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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的故里

第二章:關(guān)格格滿月宴

遺失的故里 張牧潯 3268 2020-11-09 22:33:55

  屋內(nèi)眾人皆聞聲相望,只見項美德笑容嫵媚的從屏風(fēng)后面晃了進來。這時,小輩的媳婦們忙起身相迎。

  “項媽媽來啦。”

  “項媽媽好?!?p>  項美德亦笑呵呵的沖著小輩們點點頭道,“好好好,見著你們一個個花朵兒一樣標致的人物,我這心里呀就跟著高興?!?p>  這時,關(guān)二奶奶邵玉溪的兒媳郎藻華亦跟著起身,一面上前挽過項美德,一面溫婉笑道,“我們呀就是生愣愣的年輕,哪里能同項媽媽您比呢?!?p>  項美德聞言,不由伸手捏了把郎藻華的小臉,一面勾唇打趣道,“你呀,活脫脫就是個同你婆母一樣的人精呢。”

  說著,項美德即又往上首而去,她一路行至邵玉溪面前,竟真切的福了福身子,朝著邵玉溪行禮道,“這里給關(guān)二奶奶道喜啦,關(guān)二奶奶福安。”

  邵玉溪跟前的一等婆子劉媽趕忙上前扶過項美德,一面恭敬道,“奶奶您怎么能行這樣大的禮呢?!?p>  榻上的邵玉溪卻挑眉嗔怪道,“你攔她作甚,只管叫這個角兒演給眾人瞧就是了?!?p>  “又說,這樣的角兒只屈就在咱們屋里那哪成呢,一會子便去通知永安趕來的戲班子都散了吧,咱們這兒是有大角兒要唱呢!”

  眾人聞言,一時都哄笑一團。大奶奶李夢芳呡了口茶,亦對劉媽道,“還不快請白家奶奶入座,說起這唱戲來那可是套大活,可不能叫人家站著耗了神,一會子該要發(fā)揮不好了?!?p>  項美德聞言,即皺眉嘖嘖道,“我說呢,合著今兒,你們倆妯娌是合起伙來對付我!”

  邵玉溪聞言,卻哼笑了聲道,“今兒可是你要擺一擺這奶奶的闊架子,趕上我們家的席面竟也敢來的這樣遲,非得我們?nèi)埶恼埖倪€左右不出門,是比那要出閣的新娘子還要別扭?!?p>  眾人聞言,皆掩面輕笑。項美德眉宇一挑,直指著邵玉溪又對眾人說道。

  “你們便是都瞧瞧,這關(guān)二奶奶可是越發(fā)的會刁鉆人了。如今生了個心肝似的閨女,這小嘴也是越發(fā)嘚吧嘚吧的不饒人了?!?p>  說著又朝底下的二少奶奶郎藻華擠擠眼道,“藻華呀,日后你可得仔細著。你這婆婆如今可會挑禮了呢,這要是半點不如她的意,且有你的好果子吃呢!”

  郎藻華聞言,亦恭敬笑道,“想來,今日定是怪不到項媽媽的。項媽媽如今難得肯賞臉出回席面,左右是在打扮上費了些功夫,這才來的晚了。”

  項美德聞言,不由鳳眸一挑惱道,“瞧瞧,瞧瞧,原是你二奶奶調(diào)教出來的兒媳,牙尖嘴利、舌燦蓮花的,竟也編排起我來了!”

  邵玉溪見狀,卻笑著拉過項美德的手一面搖頭道,“沒成想,你項美德竟也有今日呀。”

  正時,一旁坐著的陳家奶奶盛明愛打量著項美德身上的旗袍,不由嘆道,“吆,美德今兒這身衣裳不錯,是打哪兒裁的?”

