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翼見榮芷目光在衣飾釵镮上多有停留，想著女兒家總是對這種精致小物件有所偏愛，他笑著介紹：“東大門那邊有個金蝶軒，是華州最大的珠寶行了，比得上京都最有名頭的聚寶樓了，我?guī)闳ツ强纯础?p> 蕭翼拉著她邊往東邊走：“去年我外祖父大壽的時候，我逛遍京都珠寶行，最終來到這華州的金蝶軒才選了一件入眼的寶貝，獻給我外祖父賀壽！”
榮芷聽了也不免有點心動，她在河陽的時候已經(jīng)給她母妃和宮中姐妹們準(zhǔn)備了不少禮物，可還是擔(dān)心有些不夠，因此今日見了街市又想多挑幾件。
這金蝶軒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是一幢金光燦燦的三層寶樓，蕭翼一踏入便甩了一塊銀子給看門小廝：
“快把你們錢掌柜叫出來！”
小廝接過銀塊忙不迭地應(yīng)聲，跑進去叫人去了。
不一會，一個穿著棗紅綢緞長衫，四十來歲的胖掌柜笑瞇瞇地從里間快步走出來，見到蕭翼大老遠(yuǎn)地就拱手：
“蕭爺您來了！您可是好久不見吶！”
他其實也就見過蕭翼一回，對于他的真實身份并不知道，也無需知道，這蕭爺?shù)呢斄嵲谑求@人，今日金菩薩又來了，可把他高興壞了。
“錢掌柜，我今日帶著我家弟弟蕭四爺過來瞧瞧，有什么好東西盡管拿出來！”
蕭四爺，虧他扯起謊來那么順溜。
錢掌柜雖然只是快速掃過一眼“四爺”，立刻就斷定，這位“爺”應(yīng)該是個小娘子，雖然她身量頗為高挑，一般人瞧不出?？伤杖张c女子打交道，要說這位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他就別混了。
不過這不重要，兩位貴賓都貴氣非凡，今日得抓緊機會拿出壓箱底的寶貝才是。
錢掌柜親自在前面引路，領(lǐng)著他們上了二樓雅間，又讓人奉了茶上來，這才讓五六個小廝一溜水的每人端著個托盤在座位前站著，上面還蓋著紅綢布。
錢掌柜召了第一個小廝上前：
“這是本店前一陣子新得的幾塊上好的紅藍(lán)寶石，每一塊都有鴿子蛋大小，蕭爺和四爺請過過目?！?p> 小廝恭敬地把盤子呈到了二人面前，榮芷略看了看，隨意拿了兩塊起來端詳。確實稱得上是成色上佳，不過宮中此物太多了，榮芷的私庫足有兩匣子這種裸石還沒鑲嵌，實在是普通了點。在宮中以貴重取勝肯定是不可能的，還是看工藝和巧心思。
蕭翼也實覺得這些大塊寶石稀松平常了些，他抬抬下巴，對錢掌柜說道：
“掌柜的，有沒有做工上好的簪子、項鏈、鐲子，一并拿過來看看。”錢掌柜一聽心里就有數(shù)了，笑著把第三個第四個小廝叫了上前，直接掀開了兩張紅綢布。
這兩個托盤中放的正是項鏈、簪子、耳環(huán)等首飾成品，榮芷看著精巧的手藝也來了興致，在這當(dāng)中挑選了兩對金剛石耳環(huán)，一副碧璽手釧，一支蜂蝶穿花的簪子。
蕭翼站在榮芷身，饒有興致地看她挑東西，口中還不忘贊美：
“嗯嗯，好眼光，也就你挑的這些還能入眼！”。
錢掌柜觀望著面前二位的表情，思量一番，讓第五個小廝端上了托盤，鄭重地掀開了上面蓋著的紅綢。
這個盤子中只靜靜的放著一支手鐲，蛇形的手鐲，很是特別。
榮芷伸手拿起這支手鐲，這是用赤金做成手鐲環(huán)，上面蛇身的鱗片分毫畢現(xiàn)，密密麻麻綴滿了金剛石，轉(zhuǎn)動間流光溢彩。這靈蛇頭更是栩栩如生，仿佛真如一條方寸小蛇在手掌中，兩只眼睛是綠寶石鑲嵌而成，閃著危險又璀璨奪目的光芒。
墨綠的寶石和金光掩映，華麗的讓人愛不釋手。
這歷朝歷代都崇拜瑞獸，祥龍麒麟是最受歡迎的，用他們做造型的物件和首飾無數(shù)。十二生肖中?；⒑镞@些都常見，便是豬也能代表著富足，可偏偏蛇就不那么招人待見，榮芷正是屬蛇。
榮芷的皇姐榮姣是屬兔的，每到她的生辰的時候，宮中燈籠是玉兔燈，蒸糕是玉兔糕，盤子上畫著玉兔，屋里掛著玉兔……去年她父皇還找了一塊珍稀美玉打了一個玉兔擺件給榮姣慶生，以赤金為底座，上面綴滿寶石，最大的一顆紅寶石足有一個雞蛋大小，價值連城。便是朝臣世家們送的禮也多有玉兔項圈，玉兔掛件……心思都用盡了。
輪到自己的時候，就是平平無奇，一筆帶過。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差別，她也一直以為蛇是不可能化到首飾中的。
今日頭一次看了蛇形手鐲，不免有點意外，看得有點走神了。
“你喜歡嗎？”
不待她回答，蕭翼轉(zhuǎn)身就對錢掌柜說：“再多拿些手鐲過來挑選?！?p> “我只要這個就好了。”榮芷突然意識到自己沒帶銀子，她自然是知道買東西要付帳，不過今日出來太倉促，她也“經(jīng)驗不足”，忘記帶了。
“喜歡就都買下，我送你?！笔捯泶蠓降卣f道。
“嗯，我回宮——我回家后，再給你把錢送過來。”
蕭翼滿臉不在乎，只是笑瞇瞇地看著榮芷。
錢掌柜隨即便報價了：“蕭爺，前面幾幅耳環(huán)手釧和簪子一共是五千兩，至于這手鐲，要兩萬兩?！?p> 錢掌柜才說完又覺得自己會不會要價過高，當(dāng)日他看了這個手鐲實在是做工頂尖，樣式繁復(fù)別致，寶石又是個頂個的成色俱佳，奢侈非常。找遍大乾和南陳都沒有這樣的工藝，一時心動以為奇貨可居買了下來，誰知道還真成了壓箱底的寶物了，一直無人問津。
今日遇到個手頭闊綽的，又看著這位小娘子著實喜歡，他一時動了心思，喊價太高了，誰會花兩萬兩買個手鐲，這可比進價貴了十倍，都能在京都最好的地段買兩個大院子了。
蕭爺?shù)降拙褪鞘挔敚劬Χ疾徽Ｒ幌?，直接掏出兩萬五千兩銀票，那位“四爺”也是心大，直接把手鐲帶上，把首飾都包了起來，飄飄然兩個人就出去了。這可真是從天而降的驚喜，錢掌柜做夢都要笑了。
蕭翼快活的拖著榮芷穿過兩個路口，來到了沿河的一條街上。他在人群中穿梭就像是魚如大海，即使人擠人也都輕巧地避過，一路上榮芷被他護的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