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思月早早的就在飯廳等著蕭云宸,要不是那身素白的衣衫,蕭云宸都要以為思月忘了鄭婉兒的死。
“月兒,你可好些了!”
“我沒事兒,快點用膳吧!我今天會很忙,我先吃了!”
蕭云宸看著思月那樣,反而更擔(dān)心了。
“月兒,你要難受就哭出來,在我面前,不用這樣的!”
“我沒事兒,我現(xiàn)在還不能傷心,你放心吧!”思月放下碗,“你慢點吃,我先出門了?!?p> 思月帶著紫蘇和夜鶯來到鄭國公府,終于見到了鄭夫人。
思月之前在席上見過鄭夫人,而此時的她,與席上那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判若兩人。
“夫人,節(jié)哀順變!”思月輕施一禮。
“安王妃萬安!謝王妃寬慰!”
“夫人,我與婉兒雖相識不久,但一見如故,她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世,實在是令人心痛!此番冒昧登門拜訪,是想了解婉兒是不是有什么隱疾!”
“王妃娘娘,請您慎言!”思月此話一出,鄭夫人身邊的媽媽立馬出言阻止。
“既然婉兒身體無礙,怎么會無緣無故的身故呢?還是什么……心肺衰竭?”
鄭夫人聽了這話,低頭用手帕拭淚?!袄仙碇x王妃為我家婉兒盡心盡力,只是婉兒命苦,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她嫁入皇家,找個老實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所以夫人,您也覺得婉兒的死和皇家有關(guān)?”
“王妃娘娘,污蔑皇家可是大罪,您把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們家夫人身上,我們夫人可承擔(dān)不起!”身邊的媽媽聽到思月這么說,立馬出聲辯解。
“我的婉兒呀~~”鄭夫人痛心疾首。
“王妃娘娘恕罪,我家夫人驟聞小姐死訊,大受打擊,還請王妃恕罪,我扶夫人下去休息?!?p> 這明晃晃的逐客令,思月無法,只得起身告退。
“王妃,這下怎么辦?”
“夜鶯,你去找鄭墨言,無論如何,讓他來脆香樓見我!”
“遵命,王妃!”
“王妃,咱們怎么不找鄭國公呀?”
“不行,他作為一家之主,顧慮太多,未必會跟我們說實話。”
“哦~”紫蘇贊同的點點頭。
“紫蘇,你去齊王府,想辦法把小魚帶到脆香樓來!”
“那王妃你……”
“放心,我一個人沒事兒!你們倆快去快回?!?p> 脆香樓的包廂里,思月看到桌子上的奶油蛋糕,這還是鄭婉兒第一個做出來的。如今美味的蛋糕仍在,卻不見那個明媚的女子了。思月攥緊拳頭,心中暗暗發(fā)誓:“婉兒,我一定找出害死你的兇手?!?p> 思月在包廂里等了好久,老板已經(jīng)來換過好幾次茶了,這兩個丫頭還不見過來。
終于,紫蘇風(fēng)塵仆仆的過來了。
“王妃,不好了,小魚自盡了,隨鄭小姐去了?!?p> “什么?”思月聽到這個消息,頭上響起了一個炸雷,起身扶著紫蘇的胳膊。
“嗯嗯!”紫蘇用力的點點頭,“紫蘇借了王妃的名義說賞給小魚幾件東西,誰知齊王府的人說一早就發(fā)現(xiàn)小魚吊死在自己房間里,還留下字條說隨齊王妃去了!”
“走,我們?nèi)R王府!”本來鄭婉兒死就夠可疑的了,現(xiàn)在小魚又自盡了,怎么能讓思月不起疑。
“王妃!”紫蘇立馬攔住了思月,“王妃,小魚已經(jīng)死了,我在齊王府看著她入棺的,咱們這會兒去,也問不出什么了。再說,我們還不得再這等夜鶯和鄭公子嗎?”
“哦~~對對對!”思月坐了下來,紫蘇給她倒了一杯水,讓他的心情平復(fù)一些。
思月把整件事,所有的人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對紫蘇吩咐了幾句,紫蘇立馬就出去了。
等紫蘇出去后,思月要來紙和筆,把涉及到的人都梳理了一遍,一個一個的琢磨。正在她陷入思索時,夜鶯拎了一個昏厥的男人從窗戶進來。
一進門,夜鶯就解釋道:“王妃,我也是沒辦法,這個鄭公子說什么都不過來,我只好出此下策了?!?p> 思月無奈的搖搖頭,示意夜鶯把他弄醒。等鄭墨言悠悠轉(zhuǎn)醒后,思月讓夜鶯在門口守著,房內(nèi)只剩他們兩個了。
思月倒了杯水,蹲下身遞給側(cè)躺在地上的鄭墨言,“鄭公子,喝杯水,壓壓驚!”
