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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

開始筑夢 魏可知 2670 2021-06-09 21:31:23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感便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則來源于未知?!?p>  ------------------------------

  “當我還是孩童之時,看著眼前滿是未知的世界,我便充滿了不解和好奇。我從小跟著母親生活,父親濫賭、好酒、加上脾氣暴躁,時常發(fā)酒瘋毆打我的母親,我后來知道了原因,不由暗暗為母親痛心。

  那時我在福建讀幼兒園,我出生于九十年代的最后一年,同年年底澳門回歸。

  當時沿海一帶經(jīng)濟明顯領先內(nèi)陸,我父母聽聞,便在同鄉(xiāng)最多的廈門的一個小村找廠打工,那時出門在外必須要有老鄉(xiāng)幫襯,當?shù)厝藢ν獾厝说钠缫暿謬乐?,加上語言不通,聽不懂當?shù)胤窖?,身在異鄉(xiāng)的水城人都抱團取暖。

  我母親后來跟我說道,雖說是小村,但村里都是小樓房,馬路上鋪著干凈的石磚,在村的東邊還有一座小廟。當時找錢確實是一件十分輕松的事,很多行業(yè)都才剛剛起步,得利于改革開放,許多小廠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我父母找到了村里的一個五金廠工作,這家小廠現(xiàn)在已變成了大廠,最后我和母親卻輾轉(zhuǎn)回了水城。

  剛開始時,父親執(zhí)拗而好面子,拉不下身段四處打聽,母親一個頂過了當?shù)厝说闹钢更c點和輕蔑,她向來不服輸且好強,有時問別人,總被用當?shù)卦捄啊班l(xiāng)巴佬”,背后他們低聲的數(shù)落響起,為了生存只能低頭裝作沒聽見,忙忙趕往下一處。

  不久后,我母親打聽到,有一個五金廠正好招人,而且員工宿舍的第一樓正好差一個管理,原先的管理因為經(jīng)常對宿舍樓道的衛(wèi)生不負責,三番五次被廠里的員工投訴,最后被老板辭退,我母親的到來正好趕上這個時候。

  我母親悄悄去廠里的宿舍區(qū)打探,這個廠的員工宿舍一共有九層,每層八戶人家,有夫妻同住的,也有四五人一間的,加起來一共有好幾百人,而且宿舍的最下一層還有一間不大不小的門面,我母親立刻敏銳的嗅到商機,她心道,這門面正好可以開一間商鋪,平時買些飲料煙酒什么的,家里平時消費的開支是絕對有保障的。

  確定主意,我母親心中一時火熱,有道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便琢磨著如何面見廠里的老板,把這項工作十拿九穩(wěn)地拿下來,幾番碰頭,終于是找到廠里的一個老鄉(xiāng),下狠本買上了一包好煙遞去,總算是指明了老板的辦公,室所在,因是小廠,這次進門卻也沒受多少阻攔,母親門口深呼一口氣,輕輕敲響了房門,里邊傳來一聲請進,母親便輕手輕腳的進去了,老板一看我母親便知是外地人,眼神中有幾分詫異,但也沒拿另樣眼光瞧人,出奇的和藹好說話,和平時遇到的村民大不相同,此時母親總算放下心來,大膽地講訴了這次上門的緣由。

  言罷,母親謹慎的等待老板的回應,這時,老板開口說道,你有這個膽子來找我商量,我確實沒想到,因為除了你以外,沒得第二個人來找我,這消息也是我昨天才放出的,你能找到這個地方,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說完就立馬答應了母親的請求。

  母親強壓住欣喜,馬上回家收拾東西,臨出門時,我父親本來對母親的主意嗤之以鼻,說你一個外地人,別個老板得待見你?想些投機取巧的東西,沒想事成,卻也狠狠地打了他臉。

  沒過多久,我母親在門市部開起了小店,東西也賣得越來越多,不到三個月時間,每月除去生活開支,有時竟能富余七八千的錢,這大大出乎了母親的預料,于是母親又拿賺的錢添置了一臺2118e的王牌彩色電視,員工和同鄉(xiāng)們看著我們買了電視,又置辦了許多家具,都十分詫異,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門市部能找這么多錢,不免嫉妒眼紅起來,也就是在這時,關于我母親的閑言碎語不知從什么地方紛紛冒了出來。

