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魘荒門的姐妹也太謹慎了吧？”灶臺前的廚娘說道，“頓頓都派人來盯著。這里是天庭，誰還敢給你們的飯里下藥不成？”
魅羽咧嘴一笑，“說的也是哈。我也覺得沒必要，但她們非叫我來的。不如我去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
說完從一旁的菜籃里撿出一根洗凈的胡蘿卜，遞給背后的小川，走出廚房門。
目前她們姐妹已經(jīng)在天庭某處的仙鵜園里住到第九天了。當然，如之前在飛船上聽到的，這個時節(jié)的天庭沒有黑夜，是一連串的白晝。黑夜的標志是頭頂天空中遠遠現(xiàn)出一個月宮的影像，到了凌晨便會消失。
只要再過五天，就能搬離這個隔離區(qū)，去玉清宮參加決賽了。迄今為止，魅羽對天庭的印象還僅限于這個園子。雖然天庭這個球從外部看著不大，然而進來之后，卻是廣袤無比。此刻站在仙鵜園的廚房門口，抬頭只能看見晶瑩剔透的藍天。那些巍峨的仙山秀麗的瀑布，三十六宮七十二寶殿什么的，全都不在視野以內(nèi)。
至于這個廚房和魅羽站的后院，一階一臺、一草一木自非俗世景物可比。然而相較于人間的一些大戶人家，這里并沒有過分的裝飾和炫富感。是種簡約的華貴，風(fēng)格更類似于魅羽見過的某些天界。比她們師姐妹們在鶴虛山的家，以及靈寶在十九層地獄的住所，在設(shè)計理念上要超前許多。
小川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吭哧吭哧、熟練地嚼胡蘿卜了。她背著他在院子里溜達著，看似在賞花，實則是在暗用探視法留意廚房里的動靜。目前來參賽的共有三十四個女子，有單人，有組隊的。每次吃飯由主廚們做六桌同樣的菜肴。每個菜是一鍋炒了分六份，湯則是單獨煲的。剛剛那個廚娘便負責照看魘荒門這桌的湯鍋。
天庭里的人無論修為高低，用探視法是感知不到他們的存在的。然而鍋碗瓢盆這些物品的動靜，還有廚子們投在墻上和地上的影子，她還是可以清楚知曉。等神識中見飯都差不多做好了，開始往食盒里擺放的時候，魅羽伸手往旁邊的一個大水缸里一指，再往廚房屋頂甩了一把，同時暗用了凝水成冰術(shù)。
只聽屋頂噼啪聲響。屋里的人不知出了什么事，都匆忙趕出來四處巡視。魅羽趁亂潛回屋中，將魘荒門姐妹那鍋湯同大梵天的湯鍋調(diào)換了。隨后溜回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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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客廳，見六個姐妹都在里面，正互相給對方修眉毛。
魅羽低聲說了句：“是大梵天那桌的廚子。我把湯鍋調(diào)換了。”
“果然，”蘭馨放低修眉刀，恨恨地說，“咱們目前是她們的頭號勁敵，也難怪她們會手腳不老實?！?p> 一向喜穿橙色、說話不多的禾嫣問道：“具體下的是什么藥知道嗎？”
魅羽搖搖頭。“看不清。毒藥、啞藥這些倒不至于。我猜也就是讓人臉上生瘡啊、屁股癢癢之類的下三濫。”
沒過多久，裝得滿滿當當?shù)娜齻€大食盒便送過來了。眾姐妹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果然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聽說大梵天的七個女選手把臉都蒙了起來，不敢見人。大家都在等著看她們何時退賽回凡間去。
誰知又過了一天，暫住在仙鵜園監(jiān)管這些女選手的申時官派人通知眾女，到東湖邊去集合。說芙恬公主和她表姐穆欣仙子要來同大家說話。
“這位芙恬公主是什么人？”簡媛問前來通知她們的女仙仆。
