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蕭佑安帶著人趕了過來,對旁邊的人命說道:“還不將他們拉開?”
蕭佑安亦是什么都不問,上來就指責(zé)韓玉麒,“韓玉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軍中私斗生事,毆打從屬將領(lǐng)。來人,將他拿下,綁在營中暴曬三日,不許給他吃飯飲水,讓他好好反省。”
韓玉麒看到蕭佑安來了,就更疑惑了,這果真不是賀澤羽的地方,可為什么,賀澤羽的家丁會把自己帶到這里來呢?
“蕭將軍,當(dāng)真好大的官威啊。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罰,請恕在下不服,我要見賀將軍?!?p> 蕭佑安冷笑道:“這里是城防營,沒有賀將軍?!?p> “我是跟著大將軍府的家丁來的,我要見賀澤羽賀將軍?!?p> “笑話,大將軍豈是你說見就見的?!?p> 韓玉麒感受到了里面的貓膩,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無奈之下搬出了賀澤羽,說道:“他是我未來姐夫,我當(dāng)然可以見?!?p> 蕭佑安目光寒厲,出聲呵斥,“一個被瑾王退婚的女人,竟然還敢惦記大將軍,不自量力。你還真以為賀澤羽能看上你姐姐?實(shí)話告訴你,這些時日賀將軍都在太尉府里,陪著我妹妹,而且他們很快就要成婚了。你讓韓念伊還是乘早死了這條心吧。”
“你胡說,這不可能,賀將軍已經(jīng)向我母親提親了。”韓玉麒不相信賀澤羽會負(fù)了姐姐,努力爭辯著。
“我胡說?那本將軍且問你,賀將軍可有下聘?”
韓玉麒啞然,是啊,當(dāng)初賀澤羽那么急著上門求親,可家里明明應(yīng)下了,他卻不再出現(xiàn)了。細(xì)想起來,自己每當(dāng)在韓念伊面前提及他們的婚事時,她總是遮遮掩掩的,顧左右而言他。難道,這賀澤羽當(dāng)真是玩弄了姐姐的感情?姐姐當(dāng)初可是豁出去命去救了他啊,韓玉麒替姐姐不值。
蕭佑安知道韓玉麒答不上來,得意地大笑道:“就憑你韓家如今的地位,還想與大將軍府結(jié)親?簡直癡人說夢。”隨后又大聲喊道:“還愣著干什么?把人給我綁了?!?p> 韓玉麒不再掙扎,任由他們將自己捆起來,綁在了木樁上。他閉上眼,擔(dān)心著韓念伊,先是瑾王退婚,而后被賀澤羽拋棄。雖說情路漫漫,可韓念伊的這條路未免太過坎坷了。同時他也在想著自己未來,這以后的路到底該怎么走?不覺,心中一片迷惘。
韓念伊算著日子,韓玉麒已經(jīng)入營好幾日了,可至今沒有回家報個音訊。心中責(zé)怪著弟弟的不懂事,也在擔(dān)心著他在軍中是否一切順利。這時,她卻收到門房送來的一封信,上面寫著:韓玉麒在城防營中有難,速救。
韓念伊愁眉緊鎖,呼喚道:“楚靈,備馬車?!?p> 墨香跑了出來,“小姐,何事?楚靈隨著賽姑娘出去了?!?p> “你速去備馬車?!?p> 韓念伊匆匆向府外走去。
“先去大將軍府。”
韓念伊不知道是何人報信,也不知道為何韓玉麒會去了城防營,那明明是蕭家的地方。帶著滿心疑惑,她來到了大將軍府。
風(fēng)管家出來相迎,恭敬行禮道:“韓小姐來了,快請進(jìn)屋?!?p> “將軍呢?我有急事找他?!?p> “小姐來得不巧,將軍被蕭府的人請去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p> 韓念伊只覺胸口發(fā)悶,上馬車就要走人,她又問道:“前幾日我弟弟玉麒來尋管家,你后來將他帶去了何處?”
風(fēng)管家轉(zhuǎn)著眼珠,疑惑道:“這…老奴那日并未見到韓公子啊?!?p> “什么?”
