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要出城嗎?”胡舟突然問。
云瓊姝點頭,“嗯,我從京城出來就是要游山玩水,瞧一瞧這天下的美景,本來下一站是打算去松城的,誰會知竟遇上這種事,也是無奈?!?p> “原來如此…對了,我這正好有一輛馬車,不過比較舊,馬匹也要去街上買,但能用。松城離這兒有些遠(yuǎn),不如我送師傅過去?”
云瓊姝一聽好像也不是壞事,便開口道,“那就有勞了?!?p> “小事小事!”
“這個給你,”云瓊姝將提前準(zhǔn)備好的一些碎銀子放到桌上,推到胡舟手旁,“萍水相逢,得此照顧,實屬有幸。”
胡舟看了看那銀子連連擺手,“算了算了,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欠人情?!痹骗傛D了頓,“收著吧,也不是很多,就當(dāng)是給你們兄弟幾個買酒喝的。”
“那…好吧?!焙郦q豫了一下,還是將那些銀子與他的小弟們分了分。
“多謝師傅!”
“嘿,謝師傅賞!”
“無妨?!痹骗傛瓕⑼肜锏闹嗪葍?,“我吃好了,這黃米粥做的還真不錯,很好喝,都有些撐了,出去走走?!?p> 吃慣了宮里的山珍海味,偶爾嘗嘗這些粗糧也是別一番味道。
“呼——”
“好嘞,您要是迷路了就站一個地方別動,若發(fā)現(xiàn)您長時間都沒回來我們就去尋您!”
“多謝?!?p> ——————
“干什么的?馬車上什么人?給我下來!”
云瓊姝沒有說話,抬手撩開車窗簾,直接丟了一錠銀子下去,發(fā)出一細(xì)微的響聲。
排查的守衛(wèi)見了忙蹲下去撿起來,又用牙咬了咬,然后一改以前蠻橫的態(tài)度,滿臉堆笑道,“快,快,放行!”
胡舟喝了聲,“駕。”
馬車緩緩駛出了涼城西門。
“去蓉城嗎?”
“嗯。”
“好。”
“不用太快,”云瓊姝補充道,畢竟她現(xiàn)在經(jīng)不起顛簸,“天黑之前到就行,不著急?!?p> “好?!焙劾死\繩,漸漸放慢了車速。
云瓊姝不再出聲,她長舒了一口氣,頭靠在后面,開始閉目養(yǎng)神。
京城,云府。
“找到姝兒了嗎?”葉錦瑟聽到了馬蹄聲所以急急提著裙子跑出了府門來,正好看見云瓊昊翻身下馬。
他嘆了口氣,搖頭。
“……”
葉錦瑟也跟著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他苦笑一聲,無奈道,“不愧是阿姐?!?p> 云瓊昊在涼城守了三天都沒有看見云瓊姝,因為還有武試要辦,所以只得無果而歸。
“好了,”他強扯出一抹笑,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葉錦瑟身上,“入秋了,別在外頭站太久?!?p> 說著,他便牽著葉錦瑟的手往府里走,“一會我換身衣裳去進宮給皇上請安。”
葉錦瑟不安地捏了捏云瓊昊的掌心,“皇上會怪罪你嗎?”
鐘言盛最近喜怒無常,聽聞在朝上就算大臣犯了一點小錯也要高聲呵斥,弄得一個兩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不知道,”云瓊昊搖頭,隨即又笑了出來,“你別擔(dān)心。”
誰知葉錦瑟眉頭皺的更緊,“我怎能不擔(dān)心…”
“阿爹…”
“阿爹…”
只見兩個小家伙搖搖擺擺地朝他們二人走來,伸手直要抱抱。后面還跟著笑瞇瞇的乳娘,“小公子和小姐想將軍了,聽說您回來,也要來迎接呢…”
云瓊昊直接一手一個將他們抱了起來,小錦婉“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嗲聲喚道,“爹爹…”
小錦初見了用自己的小肉手貼上云瓊昊的下巴,撅起嘴也“吧唧”了一口。
葉錦瑟和云瓊昊對視一笑,然后慈愛地看向兩個小人精,“你們只親爹爹,難道不要阿娘啦?”
