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張兄弟難道想耍賴?”文彘酒杯在桌上一拍?!案競舆€,縱然曲莊主去世了,可是只要你們仍舊頂著金雕山莊的名頭就得兌現(xiàn)先前的承諾!我們行走江湖,講的就是誠信二字!”
文彘步步緊逼,張憲額頭登時泛起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他沒有劉白羽老練,不擅長應酬,文彘幾句話下來,他漲紅了臉,羞得無地自容。
“我,我們不耍賴。只是我?guī)煾杆ナ懒?,我們師兄弟死完了,我,我該怎么辦!你寬限我?guī)兹眨視幚砗玫??!?p> “寬限幾日?哼,為了你們金雕山莊我們師兄弟三人已經(jīng)耽擱了十多天,你還要我們再耽擱幾天?我們可是上宗大派,于修道一途講究苛刻,你應該懂的規(guī)矩!”
“那么,我,我該怎么辦?”張憲終于意識到文彘在逼迫他,要將他逼到絕地。他把乞求的目光再一次投向邵武道:“邵兄弟,你,你應該幫幫我們渡過難關,你一路都在幫我們,這時候不應該棄我們不顧?!?p> 邵武翻著白眼道:“你要我如何幫你,這一路,我?guī)湍銈冏龅倪€不夠嗎?現(xiàn)在你脫離了險境,卻把責任推給我,于情于理,我都不愿幫你!”
張憲真心急了,再也顧不著自己的所謂顏面、尊嚴,他對邵武道:“你不是自詡急公近義,義薄云天嘛,為什么不幫我。至少你應該和我一起去見見師娘,將師父去世的消息告訴她。我,我一個人無顏面對她們……”
邵武不是不想幫張憲,只是不愿熱臉貼著冷屁股。張憲出爾反爾的幼稚心性讓他寒心。他想去見見曲柳,安慰安慰她,她的父親去世了,正是需要人關心,分擔痛苦的時候。
邵武道:“你的要求有些過分,你知道你的師娘不待見我,我去只會徒增麻煩!”
張憲不答應,“你必須去,那時候我昏迷不醒只有你一直見證了事情的始末。你說給師娘聽,她更能理解我們的難處?!?p> 邵武嘿嘿冷笑道:“不錯,我一直和曲莊主并肩作戰(zhàn),由我去講述事情的經(jīng)過最有說服力。至少可以為你洗脫一切的嫌疑。我會告訴他們你不是見死不救,你只是有心無力!一切的罪過都是因為我沒有去救他們導致了他們的死亡,對嗎?”
“你,你,不是這樣!”張憲最后一點遮羞布被邵武無情的撕掉了,羞愧交加、語無倫次?!拔覜]有這么想,你胡說,你胡說!”
邵武嘿嘿道:“沒必要遮遮掩掩的,爭斗就有傷亡,這很正常。誰都不是傻子,我可以幫你,但不表示我傻得被你拉我去做擋箭牌。曲莊主的死訊你親自告訴曲夫人吧,至于曲莊主的后事,我讓文彘師兄可以寬容你幾日?!?p> 張憲苦著臉,心里更苦,他知道自己應該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牙關一咬,他堅定地道:“你不去,我怎么告訴師娘,也許師娘盛怒之下會殺了我。我求求你,為了師娘,為了師妹,你一定要幫我們。師父耗盡一生心血想要振興金雕山莊,不能就這么敗落了!你得幫我們度過這個難關,張憲愿意結草銜環(huán),報答你的恩情!”
邵武等的就是他的態(tài)度,張憲一直對他心存不滿,當面不說,背地里一直詆毀他。他要在氣勢上、心理上、意志上徹底打敗這個人。今天他認輸了,不表示他以后不攻擊自己;但是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也許到那個時候,他就是張憲需要仰視的存在;而他根本無須在意一個小人物對他的傷害。
米富察言觀色道:“楊兄弟,你說的可是心里話?說實在的,半年前,我覺得我和邵師兄就差那么一丁點,是他運氣好才打敗我?,F(xiàn)在我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這一路來,他救了我好幾次,能力手段,能甩我?guī)讞l街。嘿嘿,以前的我是目光短淺真不自量力!”
米富出身商賈家族,腦子靈活知變通,這話明顯是敲打張憲之意。文彘點點頭嘿嘿笑道:“你小子,算是說了句實話?!?p> 張憲哪能聽不懂米富言外之意,忙不迭的道:“楊某所說,均是肺腑之言。懇請邵師兄和兩位一同幫助我們渡過難關,楊某沒齒難忘!”
文彘瞪著張憲道:“今日之事,原本和我們沒有關系,不過你要勞煩邵兄弟,那就得耽擱我們行程。這一應開銷,你小子應該心里有數(shù)!”
張憲楞了楞,隨即苦笑道:“前輩,這些事還是見了我?guī)熌镌贈Q定可好。邵兄弟,邵兄弟你以為呢?”
邵武只想啐文彘一口,這廝滿身銅臭,不認人,只認錢。自己本想再擺擺架子,打壓一下張憲的,結果被文彘這么一說,好像自己是趁人之危,勒索人家靈石呢。
邵武嗯了一聲道:“債多不愁虱多不癢,邵某不怕麻煩。邵某怕的是從背后射來的冷箭!我真心幫你們不希望你們恩將仇報!”
張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羞愧難當。他緊閉雙唇,不言不語,任由邵武數(shù)落。
邵武說了一通,心情漸漸順暢,暢飲一杯道:“話說了這么多,無非就是大家互相體諒。我待人以誠,也希望人以誠待我。楊兄弟你先去歇著,明日我可以先陪你去見曲夫人。至于山莊接下來的事,咱們一步步再說?!?p> 張憲聽邵武愿意陪他見師娘,滿心歡喜;可是又聽邵武對振興山莊一事不甚在意,卻也有些失落。不過事在人為,就看師娘的決定了。
張憲離開后,文職一陣子八卦,什么曲家有女初長成,嬌俏可人及傾城。借問芬芳春與秋,豆蔻年華無憂愁。他一定是從米富哪里了解了一些花邊新聞,所以對邵武大加攻訐。
“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你倒好,還喜歡上一個小姑娘。為她的事你倒是很上心。把咱們要去離火宗的大事置之腦后。哼,我看你是自甘墮落、自絕道途。年輕人,就是過不了情字一關!”
邵武怒道:“我的事自有分寸,不用你多費心。好像你經(jīng)歷豐富,現(xiàn)身說法一般!”
文彘現(xiàn)在常常以邵武的師兄自居,難得關心邵武一會,被邵武這么一陣嗆藥,氣得不輕,拂袖而去。米富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說,這下好了,你把他氣走了,他也一溜煙跑開。邵武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得愁苦沉悶。他招出旺財,逗弄了一會,躊躇滿志,心思不寧。
臥佛寺的問心閣中,一個枯瘦若柴的中年僧人微微睜開了眼睛,神目如電,他皺著眉頭,似乎發(fā)現(xiàn)有一股暴虐、嗜殺得氣息在鐵齒關內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