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輔死后，剛剛被托起的小島慢慢沉了回去。受過嚴格訓練的修羅兵水性都不錯。之前掉入海中的那些，凡是沒有撞到石頭上摔傷的，都自己爬上了岸。還有些傷員和遇難的士兵被常年生活在海中的通族人給送了上來。
剛才島上出事的時候，引來一群群的通族人和棉族人在遠處圍觀。錚引還是第一次見到通族人。這些人的外貌和陸地上的人沒有太大不同，不一樣的地方主要在腳上。腳腕處能伸出半球形的透明軟骨，可以在水中一伸一縮來推進自己前行。
若是登上陸地，軟骨便向上翻，露出腳來走路。不過聽說他們沒法在陸地上久待。他們應(yīng)當也有能在水中呼吸的腮吧，錚引想，就是不知長在身上的什么地方。
現(xiàn)在已有棉族人趕去給南長音的東道主報信了。這些天生會飛的人飛行速度特別快，相信不用多久就會有救援隊趕來。錚引的親兵中有軍醫(yī)，很快便給他處理了肩傷，又去護理其他傷員。
等四周無人后，魅羽走過來坐到他身邊的地上，把剛剛用過的金屬利器遞給他，讓他轉(zhuǎn)交給涅道。
“這是我在地獄道夭茲人的基地撿到的，本來有一長一短兩支。長的當時就用光了箭，扔了。短的還剩這最后一支箭，一直沒舍得用。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派上用場了，呵呵?！?p> 看得出來，除掉崇輔這件事讓她非常開心。
錚引沖她說：“這么厲害的東西，你還是自己帶著防身吧?！?p> 她又一次在他陷入絕境時出現(xiàn)了，他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到家了。
她搖搖頭。“沒有箭，就是廢鐵一塊。這種箭估計很難做成，你讓法王試試看吧。不行就算了，有些東西即便是知道了機理也未必能做得出來?！?p> 一個親兵跑過來?！皩④?，有個棉族人找你?！?p> 棉族人？錚引一琢磨，涅道吩咐過他要轉(zhuǎn)交一封信給棉族的皇室，應(yīng)當是與此有關(guān)。
過了一會兒，親兵頭頂后方跟著一個懸浮著的飛人走了回來。在飛人身后的遠方，能看到四個飛人拖著的一輛飛輦。
眼前這個飛人使者的相貌和其他棉族人差不多，至少在錚引眼里分不出美丑來。身穿淺藍色的軍服，和天空的顏色相近。背后的頭發(fā)好像被漂白過，大概是為了飛行時的隱蔽性。
棉族人嗓音尖利，說話直來直去。原來剛剛路過的那棵盤雅樹上，便有棉族皇室成員的行宮。這次來湊熱鬧參加狩獵盛會的，是某位親王的兒子——荊宇將軍。將軍還特意命來人帶了一輛飛輦過來，請錚引前去一敘。
錚引猶豫了一下。發(fā)生了崇輔大人叛亂并死掉這么大的事，修羅人自是沒有理由再待下去狩獵了。今晚見到索宇將軍，少不了要有一番詳細匯報。還好這次崇輔把事情鬧得這么大，眾目睽睽下害死不少人，冥冥中給錚引減少了很多麻煩?？蔁o論如何，明早是肯定會啟程返回修羅的了。
至于魅羽，她明天也會隨師姐妹一起去天庭了吧？今天是他倆在夜摩天的最后一天，卻不得不撇下她去見別人，錚引打心眼兒里是不情愿的。
不料來人瞅了瞅魅羽，又說：“我家將軍還說了，如果魅羽夫人也在的話，請移駕同去賞個臉。晚宴時有個客人想見夫人?！?p> “是嗎？”魅羽聽后，望了眼遠處停在半空的飛輦，有些不懷好意地問面前的飛人使者：“還會有人想見我？不怕我身上帶著火嗎？”
說完后便捂著嘴笑了起來。飛人聽后似乎極為不悅，但出于禮節(jié)又不便發(fā)作的樣子。
怎么，這些棉族人很怕火嗎？錚引暗想。不過魅羽既然一道去，那他就沒什么可猶豫的了。
“那就有勞使者帶路了?！?p> ******
錚引又囑咐了一番親兵隊長，便和魅羽登上飛輦。之前折騰了半天，起飛沒多久太陽已往西沉。二人都還沒吃午飯，錚引便把隨身攜帶的食物拿出來給她吃。
因為她不能忍餓。原先在修羅外出訓練的時候，少吃一頓她都要叫喚。他身上的食物經(jīng)常是先給她吃的。
她吃著東西，他在一旁談起涅道讓他給棉族人送信的事。信他雖未讀過，但大致內(nèi)容倒也了解。