“要阿娘,要阿娘…”
“阿娘…”
小錦初和小錦婉聽了趕緊伸手過來要貼葉錦瑟,她抬手刮了刮他們兩個人的鼻子,逗的小錦初和小錦婉“咯咯咯”地直樂。
“好啦好啦,你們爹爹車馬勞頓也累了,下來自己走吧,快回房里去阿娘陪你們玩好不好?”
“嗯!”
一個時辰后,云瓊昊從云府騎馬進了皇宮大門。
“裴均。”云瓊昊翻身下馬,大步跨進長安殿喚了聲。
“哎…”裴均應(yīng)了聲,回身一看,立刻迎了上去,“呦,大將軍您怎么回來了?可是皇后娘娘…”
“嗯,我覺得阿姐早就出了涼城了,還有啊,這句大將軍還真就不敢當(dāng)。”云瓊昊笑了笑,“皇上呢?現(xiàn)在怎么樣?”
裴均轉(zhuǎn)頭望了一眼身后緊閉的木門,又深深嘆了口氣,才對云瓊昊道,“還能怎么樣,
皇后娘娘沒回來,皇上的心情…”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道,“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差?!?p> “……”
見他不說話,裴均又接著道,“依屬下看,您這幾天還是別來了,屬下一會進去通傳一聲說您已經(jīng)來過了…”
“可我這次是來和皇上商討關(guān)于武試的相關(guān)事宜的,”云瓊昊抿唇,“再一個…我也是來請罪的?!?p> 沒有尋到云瓊姝,是他的責(zé)任。
“唉。”裴均又嘆了口氣,猶豫了一會才道,“那好吧?!?p> “有勞?!?p> 裴均將門輕輕推開,做了個“請”的手勢,看向云瓊昊的一雙眼睛里仿佛寫滿了“保重”兩個字。
“誰讓你進來的?給朕滾出去!”
鐘言盛一本奏折丟了過來,云瓊昊連忙向左退一步,躲了過去。
裴均又將門輕輕關(guān)上了。
保重。
愿云將軍保重。
他默默在心底念著,順便又祈禱云瓊姝自己能夠早點回來。
屋內(nèi),云瓊昊已經(jīng)撩袍單膝跪了下去,“臣給皇上請安?!?p> 鐘言盛看清來著是誰后,這才消了消氣,但還是黑著臉道,“回來了?”
“是。”
“人呢?”
“……”
“找到了嗎?”
若是找到了,怕是他早就將云瓊姝也一塊帶進來了。
可是鐘言盛還是不死心啊。
云瓊昊低下了頭,“臣無能?!?p> 長安殿內(nèi)一片寂靜。
鐘言盛沒有震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半晌,正當(dāng)云瓊昊覺得自己腿有點麻了的時候,鐘言盛才淡淡開口說道,“罷了,你先起來吧?!?p> “謝皇上?!?p> 云瓊昊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他順手將地上的奏折撿起來放回書桌上。
“阿昊。”
“臣在?!?p> “別扯這些君臣之禮,朕只想好好跟你說說話?!辩娧允⑸焓职戳税醋约旱拿夹模澳阕??!?p> “是?!?p> 云瓊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說,”鐘言盛抬起了頭,看著房梁上的雕花,“她為什么走呢?”
云瓊昊從他的言語里讀出了幾分惆悵。
“阿姐她…”
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話沒頭沒尾的,只吐出了三個字就沒了聲。
云瓊昊想了想,“臣…會再派人去找的…”
“不?!?p> 鐘言盛突然打斷了他,“朕要親自去?!?p> “什么?”云瓊昊一驚。
“朕要,親自去找?!辩娧允⒁蛔忠活D地說道。
“這…萬萬不行!”
“有何不行?”
云瓊昊直接站了起來,“文官早就對阿姐不滿,您若再親自出宮去找,將政事托付沈丞相是小,他們再給阿姐扣上個…迷惑君心…紅顏禍水的罪名才是大…”
迷惑君心,紅顏禍水這八個字,云瓊昊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只見鐘言盛擰著眉,“那些老東西在私下里這么說的?”
云瓊昊既沒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就在朝廷換人更替之后朕在出去尋。”
“可…”
“朕意已決,不必再攔。”鐘言盛擺了擺手,“這期間再加派人手去全離國各城好好搜尋,朕就不信她真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