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意料之外
阿漆皺著臉在外等著,眼看著天色越發(fā)黑沉,在他忍不住上前探頭時,田友敏嗷嗷叫著陡然伸出手來拽住阿漆的衣領(lǐng):“快快快拉一把!”
阿漆整個人險些栽進去,連忙穩(wěn)住邊上的大石頭才將人扶起來。
魏君遇緊跟其后。
見到他,阿漆還沒來得及笑,卻被他眼中的陰郁嚇了一跳:“公子?”
他鮮少見到自家主子臉上出現(xiàn)這般神色的,是沒找到線索,還是什么……
“公子你擋著我了?!鄙蜓栽诤竺孑p聲提醒。
魏君遇面無表情地出來,轉(zhuǎn)身看著底下的沈言,眸中似有墨云在翻滾,卻又很快消逝,轉(zhuǎn)而化作一抹無奈,推開了阿漆,彎腰蹲下去將沈言拉上來,小心翼翼地避過了她肩膀上的傷。
“讓我背著你會少你塊肉么?”
沈言訕笑:“我這不是沒事嘛,腿又沒瘸,殿下你可以放開手……嗷?。?!”
這貨居然按她傷口!
魏君遇瞥了她一眼:“不是沒事?”
沈言咆哮:“那也不用這么按啊!”
看著身子弱,沒想到力氣還不小!嘶——下手可真狠。
看著沈言發(fā)白的面色,魏君遇心下微微后悔方才的失態(tài),面上卻是掩的好,半分看不出來。
田友敏滿臉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背,柯楊扶著他,好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戳你傷,而且剛才沈公子可沒用多大力,不然你以為現(xiàn)在還能下地么?”
他現(xiàn)在的稱呼已經(jīng)變成了沈公子。
“阿漆,金瘡藥給他們一瓶?!闭f著,魏君遇又轉(zhuǎn)向柯楊,“今日所見只你們知曉便可,切莫外傳?!?p> 反正自從陳遠(yuǎn)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后,除了陳家人也沒誰再來過這,也不用擔(dān)心別人看見他們,至于兇手……
柯楊微微頷首:“知道。不過,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了?”
魏君遇斂下眸中神色,淡聲道:“不確定?!闭f著,又一把拽著正愣神的沈言往馬車上走。
沈言傷口被扯疼:“哎公子你慢些慢些……”
“哼。”雖面色依舊難看,但步子好歹是慢下來了。
馬車時刻都有炭盆暖著,剛進馬車魏君遇便熟練地從座位底下翻出一只箱子來,拿出一套衣物丟給沈言:“換上?!?p> 沈言心里一跳:“不,不用了,馬上就回去了……”
魏君遇沒說話,只微微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只一眼,沈言便覺出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
“咳,公子我有事要說……”
“換上?!?p> “……很重要!”
魏君遇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你換是不換?是不是不方便?沒事,我很方便。”說著,竟是直接伸手要來扒沈言的衣裳,那模樣竟是不換不罷休了!
他不是脾氣最溫和么?怎這般強硬霸道?!
就在那修長的手指觸上肩膀時,沈言忽地大叫:“換!我換不成嗎?你轉(zhuǎn)過去不許看!”
和安在暗處聽著自家將軍殺豬般的嚎叫,默了好一會兒,終究是忍住了沒過去。
魏君遇嘴角抽了抽:“都長一樣有什么好看的,矯情。”嘴上嫌棄,卻還是乖乖轉(zhuǎn)了身。
馬車?yán)餆岷婧娴?,便是脫了衣服也不冷,沈言確認(rèn)對方好好地背著,才呼出一口氣,胡亂幾下把手里的衣服套上,專屬魏君遇的冷香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背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言忍不住轉(zhuǎn)了一下目光,一抹白皙闖入眼簾,嚇得她趕緊閉了眼轉(zhuǎn)頭,心下卻是不住地跳。
脫離控制的現(xiàn)狀讓沈言心中升起一抹浮躁之意,忙尋著其他事情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一時間,馬車?yán)镏挥喽舜似鸨朔暮粑暋?p> “你方才想說什么?”