涅道是希望棉族人派兵去前庭地，共同抵御夭茲人。若論飛船和艦艇制造，修羅在六道中是領(lǐng)先的?？杀绕鹉菐途奕说墓に嚰寄?，那又不知差了多少年。
棉族人天生會飛，如果替修羅人打探情報，或去敵營搞破壞，無疑會十分便利。即便同普通修羅人一樣在戰(zhàn)艦上工作，船沉了，人沒事，也算是優(yōu)勢吧。
她吃完后收起食物，問：“我那本書你給了法王后，他有沒有說什么？”
“他還在找人破譯語言，不過我們目前有個想法?！?p> 這么說并不準確。想法是錚引提出的，涅道認為可行，不過還有些環(huán)節(jié)沒有理順。
“可以確定的是，夭茲人的飛船和我們的一樣，都是用磁箱調(diào)控一種礦物來起飛的?！?p> “我管那叫反重物，”她插嘴道。
嗯，她起的名字向來是最合適的，錚引想。隨后說道：“倘若我們能在前庭地和地獄道的天洞處設(shè)置幾個巨型磁箱，從道理上講是可以讓他們的飛船一進門便失控的。只不過因為我們的飛船也是靠磁箱運作，這種巨型磁箱的存在會首先使我們的飛船失靈?！?p> “所以你們打算讓飛人來幫忙？”
錚引皺著眉說：“是這么想過。但這種磁箱肯定會很重，靠人力長時間在空中托浮不可行。而且如果敵人立刻反擊的話，棉族人會毫無還手之力?！?p> 她想了一下?！拔衣犝f夭茲人是從第四層地獄里的一個山谷進入六道的。能否把磁箱安裝在那邊？”
他搖搖頭?！皳?jù)說夭茲人一直嚴守第四層，我們過不去的?！?p> 二人半晌沒說話。待飛輦的高度開始降低時，她說：“這些事本該是天庭來操心的?，F(xiàn)在你們替他們辦了，他們樂得清閑。天庭若是肯派些天兵天將過來，哪里還需要找棉族飛人了？”
關(guān)于“天兵天將”，錚引曾問過涅道。最近涅道親自去了天庭一次，為的就是談這件事?；貋砗罂礃幼邮墙o氣得不行。說天庭不肯出兵，怕的是有朝一日夭茲人打上天來，他們便無以自保。
軍中還有不少傳言，說天庭正在和佛國和道門商量，想在六道之外的太虛境建一片誰也攻不進去的“長樂園”，一旦形勢不妙就集體搬過去。不過這些還是先別和魅羽說了，免得她生氣。
耳中又聽她說：“等我去到之后，會暗地里了解一下天庭的資源。要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或想法，我會找機會通知你和法王。實在不行的話，哼哼，我現(xiàn)在有點理解歿天樞的重要性了。這幫蠢貨，還沒上戰(zhàn)場先想著保命的，能打勝仗嗎？”
她這么說的時候，錚引的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一條寬闊的銀河。
他在河的這邊，她在河的那邊。
一群鵲鳥飛過來，搭成一座美麗的橋。
他倆踩在鵲橋上見面，互相交換軍事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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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雅樹從遠處看著就很高大，但飛輦停好之后，錚引隨魅羽下了車，才真正體會到它的宏偉。
住人的房屋為了穩(wěn)固，都是緊靠著樹干修建的。葉子上搭建的則是各種存儲食物、日用品，和交通工具的倉庫。每一片深青色的葉子都有兩三個新兵訓練場那么大。
葉子總的來說還算穩(wěn)定。上下相鄰的葉子之間有木樓梯相連，估計是給外族人用的。棉族人自己飛來飛去的，用不著樓梯。
皇室行宮建在接近樹頂?shù)牡胤?，一連占了五片葉子。最頂層的葉子上搭了個小小的人工泳池，旁邊有亭臺樓閣。池里清澈的水和碧藍的天呼應(yīng)著，讓人想起離天很近的天國。
進到室內(nèi)，是和別處的權(quán)貴人家差不多的結(jié)構(gòu)和擺設(shè)。屋外雖陽光燦爛，屋里倒是清涼無比。
荊宇在書房接待他倆。讓錚引比較欣慰的是，這個荊宇的相貌雖然也具備大多數(shù)棉族人的特色，但好歹是站在地面上的，不用仰頭同他說話。嗓音也比剛才的使者柔和低沉了許多。年齡應(yīng)當比錚引大不了幾歲，可是氣質(zhì)穩(wěn)重得體，一看便是洞察世事之人。