韓念伊更加煩躁不安起來,她覺得情況遠(yuǎn)比自己想象的復(fù)雜不妙。上了馬車急忙往城防營趕去。
“吁…”車夫突然勒馬,讓原本沉思的韓念伊嚇了一跳,她拉開馬車簾一看,攔路的竟然是劉奕恒。
“瑾王殿下,我有要事要出城,殿下若有什么事,還請改日再議。”
“我知曉你為何事出城,特帶人在此等候?!眲⑥群憬忉尩溃骸敖袢瘴业娜巳コ欠罓I辦事,偶遇玉麒被罰,所以我派人傳信于你?!?p> 韓念伊不想再欠劉奕恒人情,想要拒絕,但被劉奕恒看穿了。劉奕恒怎會放棄這個獻(xiàn)殷勤的機(jī)會,說道:“伊伊,我們還是快走吧,玉麒情況不是很好,你一個人是沒法從城防營帶他離開的。”
韓念伊握住馬車的手又緊了幾分,情況不好?她的心懸了起來。是啊,她怎會不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她第一時間求助賀澤羽,可是…
韓念伊拱手抱拳,沖著劉奕恒說道:“那就有勞瑾王殿下了。”
“駕…”劉奕恒無比歡愉地朝著城防營揚(yáng)鞭快奔。
行至大營前,車馬停下,士兵紛紛下跪行禮:“參見瑾王殿下?!?p> “起來吧,本將軍今日是來尋人的。”
“瑾王爺請稍等片刻,小的這就進(jìn)去通稟?!?p> “不必了,本王自己進(jìn)去尋?!眲⑥群銓χ呀?jīng)下馬車走上前的韓念伊說道:“隨我進(jìn)去吧?!?p> 士兵們知道瑾王來著不善,可礙于身份,誰也不敢阻攔。
進(jìn)了大營,韓念伊很快在右前方的營地上看到被綁在樁上的韓玉麒。他的頭發(fā)凌亂,濃眉緊蹙著,鳳眼被陽光刺地睜不全開,鼻翼兩側(cè)和鬢角都出現(xiàn)了汗珠,可是嘴邊沒有一絲水分,雙唇已經(jīng)干涸起皮,應(yīng)是脫水很久了。
望著那奄奄一息的弟弟,韓念伊陰沉著臉,飛奔向前,用匕首挑開了綁住他的繩索。輕拍著他的臉頰,急聲喚著:“玉麒、玉麒,你還好嗎?你睜眼看看我,我是姐姐呀?!?p> 韓玉麒虛弱地半睜開眼,“姐姐,我沒事。”說著還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北天過來幫忙,將韓玉麒扶起來,往馬車上走去。
“韓念伊,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入我軍營搶人,來人,給我拿下?!?p> 韓念伊回頭看著來人,是蕭佑安,她一側(cè)嘴角向上勾起,一抹邪氣在那嬌美的臉上散開,她粉唇微張,吐出兩個字:“很好!”
“北天,幫我把玉麒帶回去?!?p> 北天自是了解她的,笑著將佩劍交給了韓念伊,說道:“別給我丟臉?!?p> 韓念伊鬼魅一笑,拔劍而起,朝著蕭佑安的胸口飛身刺去,蕭佑安快速躲開。接下來韓念伊持劍揮舞,速度如電閃流星般急劇,招式如行云流水般順暢。憑借身體的協(xié)調(diào)、手腕的靈巧,韓念伊右手持劍,左手持匕首,左右開弓,使得蕭佑安應(yīng)接不暇。韓念伊是一心要為韓玉麒報仇,出招狠辣且精準(zhǔn),待蕭佑安稍顯疲態(tài),她左手向上急提,在蕭佑安臉上留下一條血痕。望著那麥色皮囊上冒出的鮮紅,韓念伊心生快感,她又邪笑著提劍刺去,蕭佑安捂著臉左右閃躲。
圍觀的士兵們見蕭佑安漸露敗跡,蜂擁而上,向韓念伊發(fā)起攻擊。劉奕恒揚(yáng)手一揮,北天帶著侍衛(wèi)們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眼看一場惡斗一觸即發(fā),蕭佑安沖著劉奕恒喊道:“瑾王殿下,您竟敢私自帶兵圍攻我這城防軍營?王爺這是要造反嗎?”
劉奕恒卻是一副銜冤負(fù)屈的模樣,說道:“蕭將軍,還好你只是一介武將,而不是這京兆尹府的父母官,否則這長安城,怕是要冤魂遍野了?!?p> 蕭佑安好似勝券在握道:“瑾王殿下還有心思說笑?待末將稟明陛下,怕是王爺自身亦難保。所以末將奉勸王爺,獨(dú)善其身方為上策?!?p> 劉奕恒又換成一副膽戰(zhàn)心驚的模樣,慌張地說道:“多謝蕭將軍提醒,那本王還是先走吧。”
劉奕恒走到韓念伊的身邊,牽著她一起離開。
“站住,瑾王當(dāng)真是要沖冠一怒為紅顏嗎?”蕭佑安握住劍,做好開戰(zhàn)的準(zhǔn)備。
劉奕恒收斂神色,義正辭嚴(yán)道:“蕭將軍,你無故責(zé)罰韓玉麒,如今還敢跟本王拔刀相向,到底是誰想造反?”劉奕恒字字鏗鏘,皇家威嚴(yán)之勢鋒芒畢露。
城防營中之人對朝局之事很是清楚,都知道瑾王這幾年頗受陛下器重,而且在瑾王的操練之下,如今的韓家軍比此前更加勇猛。他們心生恐懼,都紛紛收起兵器。
蕭佑安見自己的下屬認(rèn)慫,心中氣急,怒吼道:“劉奕恒,你帶兵出營可是陛下應(yīng)允?你闖我城防大營,可又得陛下首肯?”