  馮太太盛明鳳亦附道,“這衣裳的油面料子,瞧著很是講究呢,總之金寶百貨樓里可沒有這樣的貨色。”

  項美德聽了這話,心里便是美滋滋的。她先是從容的呷了口茶,方才笑道,“這還不是我那姑娘嘛,非得給我在永安老字號的德勝門那兒裁身衣裳?!?p>  項美德說著便來了興致,索性向陳太和馮太她們介紹一二,“你們呀,是生在上海的,原不曉得德勝門的招牌?!?p>  正說著,項美德又對邵玉溪一挑眉道,“原先你們關(guān)家是坐在永安的,想來二奶奶最是清楚不過,說起德勝門的師傅多是明州人?!?p>  “這明州師傅自古手藝一絕,清朝錢詠的學(xué)者,在他的《履園叢話·成衣》篇中有一段文章寫道:成衣匠各省具有,而明州人尤多,今京城內(nèi)外成衣者皆明州人也?!?p>  “昔有人持匹帛,命成衣者裁剪。遂詢問主人之性情、年紀、狀貌并何年得科舉,而獨不言尺寸。便是說這明州手藝精湛者可憑這幾點,不拿尺寸,就能做出成衣來?!?p>  這時,李夢芳亦點頭道,“正是呢,只聽說,那明州人縫工了得。憑著一根手針,單、夾、皮、棉、紗都能縫制,滾邊、鑲嵌、對花、裘皮拼花、盤花扣襻更是家常便飯?!?p>  眾人聞言都不由唏噓,陳太聞言,更是即往項美德身邊而來,一面挽著她的衣袖,一面反復(fù)打量欣賞。

  “聽你們這么一說,我倒是心熱的很,想著趕明兒也去裁一身才算好?!?p>  項美德卻拍拍她的手笑道,“這又是個什么難事,我給我那閨女打一通電話,叫她立馬去給你們幾個一人裁一身就是了?!?p>  又說另一邊席面上,馮家的也入了席。由續(xù)弦盛明鳳所生的馮五公子馮朝騰,年僅三歲卻頑劣異常。

  這馮五公子馮朝騰要比項美德的小兒子白長安稍長幾個月,二人經(jīng)常搭成一伙的追貓打狗,上房揭瓦,可闖了不少禍。

  因著,馮五公子馮朝騰的父親馮祿洵一直厭棄他生母盛明鳳是個庶女,遂連帶著馮朝騰這個兒子也不大喜歡。加之馮祿洵又是個生性浪蕩之人,府上一應(yīng)事宜蓋不過問,妾室通房倒是養(yǎng)了一大堆。

  為此,馮家的二大爺沒少訓(xùn)斥馮三爺馮祿洵。也是為馮家的百年大計著想,二大爺馮德安打馮朝騰一出生,便接到身邊親自教養(yǎng)。

  就為著馮朝騰的淘氣、頑劣,可沒少挨馮老爺子的打。馮朝騰自個兒的祖母夏桂英是個寡婦,向來不會插手孩子們的教養(yǎng)之事。自己的母親又出身低微,每每也只能悄悄的抹眼淚兒。

  這會子,馮朝騰隨著本家三哥馮朝暉入了關(guān)家的席面,又由小丫鬟引了他們?nèi)胱?p>  馮朝輝見馮朝騰一入座便四下張望,也不安心吃席不由眸中閃過一絲陰鷙,當下只沉聲道,“小兔崽子,你可給我安分些,今兒若是鬧出些什么幺蛾子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馮朝騰聞此,不禁嘿嘿的笑著,一面連連點頭,心里卻不服氣。不多時,果見白家的老太爺也入了席,而白三公子白長安就緊隨其后。

  馮朝騰見勢,便轉(zhuǎn)身對馮三裝出一副痛苦模樣來。他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吃痛道,“三哥,我肚子疼,我想去趟茅房。”

  馮三公子馮朝輝,本想著去同關(guān)格格的二哥關(guān)胤程喝一杯,那可是位學(xué)識淵博,見識不凡的少年。年紀輕輕就在熱河、上海往返歷練,年初前又任登州龍口兵團上校。

  再回頭一瞧,馮朝騰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樣,馮三當下便極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快去快回?!?p>  說罷,馮三即端起酒杯,朝正同長輩們敬酒的關(guān)胤程而去。

  馮朝騰則溜到白家席面的后方,又朝著白長安低聲喊道,“長安,長安!”