荊宇同錚引相互客氣了幾句后，請他和魅羽入座用茶。其后瞇眼觀察了魅羽一會兒，說：“我昨日也在會場，見過姑娘和同門的表演，很令人震撼。后來聽人說，姑娘之前一直在龍螈寺，和下凡渡劫的陌巖佛陀，呃，這個……”
錚引幾乎可以斷定，荊宇原本打算說的是“在人間喜結(jié)良緣，傳為佳話”之類的贊譽。然而此刻見錚引在一旁，這番話便有些不確定是否應(yīng)當出口了。
“貧僧法號肥果，”魅羽雙掌合十，笑著說。
“你是肥果？”荊宇聞言，似乎吃了一驚，上下打量著她?！翱墒牵恪?p> “我猜，咱們在云冉峰交過手吧？”魅羽大方地說，“當時躲在車輦里、臨走前大吼一聲把山上的樹木都震斷的那個，莫非是將軍你？”
荊宇又怔了一會兒，然后像是釋懷地搖了搖頭?！昂呛?，都過去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跟著轉(zhuǎn)向錚引，二人開始談?wù)?。錚引先是將涅道那封書信掏出來，遞給荊宇。
荊宇讀后，像是一早便考慮到了要棉族人派兵這種可能性。點點頭，沒說可，也沒說不可。錚引知道，這種大事最終還是要由棉族人的王和涅道討價還價來決定，自己只是個傳聲筒罷了。
不過棉族人向來缺少耕種和制造業(yè)。糧食和日用品基本上是靠給谷族和修羅人工作來換取的。所以這筆交易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至于通族人，大部分時候可以自給自足。需要對外交易的時候，靠的主要是夜摩天海中的奇珍異寶。比如用萬年硨磲雕成的各種珠寶和玩物，能發(fā)夜光的滴血珊瑚，避水丹，號稱能治百病的紫鯊靈芝等。
耳中又聽得荊宇說：“待會兒的晚宴還有兩位客人。一位是通族里有名的浮焰法師，也想結(jié)識一下錚將軍。”
通族人一向篤信佛教，族里的大事都是由和尚們決定。所以前來赴宴的是法師，錚引一點兒也不奇怪。
但這另外一個人又是誰呢？看荊宇的樣子，好像不打算提前介紹此人。之前使者說有個人特別想見魅羽，是不是這個神秘的客人？他是不是囑咐過荊宇，不要提前泄露自己的身份？
正想著，有仆人來報，說晚宴已準備就緒。荊宇站起身，沖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走出書房，領(lǐng)著二人來到飯廳。魅羽原本走在錚引前面，誰知腳一踏入飯廳門，便渾身僵住了。
錚引來到她身邊，駐足，朝里望去。屋里正中央擺著個圓桌和六把椅子，仆人們正在進進出出地上菜。不過菜沒有直接放到圓桌上，而是擱到了一旁的兩張長桌上。昨晚南長音的宴會也是如此，看來這是夜摩天的風俗。每個人吃什么先撿出來，大家不在一個盤中共筷。
在荊宇進去之前，桌邊還站著三個人。一個年輕的棉族少婦，在棉族人中應(yīng)當算是絕色了。身上掛滿了精致絢麗的寶石首飾，但并無庸俗感，反而顯得很高貴。估計是荊宇的夫人。
另倆人都是和尚。當中一個身材魁梧，一臉橫肉，目光明亮，一舉一動都虎虎生風。錚引總覺得此人手里再配個禪杖就完美了。
而另一個和尚則是完全不同的氣質(zhì)。身材偉岸挺拔，目光智慧通透。論相貌雖不及南長音摩諳親王一家如畫中人般，但周身似乎籠罩在一層柔和的光暈中，舉止散發(fā)著讓男女都為之傾倒的魅力。
錚引倒吸了口冷氣。這、這人不是陌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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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錚引很快便意識到，此人不是陌巖。雖然他只見過陌巖一面，但在他的印象中那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是個雖然具備威脅別人的能力，卻從不讓人感到壓力的人。