魏君遇換了衣服便又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樣,舉手投足皆是常人難及的貴氣,只下巴處的一抹泥灰色讓他多了幾分人氣。
沈言看得愣神,待魏君遇將熱茶放入她手心,才將將反應(yīng)回來:“額,就是,那個入口雖說地方處的有些偏,但也不是什么好藏匿的,我是想,兇手在我們查案期間既然曾多次利用這條暗道進出,我的人為何半分都未察覺?”
魏君遇抬眸,忽而滯住。
他的衣袍對于沈言來說還是大了些,套在她身上有些空,更顯人身子嬌小,加上這么一路折騰,平日冷肅嚴(yán)謹(jǐn)?shù)纳蛐④娫缫巡灰姡l(fā)絲些許凌亂,幾縷順著額角輕落于眉梢,莫名……動人。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魏君遇眸子閃了閃,道:“興許你此前說的沒錯。”
沈言不解:“嗯?”
魏君遇:“兇手興許真的有人在幫忙?!?p> 沈言皺起眉:“能讓我的人都發(fā)現(xiàn)不了,這些人的本事還真是……出乎我意料??!”
說著,她忽而想到什么:“你今天是不是懷疑院長了?”
魏君遇點頭:“是,因為院長在書院任職那么多年,再加上只有他能自由翻看書院構(gòu)造圖,也能光明正大地翻看學(xué)生的情況錄冊,且不經(jīng)常出入眾人眼中,輕易不引人注意,很符合兇手犯案規(guī)律。但,”他抿了一口手中清茶,篤定道:“他不是兇手?!?p> 在兇手對向南下手期間,院長在醫(yī)館中昏睡,且是小醫(yī)童在看顧著,光是這一點就很矛盾。
沈言眼睛動了動:“可是按照我們此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兇手非常熟悉眾學(xué)子的情況,就連他們幾個人共用書本都知道,還能進出學(xué)院不讓人發(fā)現(xiàn),難不成兇手就藏在那些學(xué)子中?”
說著,她撈了撈險些落在炭盆里的衣角,將之前換下的微微冒著熱氣的黑衣挪了挪。
魏君遇盯著她的衣服,說:“首先,陳遠(yuǎn)不管是死前還是死后,身子絕對不輕,之前衙門來抬尸的時候,就算兩個成年男子都有些吃力,能搬動的只能是中年男子,而且還時常干粗活,哪怕是有人幫忙也一樣,其次眾學(xué)子睡在學(xué)舍,有異常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所以不會是他們?!?p> 沈言正想說些什么,卻見魏君遇指了指那正冒著熱氣的黑衣,道:“你還記不記得今日在醫(yī)館中,李叔搭在盆邊的腳,他的鞋也是像這樣冒熱氣,這是只有布料遇水后,用火烤才會出現(xiàn),從書院去醫(yī)館的路上沒有水洼也沒有下雨,所以他的腳,是在暗道里沾了水的,又或者是他在清晰腳邊淤泥時弄上的?!?p> 沈言被這番言語驚了驚,好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李叔?!他,他這么關(guān)心那些學(xué)子……”
就像之前陳遠(yuǎn)一事后,尋了安神藥來給田友敏和柯楊等人一般,關(guān)切之意并非假裝,仿佛是將他們當(dāng)做了自己的孩子才會如此,又怎么會下那等毒手……
沈言腦子有些凌亂,卻又留著幾分清醒:
李叔時常巡視院子,管理著眾學(xué)子的日常起居,同時也了解學(xué)子們在課堂的大小情況,才能如此方便地把那些書本硯臺,以及王符的小油燈放在車昇岸等人的桌膛里,也更能輕易得知三人共書的事!如果是他,那么趁巡院之時進入暗河也難以讓人發(fā)現(xiàn)了!
“可是,可是他怎么會知道暗道的事?”
魏君遇撩起車簾看了看窗外:“他既是巡院,又怎么會不知道小閣樓那有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