“安王妃,您這是干什么?我可是國公府嫡子?!?p> “我自是不敢對鄭小公爺怎么樣,只是底下人不懂事,竟然用這種方式來請您,我一定好好罰她,還請鄭公子見諒?!彼荚逻f上茶,示意以查道歉,可對方并沒有要接的意思。思月收回手臂,吹了吹茶葉,“看來小公爺喜歡躺在地上聊天,那本妃也不介意蹲著陪你了!”
鄭墨言聽她這么說,心有不甘的起身,差點把思月手中的查打翻。
思月看他起身坐在桌邊,自己也站起來,理了理裙擺,端正的坐在桌邊,給鄭墨言倒了一杯茶。
“鄭小公爺,嘗嘗這毛尖和糕點,這些可都是脆香樓的特色!”
“說吧!王妃把我綁來到底意欲何為?”
思月看著他那種只顧自己安危的樣子,心中冷笑,自家妹妹突然殞命,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鄭小公爺還是先嘗嘗這糕點吧,這可是婉兒生前研制的,不知道有沒有帶回家給你們嘗過呢!”
思月語速緩慢,特意觀察鄭墨言的反應(yīng)。當(dāng)提到鄭婉兒時,他眼中的心疼與痛心是騙不了人的。
“這是……”鄭墨言看著眼前的糕點,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點放入口中,顫顫的說:“原來是這個味!她跟我說過,可我都沒有好好嘗過!”
“本來,婉兒是有很多機會可以享用這些美味的糕點,可以有機會去調(diào)制各種不同的糕點,可惜,現(xiàn)在都是枉然了!”
“婉兒……”鄭墨言喃喃念著亡妹的名字,神情憂傷。
“小公爺就不想知道婉兒是怎么死的嗎?”
“婉兒……婉兒……御醫(yī)不是說是心肺衰竭而亡嗎?”
“小公爺看著婉兒長大,兄妹情深,難道不知道婉兒有沒有心肺上的毛病嗎?如今婉兒死的不明不白,難道小公爺不想找出兇手,給九泉之下的婉兒一個交代嗎?”
鄭墨言聽了思月的話,起身深深作了一個揖,“婉兒此生能得王妃這樣的知己,足矣!”
思月被鄭墨言這九十度鞠躬給嚇到,趕忙虛扶了一把,“小公爺快快請起,我只想知道求個答案,不想婉兒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婉兒果然沒有交錯人,生前婉兒把王妃當(dāng)作姐姐,我逾規(guī)就喚王妃一句妹妹。妹妹聽我一句勸,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查也查不出什么,只嘆婉兒的命太苦,白白丟了性命!”
“小公爺……”
“皇上的幾個皇子漸漸大了,以為沒有了蔣家,我鄭家能在灃都獨大,可沒想到,損失的卻是自家的女兒??尚Φ氖?,我們連是誰動的手都不知道,是蔣家,還是宮里,甚至是……”
鄭墨言看了思月一眼,欲言又止。
“甚至是誰?”思月追問。
“不管是誰,這事都過去了,還請妹子不要再追查了,否則連累到你或是安王爺,都是婉兒不想見到的?!?p> 鄭墨言說的悲愴,讓思月心里都酸酸的。
“今日我言盡于此,感謝王妃讓我一嘗妹妹的糕點!在下告辭!”
思月?lián)]了揮手,讓夜鶯送了鄭墨言出去。
送走了鄭墨言,思月心中更亂了,到底是誰,讓堂堂國公府如此忌憚,連嫡女在大婚之夜被謀害都不敢出聲。讓國公府和皇后都忌憚的人,難道是皇上?
思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可是,如果真的是皇上,當(dāng)時為什么會賜婚呢!直接拒絕不就好了。
夜鶯看著煩亂的思月,忙上前安慰。
“夜鶯,我沒事兒,你找個人回府告訴一聲,我晚上不回去用膳了。”
“好,夜鶯遵命!只是王妃,您早上到現(xiàn)在都沒吃什么,再著急也要好好吃飯,否則哪來的力氣查齊王妃的死因呢!”
“你說的對,這事遠(yuǎn)比你想象的要難辦,我要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
“那我現(xiàn)在就去吩咐老板!”已經(jīng)過了飯點,夜鶯總算勸得思月吃了一點,要是讓王爺知道王妃如此不按時吃飯,又不知道該怎么生氣呢!還有這回府稟告的事,她才不去撞那槍口,還是等夜明他們回來,讓他們?nèi)グ桑?p>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就算夜鶯陪著,思月也沒吃兩口。夜鶯愁得又勸了好久,思月才又多吃了一些。
殘席未撤,紫蘇就領(lǐng)著一個戴著黑紗斗笠的人進來。
“王妃,人帶到了!”
