜著少許沙子、塵埃,所以整體看起來有些灰色。
眼前這罐鹽不同,一眼望去,潔白如雪,居然沒有半點雜色。
比雪還白的鹽!
它是步衣經(jīng)過溶解、蒸發(fā)再溶解,足足倒騰了三次弄出來的好東西。
這個時代的人都知道,灰色越淡、鹽的品質(zhì)越高,但幾乎沒人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有絕對純白的鹽。
大家平時吃的鹽都是灰白色或者白灰色,連皇帝老兒都沒見過絕對純白的鹽,如何讓人相信它的存在呢?
通體潔白的鹽,就像后世的“1+1=2”猜想,我明明知道它很可能是對的、它很可能存在,但我就是沒法證明它,沒法找到它。
托步衣的福,張獵戶身為農(nóng)耕時代的土著,頭一次見到了絕對純白的雪鹽。
其內(nèi)心的激動,可想而知。
“三爺,這……這真是……鹽嗎?”張獵戶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好不容易才一口氣說清楚自己的意思。
“沒錯,就是鹽。”步衣第二次肯定地點頭,“咱們平時吃的鹽有淡淡的苦味,你再嘗嘗,這罐雪鹽幾乎沒有苦味。”
張獵戶舔了一下,食指含在嘴巴里,他還沒把手指從嘴里拿出來便一個勁兒地點頭,意思是說確實沒苦味。
他實在太激動了。
“三爺,這寶貝叫什么名字?”
“雪鹽?!?p> 張獵戶反復(fù)念叨道:“雪鹽、雪鹽,好名字啊!”
這一刻,張獵戶突然想起那個星宿下凡的傳聞:據(jù)說,三爺是壁水貐(yǔ)星宿下凡,故而天生長著一對白眉異象。
白眉似雪,雪鹽如雪,雪眉毛、雪鹽,兩者貌似有說道啊。
陡然間,張獵戶的腦海劃過一道閃電:“這鹽莫非是三爺從天上帶來的?”
張獵戶被自己的猜想嚇住了,從現(xiàn)實來看,他雙目渙散、視線焦點閃出老遠(yuǎn),一看就是在走神。
“高品質(zhì)的雪鹽,貌似真把老張震住了?!辈揭乱詾槭浅泽@,并不知道老張已經(jīng)越想越歪,甚至把他和天上的星宿聯(lián)系起來。
事實上,所謂的星宿下凡、天生異象,步衣是最不相信的那個人,因為他相信科學(xué)。
“老張、老張,醒醒!”
“啊!三爺,抱拳,我剛才走神。”
“沒事,現(xiàn)在言歸正傳,我會定期給你提供雪鹽和最新鮮山貨,利用這兩點優(yōu)勢,我相信你能把酒樓辦好?!?p> 這一回,老張沒有推脫:“三爺放心,我一定把咱們的酒樓發(fā)展成平縣第一!”
“好,有志氣!”
接著,寧馨兒建議道:“張大哥,我覺得你還可以請一些幫手。
挖其他酒樓的掌柜和大廚肯定不行,這樣做既得罪人、代價又大,但張大哥完全可以請一些退休的大廚或者伙計,這是可行的。
咱們也不需要他干活,只要他肯傳授經(jīng)驗,也能少走許多彎路?!?p> 張獵戶聽得連連點頭,虛心接受建議。
“弟妹說得是,我聽進(jìn)去了。”
“老張,我還有一點要告訴你:開辦酒樓的第一目的不是賺錢,而是打探消息,比如官員變更、縣城動靜、府里大事……你說說這方面的想法?!?p> 步衣拉著寧馨兒的手,安靜地坐在桌子左側(cè),留給張獵戶半盞茶的思考時間。
眨眼睛,半盞茶時間過去了。
“三爺,要是想打探消息,我有一個法子?!?p> “哦,說說看?!辈揭卵矍耙涣?,他本來只是想讓張獵戶心里有底,沒想到對方這么快便想出一個法子。
“消息最靈通的人便是商人和讀書人。
商人有錢,他們也愿意花錢買稀罕東西,用雪鹽炒菜,肯定能吸引許多商人來酒樓吃飯,然后打探消息。
對于讀書人,我認(rèn)為可以打出‘厚待文人’的招牌,文人在酒樓吃飯全部九折。如此一來,我們既能打探消息,又能落得關(guān)照文人的清譽(yù)?!?p> “好主意,老張你有兩把刷子!”步衣拍手稱贊,“你的辦法很好,我會派幾個機(jī)靈的兄弟給你,酒樓的事情全部交給你張羅。”
“謝三爺抬舉!”
……
沒過半小時,獵戶張成山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他要去尋找懂得經(jīng)營酒樓的退休老人,還有尋找店鋪、籌劃開張事宜、招攬好大廚、官府手續(xù)……事情很多,時間很緊。
屋內(nèi)只剩下步衣和寧馨兒。
張獵戶剛離開,步衣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三郎,你笑什么???”
“哈哈哈,我想起老張最后走的時候,他居然還小心翼翼地問我:雪鹽是不是我從天上星宿帶下來的。他當(dāng)時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實在太逗了,哈哈哈。”
寧馨兒沒有笑,反而擺出認(rèn)真的架勢:“三郎,我也覺得雪鹽應(yīng)該是天上神仙的東西,否則哪里會那么白呢?”
“哈哈……額!”
笑聲戛然而止。
“馨兒別鬧,我當(dāng)時手把手地教你制作雪鹽,你明明知道雪鹽就是普通東西做出來的。星宿、神仙之說,皆為虛妄,當(dāng)不得真?!?p> “三郎,那你為什么知道這種方法?”
寧馨兒追問道:“阿公吃的鹽是灰色,咱爹吃的鹽也是灰色,為什么唯獨你能想出制作雪鹽的方法?”
步衣感覺腦仁有些疼,女人的第六感著實犀利,每個問題都能問到關(guān)鍵點。
他想了想,苦笑道:“馨兒,這個問題,我們以后再說,可以嗎?”
這時,寧馨兒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她隨即露出知性理解的笑容。
她愛步衣,她的心中滿是愛意,她不想……勉強(qiáng)!
于是,寧馨兒抱住步衣,一股淡淡的馨香落入鼻間:“行,三郎什么時候說都可以。”
“嗯。”
兩個相愛的人彼此相擁,這一幕畫面,很溫馨。
“對了,馨兒,制作雪鹽的方法只能是你和我知道。”
“三郎,我知道的,因為雪鹽的利益太大了。”
如今是類似古代的大晉王朝,而非后世那個專利法普及的時代,一項利益巨大的發(fā)明不是金礦,而是催命符。
于是,步衣只敢小打小鬧地拿雪鹽炒菜、開酒樓,根本不敢公之于眾。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與此同時,另一邊。
整合獵戶行業(yè)的工作,進(jìn)行得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