仙仆撇了撇嘴。“人家的背景可厲害了。曾祖父乃是位居六御之一的南極長生大帝，別號南極仙翁?！?p> 怪不得稱公主，魅羽暗道。然而聽這位仙仆的語氣就可以知道，這位公主在下人中的人緣肯定不怎么樣。
又聽仙仆說道：“最近剛出了大梵天組那件事，幾位姐姐可要當心了。這位公主的母親便是從大梵天嫁過來的，肯定會向著自己人?！?p> “原來如此，”大師姐點了點頭，站起身?！斑@位公主雖然身份尊貴，可也管不到我們七姐妹頭上。誰愛去誰去。”
說完便從魅羽懷里接過小川，徑自回自己屋了。
對大師姐的反應(yīng)，魅羽一點兒也不奇怪。見其他姐妹都望著她這個二師姐，便沖仙仆笑著說道：“去，當然去了！不去還讓人以為我們怕了誰。請這位姐姐先行一步，我們隨后就到?！?p> “在東湖北面那個小園，姑娘們能找到嗎？”
“能?！摈扔鹈刻煸缟侠@東湖跑十五圈，再熟悉不過了。
仙仆走后，眾姐妹便回屋換衣服。魅羽這些日子?xùn)|奔西跑，好久都沒置備過新衣裳了，更不用說緊跟當前的潮流。還好幾個姐妹們買東西時都沒忘了她。
“是這樣穿嗎？”她換好一件時髦的紅裙后，給大家看。
“說你土了吧，”簡媛?lián)u搖頭，走上前來。“這衣服的腰帶不扣這么緊的。要隨意一些，才有味道?！?p> ******
六姐妹穿戴整齊，從住處走了出去。魅羽打頭，穿的雖是裙裝，邁的步子卻是修羅女兵的軍步。身后的五個姐妹也毫不遜色，走起路來虎虎生風(fēng)。
湖邊的這個園子很寬敞。說是園子，其實地上鋪滿五彩卵石，花草樹木都不多，更適合集眾。
此刻只見其他參賽女選手松散地站成三排，里面包括蒙著臉的幾個大梵天女。這些人的正對面站著兩個少女，一個十六七歲的樣子，估計便是那個芙恬公主。另一個十八九歲，應(yīng)當是她表姐。二人身后跟著十幾個仙仆。
當然了，樣子是少女而已，誰知道活了多少歲了？
“真是想不到啊，”一身淺粉裙裝的公主郁郁地說道。
芙恬公主是那種五官很小很精致的長相，皮膚能捏出水來。裙擺上嵌滿數(shù)不清的細碎寶石，風(fēng)一動便爍爍生輝。
“以為能來天庭競選仙女的，不僅各個有絕色容顏，還會是冰雪一般的人物。居然會發(fā)生這種事，嘖嘖?！?p> “怪不得你祖爺爺叫我們沒事兒別去凡間呢，”一身紫紅、身材干瘦、臉有點兒長的穆欣仙子附和地說。
言畢向著身后擺了擺手?！八隳銈冞\氣好，蒙公主出手相救。每人連敷三天，到?jīng)Q賽那天皮膚就差不多恢復(fù)了?！?p> 一個女仆走上前來，手里端著個盤子，盤子上擺著個瓷盒。七個蒙著臉的大梵天女人聞言欣喜若狂，走上前接過藥，沖著二女千恩萬謝了一番。
事實上，廚子們現(xiàn)在都該知道是魅羽換了湯鍋，但魅羽賭他們沒人敢發(fā)聲。果真追查起來，到底是誰先收了大梵天組的錢，又是誰往魘荒門的鍋里下的藥？這又不是什么疑難大案。不管元兇幫兇，一旦被確認，天庭就別想待了。
這時穆欣總算注意到了魅羽這伙新來的，臉色沉了下來。“你們幾個也是來參賽的？為何見到殿下還不行禮？”
魅羽身后幾個姐妹聞言，略顯夸張地行了個萬福。魅羽則拈起腰間綁著的一品夫人腰牌晃了一下?！疤焱苑獾囊黄贩蛉?，按規(guī)矩只向王母一人行禮?！?p> 穆欣大概跟著公主狐假虎威慣了，沒受過這等揶揄。哼了一聲，又說：“甭管什么夫人，既然是來參賽的，為何不同其他人站在一起？”
魅羽樂了，緩緩朝一旁走了兩步，但顯然不是走向那些人的行列。“參賽者們?yōu)楹我嘘?？公主殿下是來閱兵的嗎？?p> “大膽！”大梵天組一個女人喝道，“你們這幫魘荒門的野丫頭平日無法無天就罷了，居然敢這么跟殿下和仙子說話？”
“殿下尊貴是不假，”蘭馨說道，“不過論職責好像管不到王母的家仆身上。我們是聽聞殿下想來和大家說說話，才過來瞅瞅的。既然沒啥好話聽，恕我們姐妹不奉陪了。”