  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是很好輸贏的,小到一顆樹,大到一塊田,都喜歡興師動眾的大搞一場,兩伙人各拿著鋤頭木棒隔隊罵街,大家都是看不得別人家的生活比你紅火的,你上去了,就意味著和你相比別人更加不堪。

  當時老虎機和臺球桌正風靡一時,母親又看準時機,買了兩個臺球桌和幾架老虎機,父親聽聞,又是冷言道,怕是被警察逮到噻,有你耍的!

  但哪家哪戶做小生意的不是偷偷擺些捕魚機老虎機,上面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鬧出什么大問題也沒當一回事,母親作為一個女人,卻是為這個家庭最操心最付出的人,自然有些不耐,母親每每往前走,我父親要么唱反調(diào)要么往后跑。你膽子不大自然有膽子大的人去做,歷史往往都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坐到了別人不敢坐的位置,當然,我母親的故事并沒有這么偉大,她只是那個年代無數(shù)背井離鄉(xiāng)打工大軍中普通的一個,而她的故事或許之后的幾十年也只有我深深記著,待我死后,她也就真正意義上消失了。

  我父母的矛盾已然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了。在之后的時間里,我母親的錢越找越多,父親卻依然只是工人車間里的一個普通員工,我父親看著母親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同了,整日郁郁寡歡,最近他又捕風捉影,聽說隔壁紡織廠的一個年輕小伙好像對母親有意思。

  于是在一次中午飯后,我的母親第一次被我的父親毆打。

  那時我才三四歲,但現(xiàn)在我依然歷歷在目。父親先是悶悶說道,你整天和那些打臺球的交頭接耳做啥子?一天有說有笑的,好像你們高興的很哈!

  母親不解道,那和別人做生意你未必不和別個說話邁,再說,是別人拿錢給我們用,你還不熊邁?

  “錢”這個字剛一說出來,好像一下就碰到了父親的痛處,

  錢!你一天就曉得錢!你也不看哈你在別個嘴巴頭被說成什么樣子了

  母親仰起頭不服道,啷個嘛!我去偷了邁?!還是我去賣了嘛?!氣氛突然一下緊繃起來,我被他們的爭吵嚇蒙了。

  父親怒不可遏地起身,一把抓過母親的頭發(fā),狠狠地將她摔在了臺球桌上,母親也委屈的掙扎亂抓起來,目睹這一切的我剛開始有點遲鈍,馬上大叫著沖向我的父親一陣亂錘,父親大叫一聲,給老子滾遠點!一腳把我踢得遠遠的。

  父親小時候是練過“石鎖子”的人,力氣非常大,我像是被扔出去的沙袋般一下就摔在了地上,這時我感覺胸口一陣深深悶痛,幾進喘不過氣,母親一看我被打,也突然兇狠起來,發(fā)瘋一般胡亂抓打著父親。

  他臉上頓時被劃出幾道長長的血痕,他似乎也被徹底激怒,他左手死死壓著母親的頭,他右手猛地抄起一顆臺球向母親的頭上砸去。

  我已記不清是幾下,只知道鮮血浸濕了母親的頭發(fā),從臉頰緩緩流下,他慌張的松開手,母親已然暈了過去,左右搖晃還是沒有反應,他的手終于顫抖起來,一把背著母親狼狽向外跑去了。

  我無助地坐在地上,腦袋里嗡嗡之聲不絕于耳,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悄然崩塌毀滅,從小便早慧的我沒有哭泣,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一直發(fā)愣,我?guī)筒涣巳魏稳耍矓r不下我的父親,我什么也做不了。

  有時我想,如果我要攔下我的父親,能咬他、打他,打他不行,就讓我再長得再高些、再大些,我一定能攔下他。

  每每想到這,想到我的母親,我都會流淚,我選擇把這些記憶埋在最深處,我不敢回憶,不敢面對,于是我把它們裝起來,鎖進箱子里,然后把鑰匙藏到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現(xiàn)在我終于等到你了,何也,我把鑰匙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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