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鐘言盛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祁鳳宮。
可謂是人去樓空。
他負著手在門外站了一會,低頭垮了進去,走進偏殿。
小長澤的乳娘聽見了腳步聲,連忙帶著笑迎了出來,見來者是鐘言盛,于是跪下去小聲道,“老奴給皇上請安?!?p> 鐘言盛抬抬手示意她起來,“長澤睡著了?”
“剛哄著睡下,這會兒應該正香呢?!?p> “嗯,那就好。”鐘言盛道,“朕進去看看。”
“是?!?p> 鐘言盛走了進去,坐在床頭,大掌撫上小長澤的額頭,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著,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
“唔…”
小長澤翻了個身,將被子踢掉了。
鐘言盛被突然而來的舉動弄的哭笑不得,忙將被子重新給小長澤掖好,又起身回頭望了一眼才離去。
走出來的時候,他看見乳娘垂下眼睫,雙手握在一起,一副十分為難的神色。
“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老奴…”乳娘猶豫了一下,“沒事?!?p> “無妨,別吵到長澤,出去說吧。”
話音剛落,鐘言盛已經(jīng)走了出去。
乳娘見狀只好跟了上去,然后跪到了地上。
“小殿下他…想娘娘了。”
鐘言盛怔住。
不想念云瓊姝才是不正常吧?
畢竟之前每晚都是云瓊姝將小長澤哄睡的。
見鐘言盛沒說話,乳娘又接著道,“剛才小殿下鬧了好一會,老奴好不容易才給哄睡著的?;噬?,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鐘言盛只吐出一個字,“講?!?p> 乳娘沒敢抬頭看鐘言盛,“您和皇后娘娘的事,老奴有所耳聞,可就算是鬧了矛盾,有了誤會,再怎么說您與皇后娘娘也有了小殿下…”
她偷偷瞄了一眼鐘言盛才接著道,“孩子小的時候最離不開娘,就算誤會再深…也不該賭氣離宮…”
“夠了!”鐘言盛大吼一聲,“滾!給朕滾!”
“哇——”
因為聲音太大,所以可能嚇到了熟睡中的小長澤,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乳娘自然不敢再往下說,忙從地上踉蹌著站起來跑進屋,哄小長澤去了。
該死!
“砰!”
鐘言盛一拳砸在旁邊的紅柱子上。
乳娘的話又勾起了鐘言盛壓抑在心底的怒意。
沒錯,那個女人,懷著孕,連句招呼都不打,丟下他和長澤,自己一個人溜了!
這算什么!
這到底算什么!
她把他放在眼里了嗎?
沒有!
鐘言盛突然覺的心口一陣悶痛,痛的連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皇上…”
裴均聽見聲音匆匆走了過來,見狀立馬上去扶住了鐘言盛,“皇上?您怎么了?需要屬下給您叫個太醫(yī)…皇上?。 ?p> “皇上?。 ?p> 鐘言盛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個時辰后。
太醫(yī)終于從屏風后走了出來,眉頭緊鎖。
“怎么樣?”裴均急忙迎了上來,問道。
太醫(yī)搖了搖頭,“脾胃不調(diào),睡眠稀少,心結(jié)難舒,急火攻心。秋天最是干燥的季節(jié),切記不可上火。老臣現(xiàn)在去開一個清熱降火的溫和方子,一個開胃健脾的方子,裴大人差人按時熬好,給皇上服下便可。”
“可皇上什么時候才能醒?”
“這…這老臣真不敢妄下定論。”
“那就先有勞太醫(yī)去開藥方子了?!?p> “哎,哎?!?p> 太醫(yī)走了。
裴均緩緩踱步到鐘言盛面前,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太監(jiān)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太醫(yī)讓熬的藥好了…皇上…還沒醒嗎?”
裴均搖了搖頭,道,“沒有,你先把藥放著吧,反正這會兒正燙呢?!?p> “是。”
小太監(jiān)輕手輕腳地將藥碗放在床頭柜上,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姝兒…”
“什么?”
裴均沒太聽清他呢喃了句什么,索性坐到了地上,靠近鐘言盛,想仔細聽一聽。
“姝兒…”
“姝兒…別走…”
“姝兒…”
鐘言盛一下子抓住了裴均的手。
“姝兒…陪朕…陪朕…”
“皇上…您…”
裴均滿臉的窘迫。
這要讓他如何是好…
“那個…”
裴均試圖將手抽出來。
嗯,握的還挺緊…
在嘗試了許多次,而鐘言盛還越握越緊的情況下,裴均放棄了。
就任由鐘言盛抓著去吧。
“姝兒…”
床上的人還在喚著云瓊姝的名字。
裴均長嘆一聲,頭靠在了床沿上,閉目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