言畢，魘荒門的六個姐妹一齊轉(zhuǎn)身，掉頭往回走。魅羽邊走，耳中聽穆欣在背后沖芙恬說道：“殿下別和鬼道出身的女子一般見識。她們的師父兮遠真人，在天庭里都沒能占個一席之位，能調(diào)教出什么樣的徒弟？想想就知道了?！?p> 魅羽的腳步倏地止住。轉(zhuǎn)身，大步朝穆欣走過來，在眾目睽睽下一個右勾拳打在穆欣的下巴上，將她打飛出去。跟著腳步不停地跟過去，從地上揪起穆欣來，“砰”地一聲用自己的額頭撞上對方的額頭。然后將撞暈過去的穆欣扔回地上，自始至終沒用一絲內(nèi)力。
“這回算個警誡，”她一邊說著，一邊不緊不慢地經(jīng)過目瞪口呆的眾人，朝姐妹們走回去?！耙院笳l有疑問，盡管來找我們姐妹。但若是把屎潑到我?guī)煾割^上，我下回會喂她吃屎——吃個飽?！?p> 直到一行人已走到東湖邊，魅羽才聽到后方的園子里炸開了鍋。
“天哪！這都是一伙什么人吶？殿下有沒有被驚著？”
“還以為魘荒門就是一幫市井潑婦，現(xiàn)在看來饒是下界的山賊海盜也不過如此吧？”
“看她們還能囂張幾天！就這德行，能被選中七仙女才怪呢?！?p> 魅羽聞言，哼了一聲。竟然想起上次見百石時，他沖她說過的那句話——那要看我能開出什么樣的條件了。
從她和姐妹們進了仙鵜園后，她便在不斷同下人們打聽天庭的情況。反正問的也不是什么機密，無非是什么人和什么人都發(fā)生過什么事、關(guān)系大致如何這種。
被她問到的人都是知無不言。倒不是因為懼怕她或者收了她什么好處，實在是天庭的日子太閑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嚼舌根，這是生而為人的一種本能。尤其是閑人。
你們這幫趨炎附勢的蠢貨……魅羽心里暗暗對身后的人說道。永遠也不會明白，適逢亂世時是應(yīng)當做個聰明有用的人，還是善良順從的傻子。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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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便是七仙女決賽。為公平起見，前來天庭的選手們都沒讓攜帶自己的丫鬟和姨娘。所有參賽者的發(fā)飾和衣著都由天庭統(tǒng)一發(fā)放，妝容也是由專人負責。能自己選擇的只有衣服的顏色和大小。
衣服是頭天發(fā)給每個人的。凌晨不到，姐妹們已穿戴整齊，頭發(fā)披散著，坐在客廳里等候。不多久，負責給魘荒門裝扮的幾個仙仆便提著化妝盒來了。
發(fā)型師先給大師姐做好發(fā)髻，接著便來給魅羽做，同時換妝容師給大師姐上妝。
魅羽的發(fā)髻做到一半時，大師姐已上妝完畢，站起身來。
“哇——”姐妹們一片驚呼。
大師姐平日都是一身式樣簡單的青衣。臉上要么不上妝，要么淡淡一層，和素顏也差不多。即使這樣陌生人見了也會頭暈?zāi)垦！?p> 今日雖照舊選了青色衣裙，但天庭這款衣裙可不同凡響。據(jù)說青色這件并非是染的顏色，而是織女仙在紡線時摻入了厲山青凰的羽毛。領(lǐng)口鑲的是幾粒深海夜明珠——即使在光線暗淡的地方，也不耽誤眾人觀賞美女的姿容。
穿上這身裙裝，現(xiàn)下大師姐又任人擺布地給涂抹了艷麗的妝容，簡直是連女人的魂兒都能被她勾去。魅羽不相信這天庭里還有誰能和大師姐一爭高下。
魅羽自己上妝完畢。剛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小川便被一個仙仆給抱了進來。今日玉帝和王母都會親臨賽場，并最終拍板。無論如何，小川不能由魅羽或是姐妹們自己帶了。這個仙仆是魅羽這些日子以來在服侍她們姐妹的幾人中仔細挑的一個，伶俐懂事又靠譜的。魅羽自認為看人較準，同時又給足了銀子。
仙仆抱著小川找了個角落坐定。小川剛睡醒的樣子，嘴里叼著奶嘴兒，一只手里攥著只襪子。遙遙望見魅羽，便伸出雙臂要她抱。