  白長安看戲臺子上正唱著《鬧天宮》,一時并未注意身后。

  馮朝騰見狀,即到身后的桌上摸了一把棗子。一邊順勢往嘴里丟了一枚,一邊又拿起一枚砸向白長安。

  馮朝騰自幼彈弓打的極好,遂,能砸到白長安的這點準頭他還是吃的準的。

  果然,白長安被棗子砸的腦袋生疼,他一回頭便瞧見馮朝騰正在不遠處沖他招手。

  白長安見是馮老五當下不由欣喜,即忙不迭的便往馮朝騰跟前去了。到了近前又歡喜道,“你幾時來的,我怎么都沒瞧見你?”

  馮朝騰便朝他努努嘴,示意他看向正在關(guān)二少關(guān)胤程身旁殷勤敬酒的馮老三。

  “我三哥看我看的緊,我也是難得溜出來。”說著馮朝騰忽又壓低嗓音道,“對了,咱倆就別吃什么席面了,我?guī)闳デ苽€寶貝?!?p>  白長安聞言,不由狐疑,“你說的,莫不是陳老爺子新得的那條藏狗,我昨兒已然瞧過了,不過是條黃毛子的藏狗,跟從前那條白的沒法比。”

  馮朝騰不由輕笑一聲,即又警戒的朝四下里望了望,繼續(xù)壓低嗓音道,“陳老爺子也就好買狗,那藏狗有什么好看的,如今這兒有一稀罕寶貝,你可要去瞧瞧嗎?!?p>  白長安聞此,亦好奇道,“到底是個什么寶貝?”

  馮朝騰見白長安好奇,當下只更得意了,“聽說是只虎皮鸚鵡,前兒永安內(nèi)務(wù)府大臣送的,專門討好小格格的。”

  白長安聞言不禁鄙夷道,“我當是個什么稀罕物呢,一只鳥兒有什么好瞧的,還不如去逗陳老爺子的狗呢……”

  馮朝騰見他一副不識貨的模樣,不由惱道,“你當是什么,滿天飛的家雀兒,若是個常見的內(nèi)務(wù)府能送!”

  “我可聽我三哥說了,那內(nèi)務(wù)府的就是現(xiàn)永安的大戶齊大人,他送的東西不可能是凡物?!?p>  白長安聽到這兒,倒也來了興致,忙又追問道,“那這究竟是個什么鳥兒?”

  馮朝騰見他如此,便低聲繼續(xù)道,“那鳥兒我雖沒見過,但聽我三哥說周身都是碧藍的,羽毛鮮亮極了,還會說人話呢!”

  白長安聞言心中更是好奇,當下就要拉著馮朝騰去瞧瞧。如此,他二人便偷摸溜進了后院。整個內(nèi)院,亦如前廳都是一副張燈結(jié)彩,到處紅羅綢緞的喜慶景象。

  因著二房的東院要接待一些豪門貴胄的夫人,遂,東院的傭人進出絡(luò)繹不絕,倒也沒人顧得了這倆小的。

  又說,關(guān)二奶奶邵玉溪同白家奶奶項美德平日里私交甚好,這白長安自然也長隨母親出入關(guān)家內(nèi)院,對邵媽媽所在的東萃苑也是在熟悉不過的。

  于是,白長安便領(lǐng)著馮朝騰溜進了偏房,又從隔間進了正屋。太太們正在里間說著話,歡笑連連好不熱鬧。傭人們流水似的送著茶水糕點,也有伺候著點煙的,亦有近前伺候著用茶、用點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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