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行進(jìn),沒多久就遇到了一條河流,沿著河流走出幾步,張大山忽然覺得腳上有些不舒服。
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小腳趾處插進(jìn)了一根木刺,幾乎刺穿了腳掌。嘗試著拔出了木刺,也并不如何疼痛。
張大山就著水面照了照,水中的人和自己依稀有些相似,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皮膚堅韌,也沒什么觸覺。
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痛覺很低,觸覺也不敏銳,走了一段路絲毫感覺不到疲憊,張大山隨手撿起一塊石頭遠(yuǎn)遠(yuǎn)扔出,這個身體的力量也超過了常人。
旁邊的人注意到了張大山的舉動,其中一人對張大山說道:“這兄弟新來的吧,咱們這些鬼差下界轉(zhuǎn)生,沒有疼痛力氣還大,不然憑咱們這些人不入流的功夫,怎么能成事?!?p> 下界轉(zhuǎn)生?張大山想再多問問,就請教對方姓名。
“我姓高,高俊?!?p> 高俊卻不愿再理張大山,自顧走了。另有人嗤地一聲冷笑,譏諷道:“小子!新來兩三天就敢下界征戰(zhàn),想混點數(sh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p> 自己是新人,所以被當(dāng)做來混點數(shù)的也正常,張大山也不辯駁,只管跟上隊伍。
沿著河水走了一程,前面?zhèn)鱽硐ⅲP羊關(guān)就在前面不遠(yuǎn)了,顧勇已經(jīng)派人前去聯(lián)絡(luò),同時讓眾人在此休息,等待消息。
眾人聚攏閑談,過了一會兒,就見孫牧走了過來,挨個人交談,有的人聽了孫牧的話只微微點頭,似乎答應(yīng)了什么,有的似乎有些抗拒。
孫牧很快走到張大山附近,示意張大山幾人聚攏一起,然后說道:“剛才咱們大伙商量過了,這次征戰(zhàn)咱們保顧兄拿超等獎勵,大家伙征戰(zhàn)中的戰(zhàn)功,也就是人頭數(shù)都抽頭分一些算顧兄身上,幾位兄弟沒問題吧。”
什么大伙商量過了,分明是孫牧和顧勇兩人的主意,幾人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
孫牧笑道:“幾位莫非是想爭額外獎勵?幾位能比得過顧勇兄?反正只要勝了,咱們都能拿到差事獎勵,多了的戰(zhàn)功也沒用。”
話是這么說,可把自己的戰(zhàn)功分給別人,怎么也不心甘情愿,再說不能拿超等一等獎勵,萬一能拿個三等呢?
孫牧又說道:“顧勇兄說了,不白拿大家的戰(zhàn)功,只要答應(yīng)的兄弟,事成后顧兄保證抽時間把自己修習(xí)的經(jīng)驗轉(zhuǎn)授給大家,并且抽時間和大家一對一切磋。”
顧勇修為不低,這么一說,幾人都有點動心,雖然還是有點不情愿,至少比剛才強(qiáng)了很多。
見沒人帶頭答應(yīng),孫牧一眼看見了躲在后面的張大山。孫牧眼睛一亮,對張大山笑道:“這位新來的兄弟肯定沒問題,肯定是答應(yīng)了?!?p> 說著孫牧還朝張大山使了個眼色,心里打算著不僅讓張大山帶個頭,還幫自己言語一兩句,這種事只要有人帶頭就好,其他人見有人帶頭多半不會再自作主張。
孫牧勤切地看著張大山,卻沒想到張大山面無表情的搖搖頭。
“我不干?!?p> 孫牧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怒道:“顧兄分明是好意,此事對你有益無害,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真是豈有此理?!?p> 張大山干脆走到一邊坐下,不再理會孫牧,這樣的戲碼他不想摻和,也不想和孫牧爭辯什么。
在新人這里丟了面子,孫牧斥責(zé)了一句,依舊心里不舒服,不依不饒道:“有些人就是犯賤,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任憑孫牧說什么,張大山低下頭,不言不語。
見張大山一副受氣包的樣子,低頭不敢言語,其余幾人反倒看不過去了,紛紛搖頭。
有人一臉譏諷地說道:“孫兄,人家不同意是人家的事,怎么你還要強(qiáng)迫大家伙都同意?”
