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玩到天黑才離開。
回去的車上,易熠睡著了,于是換我坐了駕駛座的位置。
他在副駕駛睡得很安心,像一個孩子似的,毫無防備。我拿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他的身上,然后繼續(xù)開著車。
到家已經(jīng)有些晚了,車只能明天再拿去還。
“我們什么時候能有自己的車呀?”下車的時候我小聲地嘀咕了一聲。我畢業(yè)后這幾個月的實習工資,連一個汽車零件都買不到。不是我不想努力,只是太多的事情壓在我的身上,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輕輕敲了敲易熠那邊的窗戶,他很快就醒來了。
挽著易熠的手走進電梯,他突然遞給我一樣東西,等我看清之后,許久沒有的喜悅涌上心頭。
“易熠……”我難以置信地握著那個東西,看向易熠,向他求證道。
“剛剛那輛車,其實不是租來的,是我買的。”易熠得意地笑著,說,“孟孟,我們以后也有自己的車啦?!?p> 他一定是聽到了我的嘀咕。
易熠一直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著,房子也好,車子也罷,全都是他靠努力得到的獎賞。
我想要幫易熠減輕他身上的擔子。
“易熠,謝謝你?!蔽也恢勒f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謝謝”來。
“傻孟孟,我們回家睡覺啦?!彼靡恢皇职盐揖o緊地摟在懷里,另一只手則拉著我,一直回到房間里都沒有松開。
躺到床上,易熠很快就睡著了??吹贸鰜硭芷v。我點了助眠香,放在床頭柜,希望易熠可以睡個好覺。
我倒是睡不著了。
以前我覺得實現(xiàn)愿望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自從我遇到易熠,他總是能夠帶給我驚喜,總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并且能夠兌現(xiàn)成現(xiàn)實,給我?guī)頍o數(shù)快樂。
他什么都能給我,可我卻沒有什么能給他的東西。
如果我還在孟氏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幫到易熠。
這個想法從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讓我越發(fā)堅定了回孟氏的心。拿回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我才有底盤扳倒那個人。
一切還是和七年前的事故有關(guān),我必須得把真相找出來,才能夠擊潰他們。在我知道的真相里,我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孟氏雖然不是直接傷害我的人,卻是在我的傷口上撒鹽的人。
那個夜晚,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就像一個噩夢,深深印刻在我的記憶中,偶爾還會被翻出來重現(xiàn),是我這么多年都趨散不掉的夢魘。
“爸,媽!孟演!”我又做噩夢了,從夢中驚醒,易熠也被我吵醒了。他把我摟進懷里,安撫著我,說:“不怕,孟孟不怕?!?p> 醒來發(fā)現(xiàn)只是做了噩夢,才松了一口氣。
我有多久沒有喊他們“爸,媽”了呢?
也就七年而已。
短暫而又漫長的七年。
生活在陰影下的這七年。
后半夜我睡不著了,易熠便給我講故事聽。他的故事有些年代感,是我小時候沒有聽過的。但我裝作聽過的樣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最后一個故事講了一個小孩被父母拋棄,后來長大的小孩找到父母,父母痛哭流涕,說當年是因為各種迫不得已才拋棄的他。小孩也痛哭流涕,不計前嫌,最后和父母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我聽了之后不屑地說:“你這個是騙小孩的故事,現(xiàn)實里哪會有這么傻的人呀?”那個小孩應(yīng)該恨透了他的父母吧。
易熠知道我想起了自己的經(jīng)歷,便沒有再說下去。
“孟孟,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們當年拋下你是為了保護你。這種可能,你想過嗎?”
我一時語塞。
這種可能我不是沒想過,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覺得太過荒謬了。
如果還是這樣老套的故事情節(jié),打著什么“為我好的”名號來傷害我,我寧愿永遠不回孟氏。他們的冷血已經(jīng)讓我的心徹底變灰了。
“我寧愿沒有這樣的可能性?!边€是讓我徹底死心吧。
天很快亮了,我和易熠一起開著新車去了如意。
一進如意,我在前臺那里看到了薛洛屹,他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了。
“老薛,你怎么來了?”易熠和薛洛屹還是那么熟絡(luò),他倆用力地擁抱了一下,然后笑起來。
“我被調(diào)過來了呀,周如去了孟氏?!?p> 周如去孟氏了?
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呢?昨天我還在和易熠說少和周如來往,他今天就調(diào)去了孟氏,實在是蹊蹺。
我的小心思不會又被知道了吧?
那個女人一定是看到我了,孟演和周如也知道我去孟氏的目的。這樣一來,完完全全落入了他們的棋局之中。
再次被將了一軍。
易熠和薛洛屹在交接工作,我走到我的辦公室門前,推開門進去,還是以前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變。
打開抽屜,易熠寫給我的紙條還躺在里面。我把紙條放進了包里,不能再把它獨自丟在這里了。
“孟孟,這里一點都沒有變噢?!币嘴谕崎T走了進來,從背后抱住我,說,“謝謝你,在我不在的那段時間里,幫我守護辦公室?!?p> 賀小海曾想頂替易熠的位置,幸好我在,才把他趕了出去。
那也是周如吩咐的吧。
我現(xiàn)在才知道周如其實一早就打了無數(shù)算盤,從易熠去孟氏的時候開始就打好算盤了。雖然我很不想承認,雖然他那段時間確實幫了我很多。但是現(xiàn)在,我還是和他成為了對立關(guān)系。
大部分人對我的好,都是有目的性的。
“易熠,我的職務(wù)是什么?”我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易熠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很快他便回過了神。
“啊,這個嘛,你要去問薛洛屹?!币桓彼妓鞯哪?,“不過現(xiàn)在如意我才是管事的,那我給你安排個工作——看我。”
“想看多久都可以?!?p> 易熠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我看到“天使”的那個下午。他說過這句只有天使才會說的話,讓我記了很久。很多東西也許都改變了,但是易熠對我的愛從那時起就是這樣濃烈。
“那我要看一輩子了?!?p> 我的一輩子沒有那么長,但我就覺得和易熠在一起就是永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