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晚安。”孟演哄我睡下后,輕輕地關(guān)上門,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支抽了起來。一支抽完,又拿出新的一支。
孟演不知道抽了多少煙,反正第二天我醒來去客廳的時候,垃圾桶里都是抽完的煙蒂。
我記得他以前是不抽煙的。
不過這些煙蒂倒是讓我起了癮頭,我到最底層的抽屜里翻出藏著的幾包煙,抽了起來。上一次抽煙還是在周如面前,小吸了一口。
易熠要是知道我抽煙,會怎么想我呢?
點(diǎn)燃手里的煙,將煙盒扔到一邊,吸了一口,神清氣爽。
我為什么要管易熠怎么想我?他現(xiàn)在和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了。
吸煙的感覺真好,吐出煙圈的那一瞬間,眼前什么都看不真切,朦朧中只剩下我的呼吸聲,若隱若現(xiàn)。
要是下一秒呼吸聲驟然而止。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煙頭已經(jīng)在我的手臂上被掐滅。我硬生生地將燃著的煙頭摁向了我的手臂。
有一點(diǎn)點(diǎn)痛。
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痛而已。
周如不讓我去如意,我也不可能天天待在家里抽煙吧。煙還不一定夠我抽的。我得找點(diǎn)事情做,比如說關(guān)于反抗孟氏的事情。
現(xiàn)在孟氏那里除了孟演,就只有薛洛屹是我們這邊的人了。不過孟演也說不準(zhǔn),說不準(zhǔn)他會倒戈。畢竟孟演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那個老頭。
給薛洛屹打個電話吧,問問情況。
剛拿起手機(jī)打算撥出號碼,才意識到我的手機(jī)里似乎并沒有薛洛屹的聯(lián)系方式。說起來他還是我的未婚夫,屬實(shí)有些可笑。
只好先問小宛拿薛洛屹的聯(lián)系方式了。
“小宛,薛洛屹真的可靠嗎?”他畢竟是孟氏的人,我怕老頭一威逼利誘,薛洛屹這個憨憨便什么都招了。
“你放心,相信他一次吧?!毙⊥鸲歼@樣說了,我便信他一回。
薛洛屹接電話的速度值得夸贊,剛撥出去一秒,對面就傳出了聲音。
“噢,孟緹,想我了嗎?”嘴臭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
我正想掛掉電話,薛洛屹連忙補(bǔ)救似的說了一句:“等等,你想不想知道易熠最近在干什么?”
“我不想知道?!弊焐鲜沁@么說,但電話卻一直沒有掛掉。
薛洛屹把手機(jī)放到桌上,開了免提:“你想知道。易熠最近和那個歐斯純走得很近,你知道嗎?”
我不想知道。此時我的真實(shí)想法就是如此。
“不過,他們是未婚夫妻,這樣也沒什么。”薛洛屹故意放慢了語速,拉長了句子。
“我給你打電話不是為了聽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蔽矣衷谌塘恕?p> “嗯嗯,我知道。小宛交給我的任務(wù)我肯定會好好完成?!毖β逡僖惶岬叫⊥穑惋@得格外興奮。
“你真愛她啊?!蔽业恼Z氣中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絲羨慕來,薛洛屹能為了小宛做到這個地步,他確實(shí)是愛她的吧。
薛洛屹倒沒打趣我,和我說了一遍孟氏目前的情況后,便掛了電話。掛電話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也是真的愛他?!?p> 他?
易熠現(xiàn)在只落得一個“他”的稱謂。
不過,從哪里看出我愛他呢?我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啊。
守住如意,查明真相,不都是為了我自己嗎?
如意,是易熠的如意;真相,也是和易熠有關(guān)的真相。我好像怎么也擺脫不了這個男人,他在我的生活里定居,和別的女人。
我為什么要愛這樣一個人。
剛才被煙頭燙過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突然痛了起來,越來越痛。我一直忍到現(xiàn)在,其實(shí)我很痛,可我一直忍著。
我能向誰求助?我只能靠自己忍著,到了明天就好了。
看了看時間,不過才中午。沒有人能幫我。
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去廁所清洗一下手臂的時候,門鈴響了。莫不是孟演忘帶東西了?
我搖著輪椅到門邊,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不是孟演,而是周如。
“你怎么來了?”我把受傷的手臂往下面藏了藏,要是被周如看到,他肯定會問出個所以然來。我不想被他知道。
“來看看你,順便給你買了午飯”周如熟練地脫下鞋子,從鞋柜里拿出一雙拖鞋換上。他看起來像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僅僅是像而已。
周如提著一袋子吃的,放到餐桌上:“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買了點(diǎn)餛飩、白粥之類的,你剛出院,吃清淡一點(diǎn)的好?!?p> 我都沒看一眼那些吃食,但也難為周如為我費(fèi)了心思:“謝謝。”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快吃吧?!敝苋缦胪莆业讲妥狼埃瑓s被我按住了輪子,不讓他推我過去。
“我自己來?!痹谥苋缏晕Ⅲ@詫的眼神中,我自己搖著輪椅到了餐桌邊,“你也吃吧,我一個人吃不完?!?p> “吃不完就扔了吧?!敝苋缭谖疫吷献拢粗?,“在家會不會覺得無聊?什么時候我空了,我?guī)愠鋈ス涔??!?p> 他突然對我這么好,我還覺得有些不習(xí)慣。太不習(xí)慣了。
“不無聊,你不用來看我了?!比缫獾氖虑槎际侵苋缭诖蚶?,要是再分出時間來看我這個廢人,我心里都過意不去。
但要是面前的人換成易熠,我也許就會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會想要他來看我,天天來看我。
我轉(zhuǎn)過腦袋去偷偷抹眼淚,怕被周如看到,便把腦袋低了下去。我不能再想著易熠了,他已經(jīng)是別人的未婚夫,我再這樣覬覦,屬實(shí)說不過去吧。
就在我抹眼淚的那個空當(dāng),周如眼尖,看到了我手上的傷痕。他一把抓過我的手,便問我:“你的手怎么回事?”
“孟緹,你想不開?”
“你是不是想不開?”
周如那么用力地抓著我的手,被煙頭燙過的地方越發(fā)疼痛了。
“我只是在抽煙的時候一不小心燙到手了?!蔽野咽謴闹苋绲慕d中抽了出來,他的力氣真大,現(xiàn)在好像更疼了。
聽到我這么說之后,周如跑到垃圾桶那兒去看了一眼,又跑回來,有些無奈地說:“你抽煙了,你抽了多少?”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有些撒嬌似的說:“周如,你能不能幫我買幾包煙?”我扔給他一個空煙盒。說:“這個牌子的?!?p> 周如接過煙盒,嘆了口氣,說:“我可以幫你買,但是,我不在的時候不準(zhǔn)抽?!?p> 嘁,他以為他是誰呢。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表面上還是順從了。除了周如,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guī)装鼰焷砹?。只有他知道我抽煙?p> “沒問題。”
周如出門去給我買煙的時候,我把他買來的吃食通通倒在了廚房的垃圾桶里。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是我也是真的不想吃。
除了煙,沒有什么能讓我快樂了。
對了,或許酒精也可以。我摸出手機(jī),給周如發(fā)了一條消息:“再買幾瓶酒來。”酒精可以麻痹我的大腦。
什么都不用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