另一人悠悠道:“孫兄追隨了顧勇,這氣焰可不得了啊,咱們都同意了吧,不同意不行啊?!?p> 孫牧這時突然醒悟了過來,急忙沖眾人連連拱手道:“不,不,孫某不是這個意思,孫某就是一時心急,對,一時心急。這件事新來的兄弟要是答應(yīng)了,對顧兄有好處,對新來這兄弟也有好處,我就是見新來兄弟一時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就心急了。”
孫牧又沖張大山拱手道:“這位兄弟,孫某說話急躁了些,兄弟不會介意吧?!?p> 原本以為張大山會說一句不介意,給個臺階,可張大山?jīng)]聽到一樣,自顧看著遠(yuǎn)處的江面,一聲不吭。
氣氛一時尷尬,孫牧訕訕地拱拱手,只好轉(zhuǎn)身走了,臨走還不忘狠狠瞪了張大山一眼,他覺得這新人就是故意的,這就事明明答應(yīng)了也沒有害處,他偏偏不答應(yīng)。
夕陽映在江面,波光粼粼,遠(yuǎn)處密林蔥郁,暮靄沉沉,真是好景致。張大山自小喜愛古文,這時忽然想起一句詩。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好!”
孫牧還沒走遠(yuǎn),也聽到了,他覺得那新人是在得意賦詩,故意氣人,一時氣得臉色發(fā)青。
張大山卻沒想那么多,他其實真的覺得眼前景色極美,他見慣了高樓大廈,很少見到如此廣闊天地。
過了一會兒,傳來消息,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駐扎盤羊關(guān)附近的南唐軍隊,南唐軍隊派了人過來接收這些“義民”入伍。
眾人也都知道,忘憂城絕不是無緣無故來此為南唐征戰(zhàn),說不定南唐早已被忘憂城控制,所以這是雙方應(yīng)該早商量好的事。
果然南唐軍隊早已有了預(yù)備,眾人被帶進(jìn)了一處軍營,盔甲和兵器很快發(fā)到了手中,就連晚飯也給眾人預(yù)備下了。
張大山跟著眾人聚在操場上吃了飯,眼看著顧勇和孫牧被南唐將領(lǐng)請進(jìn)了軍營大帳。
眾人很快吃完飯,又過了一會兒,孫牧和一位將領(lǐng)從大帳中出來,孫牧大聲道:“兄弟們,大家認(rèn)識一下,這位是前軍統(tǒng)帥趙將軍,咱們這些人就在前軍,跟著趙將軍作戰(zhàn)。”
趙將軍拱拱手,眾人紛紛拱手回禮。
孫牧又道:“軍中各有值守,咱們這些人也得分開,并入軍中。”
說著孫牧走近眾人,一指張大山幾人說道:“這幾位兄弟就安排為持盾前鋒?!?p> 又指了指其余幾人:“還有這位,這位……還有那幾位……”
被點名的人互相看看,很快就明白了,這些人都是不愿意追隨顧勇,不愿意把戰(zhàn)功分給顧勇的人。持盾前鋒排在隊列最前面,沖鋒在前,最危險,這孫牧明顯是排擠異己。
立刻就有人不服,吼道:“孫牧,你算什么?憑什么把我們安排為持盾前鋒。”
孫牧正色道:“我已被趙將軍聘為行軍參謀,當(dāng)然參與軍務(wù),再說這是趙將軍的安排,行軍打仗總得有人持盾,有人持矛,有人射箭,難道有什么問題?”
孫牧把趙將軍抬出來,而趙將軍一言不發(fā),似乎默認(rèn)了,被排擠的這些人立刻沒了聲音,如果是南唐軍將領(lǐng)安排那自然無話可說,這些人本來就是幫南唐軍打仗的。
這時孫牧似有意似無意地走到了張大山身前,突然用只有張大山聽得見的聲音低聲道:“對了,你不僅是持盾前鋒,還被安排在第一排第一列,這都是我特別跟趙將軍提議的?!?p> 張大山的臉色毫無變化,不驚不怒,突然用只有孫牧能聽得見的聲音道:“那我謝謝你八輩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