“這么快,我還以為要到晚上呢!”
“夜明他們辦事效率很高的!”紫蘇得意的說,又看到桌上的飯菜,忙問:“王妃這會兒還沒吃飯嗎?”
“已經(jīng)吃過了,紫蘇,你帶著他去里間,夜鶯,你去讓人把這個撤了!”
思月安靜的等著老板收拾完了,才讓紫蘇把人帶出來。紫蘇拿下他的斗笠,拿了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放在那人鼻下,那人粗喘了幾口氣,咳了幾聲,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你們……你們是誰?竟然……竟然敢……綁架……宮中御醫(yī)!”
思月捂著胸口,皺著眉頭說:“御醫(yī)大人,我這胸口有些不適,聽說您是心肺方面的翹楚,所以特意請您前來看看!”
“我……我不會看什么心肺毛病,你個小丫頭,趁早送我回去,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不會呀?”思月笑顏如花,“那怎么聽說您前兒個夜里,還去給一位王妃看病,說她是心肺衰竭而死呢!”
御醫(yī)一聽到這,立馬臉色都變了,吞吞吐吐的說:“我……我不知道什么……王妃,姑娘找錯人了!”
“齊王的大婚之夜,難道不是大人前去的嗎?”思月聲音依舊輕柔,眼神卻很狠厲,“大人還是想清楚再回我,我既然可以悄無聲息的把你請到這來,自然也可以悄無聲息的讓你去給齊王妃陪葬!”
“你……你敢……”
“御醫(yī)大人,你最好相信小女子能做到!我現(xiàn)在給你兩條路,一條,把齊王妃的真實死因告訴我,我只要真相。自然,我也不會告訴別人是大人透露的,這點大人盡管放心。另一條,我送大人去陪齊王妃。大人是聰明人,我希望大人能在天黑之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否則……”
思月沒有再繼續(xù)說,一個眼神,已讓御醫(yī)面色如土,佝僂著腰站在那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思月看著他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心中一笑,坐在桌邊,愜意的品起了茶!
房間里靜的可怕,只偶爾聽到思月倒茶水的聲音。汪勁松來的時候被夜明他們封了五識,都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眼下,這像是一個客棧,可外面怎么這么安靜,都沒有人走動似的。隨著他待在這的時間越長,他就越心慌,反觀思月,竟還在安安靜靜的看書品茗。
這屋內(nèi)的光線越來越柔和,太晚快下山了。
他倒是不相信眼前這個小丫頭真的會殺了他,只是他能等,有的事卻等不了。
“小姑娘,我想方便,你放我出去吧!”
“忍著!”輕飄飄的兩個字,讓汪勁松幾乎崩潰。
然后后面還有更讓汪勁松崩潰的。就在汪勁松忍著內(nèi)急與思月博弈時,夜鶯送來了一個信封。思月看著汪勁松,拆著信封,看得汪勁松頭皮發(fā)麻。
思月看完,笑得更歡了。
“哎呀,御醫(yī)大人,不知道桐花小院的飯菜可還合口味?”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汪勁松大驚,桐花小院一向隱蔽,她怎么會知道。
“我知不知道無所謂,關(guān)鍵是尊夫人,要是尊夫人知道桐花小院,不知道會不會對你的凌姑娘怎么樣?”
“不能,不能讓那個婆娘知道!”
思月看了看窗外,“大人,太晚落山了,天快黑了,凌姑娘還做好了月芽餅等著你呢!”
汪勁松低下頭,長嘆一聲,“我說,我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大人放心,只要您說實話,我保證不對外透露,出去之后我們就當(dāng)不認(rèn)識!”
“我只對你一人說!”
“好!”思月當(dāng)即答應(yīng),讓紫蘇和夜鶯出去了,屋內(nèi)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齊王妃的確是死了心肺衰竭!”
“她一向身體康健,怎么會?”
“皇家秘事,老夫也不敢多事,只是齊王妃死的蹊蹺,我思前想后,像是……像是中毒!”
“中毒?確定嗎?”
“九成把握!”
“那你怎么不跟齊王說。”
“姑娘,老夫還想多活幾年。況且我醫(yī)術(shù)不精,不能十足把握確定是中毒,畢竟銀針也沒有測出來!”
連銀針都測不出來的毒,讓思月更加確信幕后之人身份不簡單。
看著思月良久沒有說話,汪勁松小聲的問:“姑娘,我能走了嗎?”
思月像是沒聽到,汪勁松又問了一遍,“姑娘,我能走了嗎?”
“紫蘇,送他回去!”
到底是誰下的毒,在什么時候下的呢?關(guān)鍵是小魚也不再了,接下來該怎么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