小姨現(xiàn)在可不能抱你哦……魅羽本想沖他咧嘴笑笑。轉(zhuǎn)念又想，馬上就要比賽了，得習(xí)慣習(xí)慣，熱熱身。于是抬起原本下垂的右臂，捂著嘴一笑。
首先是這玉臂上抬的姿勢，不快不慢，且不能毫不受力的樣子。要像劃過正在身側(cè)流淌的小溪，指尖如青蔥般破水而出。紅色的紗袖則如天邊一抹晚霞掠過，讓人有種想踮著腳去抓、卻夠不著的遺憾。
其次是手指到了唇邊時，袖口邊要剛剛觸及手指中部的關(guān)節(jié)。據(jù)說這是袖子最合適的長度。再長些，手指就看不到了；再短些，手指露得太多，沒了含蓄的意味。這露齒一笑則如燦爛的日頭，若是全無遮攔會太過耀眼。笑容在指縫中便如云中射下來的春光，讓人心搖神馳。
總之，魅羽雖然近幾年來都在打打殺殺，但這些基本功還是沒忘的。事實上，若是做足全套的話，眼神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huán)。是純真憨厚還是妖嬈媚骨，是戀戀不舍還是含嗔帶妒，就要看具體場合里想要達到什么效果了。
不過小川終歸是她收養(yǎng)的孩子，眼神這環(huán)就罷了。饒是這么坐在椅子里抬臂捂嘴地一笑，坐在角落里的嬰兒看了也是一愣。跟著雙目圓睜，“噗”地把口中的奶嘴兒吐出去好遠，砸在一個仙仆的背上。
“行了行了，”還在等做頭發(fā)的蘭馨笑得花枝亂顫，“別再試了。咱家小妮子的功力從零歲的娃到千歲的仙翁，都抗拒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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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參賽選手裝扮完畢，一齊到仙鵜園正門處集合。那里已有十二時辰官在等候了。
出發(fā)前大師姐又給每人施了一招“無風(fēng)自動”。這么一來，雖然所有選手穿的都是一樣的衣服，魘荒門的七姐妹卻總給人仙氣縈繞的感覺，站在人群里如鶴立雞群。
“都站穩(wěn)了啊！”子時官在正前方喊道，“莫要隨意走動?！?p>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互相靠近了些，在天官們后方擠作一堆。魅羽隨即感到腳下的大地微微一震，好像整個地面都移動起來。
“哼，真可謂沐猴而冠，”一個大梵天女人在小聲嘀咕。“再怎么著也掩蓋不了山賊的本性?！?p> 她的聲音雖小，可此時大家都在屏氣凝神，便聽得格外清楚。
“確實是賊，”卯時官嘆了口氣，說，“我三魂中的兩魂都被偷走了?！?p> 魅羽猜卯時官還是在說她，雖已習(xí)慣了此人的油嘴滑舌，此刻也不由得雙頰微微一熱。
腳下的大地大概移動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后慢慢減速，停止。大門被打開后，魅羽看到前方現(xiàn)出一條長長的花廊?；ɡ软敳渴且坏赖浪坪跏怯帽┳龀傻墓伴T，上面纏繞著夢一般若隱若現(xiàn)的仙花。
眾女隨天官走出大門，進入花廊。魅羽故意落到最后，一踏上花廊便回過身去。之前是整塊仙鵜園離地飛入空中，同這不知位于何處的花廊對接，將人送到?，F(xiàn)在仙鵜園正在原路返回。
魅羽站在花廊盡頭，向下方望去。原來天庭竟是由這樣一個個可以移動的板塊組成的。傳說中的三十六宮七十二寶殿，以及其他絕美景致，在天庭這個大琉璃球的包圍中，并沒有固定的位置。
當然了，只有凌霄寶殿所在的玉清宮是在最高的第九重天上。魅羽估計自己當下所在的這個花廊就是玉清宮的某處。其他地方都在九重天下方，只有在和玉清宮對接時才會暫時齊平一下。
此刻放眼望去。下方的大部分板塊都是靜止不動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在做緩緩的移動和調(diào)整。有些板塊和其他板塊是連在一起的。有的是孤零零一個，誰也不靠。