眼前這人卻不是。在他見到錚引同魅羽并肩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一陣殺氣便朝著錚引襲來。
記得上次在前庭地同魅羽談話時，她曾簡略敘述過發(fā)生在陌巖身上的事。這個偷了陌巖軀體的人好像叫百石。
此刻百石正寒氣逼人地望過來，換做原先，錚引也許會感到不安。然而今天上午他才在鬼門關(guān)里走過一遭?，F(xiàn)在的這條命可以說是魅羽為他撿回來的，多活一個時辰就賺一個時辰。當一個人死都不怕的時候，也就不怕任何威脅了。
于是錚引扭頭沖魅羽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陪你去外面站會兒？”
剛開始，她就像沒聽到他的話。片刻后卻突然轉(zhuǎn)過臉來，笑嘻嘻地說：“沒不舒服，就是餓了。能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量！”
“你平時不是都吃四個人的量嗎？”他略帶調(diào)笑地對她說。
魅羽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望著他，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
錚引從來都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今天也許是因為心情大好，居然破天荒地說了句玩笑，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前方的百石似乎終于看不下去了，沖二人走近兩步?！斑祝@位夫人不是我老婆嗎？”
“是嗎？”魅羽皮笑肉不笑地望向他，“咱倆啥時候拜的堂？我怎么不記得了？”
“快了?！卑偈譀_她走近一步?！拔冶緛硎窍朐倌托牡壬纤奈鍌€月的?，F(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老婆身邊好像從來都不缺男人?？忠归L夢多，得早做打算，把她接過去才行。”
“無論早晚，你得去問天庭要人了。你覺得他們會答應(yīng)嗎？”
百石自信地笑了笑，“答不答應(yīng)，要看我能開出什么樣的條件了?！?p> “能帶男友去你那兒嗎？”
有那么一刻，錚引以為百石就要一手一個掐住他和魅羽的脖子，把他倆活活扼死。不過百石最終忍住了。雖然錚引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誰、為何要冒名頂替陌巖，但既已忍了這么多年才走到這一步，應(yīng)當不會輕易犯錯、功虧一簣。
一旁的東道主夫婦有些尷尬地互望兩眼，走了過來。先是把那個浮焰法師介紹給錚引和魅羽，然后沖幾人說：“既然都餓了，那就趕緊入席吧。都是些鄉(xiāng)野粗食，讓貴客們見笑了。”
于是錚引照例跟在魅羽后面，拿著盤子去裝食物?？赡芤驗橛袃晌桓呱趫?，一張桌子上全是精美的素食，另一張桌子是海鮮。錚引還是用盤子的一半盛素食，另一半盛魅羽裝不了的東西。
待二人走到圓桌前，其他四人已經(jīng)就座。浮焰法師因為身材魁梧，坐的椅子也比其他人寬大。東道主夫婦分坐他兩旁。這幾人對面原本是留了三個緊挨著的空位子，結(jié)果百石已經(jīng)挑中間的坐了，錚引和魅羽便不得不一左一右坐到他的兩邊。
仆一坐下，魅羽便轉(zhuǎn)過頭來朝著百石和錚引的方向說：“早知有這么多好吃的，剛才在路上就少吃點兒了?！?p> 百石說：“多吃點兒無妨。”
“沒和你說。偷聽別人談話不好?！?p> 等酒水都上齊后，荊宇問百石：“之前我們都聽說了，陌巖佛陀在人間渡劫結(jié)束，這個……”看了看魅羽，又看了看錚引，像是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還好荊宇夫人反應(yīng)快，立刻接口道：“現(xiàn)在佛陀應(yīng)當是回到佛國了吧？能和我們講講佛國是什么樣嗎？好玩兒嗎？”