“蕭佑安,你眼睛是瞎的嗎?這是本王府兵?!眲⑥群闵锨耙徊?,拔劍指著蕭佑安說道:“你膽大包天,竟敢私自綁了鎮(zhèn)國將軍府的公子,在你營中隨意折辱。這筆賬本王還未與你清算,你還妄圖治本王的罪?蕭佑安,你信不信本王此刻就敢砍下你的腦袋?!?p> 蕭佑安知道劉奕恒絕非善類,他真有可能對自己痛下殺手,忙爭辯道:“末將只是管教軍中下屬,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你可知韓玉麒是何身份?他是三朝將軍之后,是本王的堂弟,是陛下唯一嫡親的侄兒。蕭佑安,你且告訴本王,折辱皇親是何罪過?”
正當(dāng)蕭佑安下不來臺的時候,賀澤羽居然來了。他看見韓念伊手中持劍,目露兇光,上前關(guān)心道:“可有傷著?”
韓念伊此刻不想見他,低頭沉默。一旁的蕭佑安卻來了精神,熱情地說道:“妹夫,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府中陪著雅安嗎?”
賀澤羽知道他是故意的,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放人。”
蕭佑安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們的,大氣地說道:“妹夫說放,那為兄定不會為難他們?!比缓蟠舐暫暗溃骸八腥耍岄_,放行。”
劉奕恒知道蕭雅安成功了,忍俊不禁地看著韓念伊,真誠地說道:“伊伊,你和將軍應(yīng)該有話要說,我先帶人送玉麒回去。”
“我隨你們一同回去?!?p> 賀澤羽拉住了她,“我們談一談可好?”
“放心,玉麒不會有事的?!眲⑥群慊仡^說完就帶人離開了。
韓念伊跟著賀澤羽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韓念伊望著遠(yuǎn)處的山脈想著心事。賀澤羽望著那背影,心緒難平。
“玉麒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沒有安排妥當(dāng)才會讓他被人帶走,使他誤入陷境?!?p> 韓念伊避開玉麒的事問他:“蕭家不同意你娶我是嗎?”
賀澤羽沒想到她能一語道破,但還是立刻表明立場道:“娶妻是我自己的事,誰都強(qiáng)迫不了?!?p> 韓念伊握緊的雙拳,松開了,她微笑著轉(zhuǎn)身看著賀澤羽,說道:“賀澤羽,我不想嫁了?!?p> 這是賀澤羽最不想聽到的話,挽留道:“你若是因?yàn)橛聍璧氖仑?zé)怪于我,我可以理解。你可以把玉麒受到的傷害,從我身上一分一厘的討回來,但請不要如此懲罰我?!?p> ????韓念伊又別過臉去,不敢正視他的眼睛,怕眼淚會留下來。
“玉麒的事,不是你的錯,但他確實(shí)是因你受到的傷害,更確切地說,是因?yàn)槲遥驗(yàn)槲覀兊年P(guān)系。”
“你且不要多想,此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給玉麒一個公道?!?p> “如何交代?蕭佑安敢如此有恃無恐,不就是因?yàn)槟媚笞×藢④姷钠叽鐔??他這是在警告你,若你一意孤行要娶我,那他蕭家也會毫無顧忌地對付我、對付韓家?!?p> 韓念伊哀怨地說道:“我知道蕭佑安是想我知難而退,好吧,他成功了。”
賀澤羽走到她面前,想要給他勇氣和信心,承諾道:“相信我,我可以護(hù)住你和韓家。我保證此類事情,之后永遠(yuǎn)不會再發(fā)生。”
“賀澤羽,不是你不夠好,而是我太弱小。今日若不是瑾王在,可能我連大營都進(jìn)不去,更別想帶走玉麒?!表n念伊無奈地講述著心中的傷痛:“我知曉自己幫襯不了你什么,可我也不想成為你的負(fù)累。賀澤羽,你是天上星辰,而我已是凡間塵埃,我們之間的差距,不是你一力維護(hù)就可以改變的?!?p> 韓念伊笑著給了他一吻,撫摸著他的臉頰,說道:“賀澤羽,我不逼你薄情寡義,你也就體諒我的懦弱膽怯好嗎?”
對不起賀澤羽。你太過耀眼,現(xiàn)在的我真的不配與你并肩。
韓念伊明白如今蕭雅安傷重,若是自己入了大將軍府,她在府內(nèi)要與蕭雅安博弈,在府外還要憂心韓家,而賀澤羽便整日得為這些爭斗焦頭爛額,這種日子還有何意趣?
賀澤羽明白她的擔(dān)憂,懂她的倔強(qiáng)。賀澤羽松手,放她離開。
賀澤羽望著她離去,自言自語道:“無論何時,我都會張開雙臂,等你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