板塊上的宮殿，也是什么風(fēng)格的都有。有的金碧輝煌，樓閣層層疊疊比佛塔還高。有的就跟人間普通殿堂一樣，甚至更古老破舊，外面小橋流水漁夫垂釣。有莊嚴肅穆的，讓人不敢睨視。還有的裝飾得燈紅酒綠如同鬧市一般。
從玉清宮上俯瞰著這些宮殿景致，魅羽心里不知為何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之前在夜摩天同百石說起“高維世界”這個概念時，魅羽自己曾用桌面模仿低維世界，舉過幾個例子。
現(xiàn)在這些板塊和宮殿被她一覽無余，讓她禁不住想，處在二維平面世界中的人，就像是畫中的人，他們彼此之間是可以互相“躲藏”的。就像三維世界中的院墻可以阻擋我們的視線，二維世界中的院墻——也就是一條線——也可以讓彼此互不可見。
“魅羽——”
“二師姐——”
她聽到背后遠處姐妹們的叫聲，但此刻正想到了關(guān)鍵的地方，所以決定忽略。
然而無論這些低維世界中的人設(shè)置何種屏障，對高維世界的人來說，這些屏障都不起作用。就像我們總能一眼望見桌子上所有的碗里都裝著什么。繼承了曜武智“天眼”的錚引，不就是想看哪里就能無屏障地看到哪里嗎？陌巖教她的探視法也類似，那可不可以說——
六道中大家修煉的法術(shù)，本質(zhì)上就是一種高維的存在？靈寶所謂的“異世功法”，其實也就是比大家日常修煉的更玄妙一些罷了，因為任何功法本都可算作“異世”的。
再回到飯桌問題上來，我們也可以上一刻在一個碗里取塊食物，下一刻從另一個隔得很遠的碗里取食物。這種“超越距離”的跳躍，在低維世界的眾生來看，肯定是不可思議的。要是這樣的話，像百石這種高維世界來的人，理論上來說是可以隨時出現(xiàn)在六道中任何地方的。而且作為獵物的她，或者陌巖和錚引，藏無可藏。
想到這里，抬頭望天，周身打了個冷顫。搖搖頭，盡量不讓自己往這方面想。
那么枯玉禪這種能讓人瞬間去到某個天界的法器，應(yīng)當也是屬于高維世界的東西了。而六道內(nèi)部連接不同道、不同世界的各種天洞、海洞，也是由于低維時空在高維世界中的彎曲導(dǎo)致的……
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把她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這才看清是個鶴發(fā)童顏、慈眉善目的老道。一身黃色道袍，腳底下踩著個三尺長的葫蘆。
魅羽不知這是天庭中的哪位仙人，但此人給她的感覺和寒谷差不多，讓人一見之下便油然而生尊敬又親切的好感。連忙抱拳行了個禮，退到一側(cè)，把路讓出來。
誰知這位道長踏入花廊后，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上下打量了她好幾遍。目光中帶著贊嘆，又透著惋惜。
“唉，可惜了，可惜了……”說完才向前方走去。
這什么意思？魅羽不干了，快步追了上去。
“哎我說道長，說話可不帶這么說一半的！比方說我現(xiàn)在跟在您身后大叫，道長的屁股，道長的屁股！然后就沒下文了。道長您還能安心離開嗎？”
黃袍老道驀地站住，轉(zhuǎn)過身來，一臉無奈地說：“這丫頭真是牙尖嘴利……不是說你哪里不好，而是我目前在煉一種新丹，需要一個資質(zhì)上乘、佛道雙修的小徒做幫手。你這丫頭倒是滿足條件了，可惜你是要做王母的人了?！?p> 說完后又搖搖頭，繼續(xù)往前走。
資質(zhì)上乘，佛道雙修？魅羽稍一琢磨，便心花怒放。這下鶴瑯和大師姐的戀情有救了。
此刻也不說破，只是跟在老道身后朝前方走去。倘若她們七姐妹真的成功留在了天庭，她定要想法子把鶴瑯給騙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