百石笑了笑?！拔疫€有些事沒辦完，一直都沒回去。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一句——不好玩兒！真是無聊死了?！?p> “就知道佛陀是辦大事的人，”荊宇夫人恭維道。
魅羽冷哼了一聲?！半x家三十年，也不先回去拜見一下自己的恩師？”
“我也想，不過師父他也剛剛下凡渡劫去了?！?p> 錚引不知道魅羽和百石口中的這位佛陀師父是誰，不過應(yīng)當是個了不起的老資歷了吧？不消說，這個消息對魅羽來說肯定又是個打擊。陌巖的師父不會認不出百石這個冒牌貨?，F(xiàn)在既已不知去了哪里，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至于之前百石口口聲聲地說，要把魅羽給帶走。這可怎么辦才好？錚引固然不想她去天庭做什么七仙女，然而去做仇人的老婆，他擔心她有一天會瘋掉。自己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涅道……
浮焰法師見狀，立刻把話題給接了過來。先是恭維了錚引一番。說現(xiàn)在各個天界的人都對錚將軍的大名如雷貫耳；對他舍身忘死保護六道眾生的大義深感欽佩。
這個浮焰看著威猛，實則是個精細人，且和藹健談。身為通族人，腳上卻沒有其他通族人的那種透明軟骨，估計是因為有法術(shù)的緣故。
而席間另一個健談的人便要數(shù)魅羽了。剛好魅羽和佛門淵源極深，便問了他不少通族人信佛的事。比如民眾們平日都供養(yǎng)哪些個佛菩薩，念的什么經(jīng)之類的。
說到后來，她冷不丁地問了一句：“我聽說，有個曜武智菩薩，原本就是通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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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伸出纖纖玉指到錚引的盤子里，取走了一只蠔。由于百石坐在二人中間，她這么做時整只胳膊便橫在了百石的胸前。
浮焰聽到這話，怔了一下。跟著望了一眼百石，說：“我這還是頭一次聽通族之外的人問起曜武智菩薩。不知夫人是從哪里聽來的？”
“自然是我身邊的這位蜈蚣、呃，蟑……長老告訴我的，”她的語調(diào)有些怪異。同時又伸胳膊把剛才那只蠔原封不動地放回錚引的盤里，“打不開?！?p> 于是錚引就動手給她剝蠔。要撬開蠔蓋確實需要費點手勁兒，不過他估摸著，別說開蓋了，就是將整只蠔連殼帶肉用雙手碾成齏粉，她都做得到。這么做無非是要氣百石。
等蠔蓋打開了，他也繞過百石遞到她的盤子里去。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盤子里居然也有一半是素菜，而且都是他愛吃的。
“這種菜團味道真不錯，”她說著，抓了幾個綠色的小團子放到他的盤子里?！澳銍L一嘗，比起你家鄉(xiāng)的油莧子如何？”
對面坐的三人見狀，都是一副恨不得找塊鐵板擋在面前吃飯的神情。錚引可以感到，從百石身上襲過來的威脅感更強烈了，不過他不在乎。
就算魅羽只是用自己來氣百石，他也不在乎。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寵她，讓她高興。想那么多干嘛？
“唉，看來女人就得時刻用繩子栓在身邊，”百石嘆了口氣，沖浮焰說，“咱們做和尚的，還是沒經(jīng)驗吶?！?p> 接著又扭頭對魅羽說：“我確實和你提過曜武智這個人，可從未說過他和通族人有關(guān)系。不知我博聞廣見的老婆大人是從哪里得知的？”
“從一本書上?！?p> 錚引注意到浮焰的雙目中有道精光一閃而過。隨即見他沖魅羽說：“既然是和我們通族人有關(guān)，反正今日大家閑來無事，夫人可愿將知道的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