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任暄妍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藍澈正趴在病床邊睡覺。
她輕輕走過去,準(zhǔn)備把一旁的毯子披在他的身上。
這時病房的門一下推開,任暄妍看向門口,手還停在半空沒有收回來,一時之間,竟也有些發(fā)楞。
藍澈被這開門聲音驚醒,抬頭看過去,就見江子善站在門口正盯著他的身后。
他順著她的目光回頭,身旁站著任暄妍。
“謝謝?!?p> 他對她一個淡淡的笑,然后取下肩上的毯子站了起來。
任暄妍點頭,走到一旁坐下。
“哥哥,藍叔叔怎么樣了?”
藍澈打開一早醫(yī)護換進來的水壺,拿出兩袋速溶咖啡,對于江子善的問話置若罔聞。
小時候,因為他們兩家是世交的關(guān)系,她經(jīng)過藍澈認(rèn)識了小汐,很難得的,她也對小汐很好。
藍澈一直記著,因此對她也是有好印象的,哪怕是小汐走了的那些年,因為她曾經(jīng)的好,他也沒有太不拿她當(dāng)回事,雖然沒有親近于常人,至少也是客客氣氣的。
后來家里提出聯(lián)姻,她找到他說只想演戲,不想被催婚,他也沒有太抗拒,就算是默認(rèn)了。
沒想到,十幾歲孩子的人心,也是能算計到這個地步的。
咖啡泡好,他遞給任暄妍一杯。
“將就喝點吧?!?p> 任暄妍接過咖啡,轉(zhuǎn)頭示威性地向江子善舉了舉杯子。
從她剛一進來臉上變換的那幾個表情,她就明白了這個女人出現(xiàn)的原因,也明白她那種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義。
當(dāng)然,她也看得出,藍澈對于她的到來并不友善。
“哥哥,藍叔叔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了吧?”
江子善看了看任暄妍,走到藍澈面前重復(fù)著她的問候。
藍澈喝著咖啡,背過身去,并不想看到她。
“我跟你說過,我是中國人,你不需要用敬語,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p> 江子善點點頭,“人家從小習(xí)慣了嘛,下次注意,不過,她是誰啊,公司的職員嗎?”
“要我告訴你嗎?”
江子善聞聲回頭,一個女生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高傲地?fù)P著頭,看著她冷冷的笑。
她只覺得她眼熟,可惜記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從不曾見這兩個女人在藍澈身邊出現(xiàn)過。
“你又是誰?”
水猶寒輕笑,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頭發(fā)湊近自己的臉:“我會告訴你,我是誰!”
江子善完全沒有想到水猶寒會這樣對她,手里的提包頓時就扔到了地上,雙手護住自己的頭發(fā),卻還是被她拖著出了病房。
任暄妍一下就懵了,這個情況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在她的印象中,藍汐從來沒有這樣張揚過。
“藍澈?”
任暄妍看向他,希望他能給個解釋。
藍澈看了一眼,沒有多余的話,只是說:“麻煩你去看看吧,別讓她做出一些傻事?!?p> 水猶寒拉著江子善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
Gray在駕駛室里看著她走近,打開了門鎖,她拉開后座車門一腳把那女人踹進去,甩上車門,來到前座。
“開車?!?p> Gray單手撐在車窗上食指彎曲點了點嘴唇,油門一踩,擦過疾步而來的任暄妍,一溜煙消失了。
江子善揉著頭皮看向前座的水猶寒,剛才從病房出來,一路上她已經(jīng)想起她是誰了。
“讓我下車,你們干什么!”
水猶寒單手撐著頭,看著前方。
“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閉嘴?!?p> 車子開出去,車速快得讓她的后背緊緊地貼在了后座上。
江子善盯著水猶寒的側(cè)臉,她怎么能相信當(dāng)初那個天真到愚蠢的女孩子,會是現(xiàn)在這個渾身冒著寒氣的女人,倒真是讓她有些害怕了。
突然一個急剎車,江子善的頭猛地撞在前方椅背上,然后漸漸失去了知覺。
Gray看著前方突然從逆車道駛過來的灰色跑車,“嘖”了一聲,本來想爆粗口,還是忍住了。
水猶寒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看向?qū)γ孳囕v駕駛室里的任暄妍,低頭撫住了額頭。
她嘆息一句:“走吧?!?p> Gray稍一倒車,方向盤一打,從旁邊的空隙開出去。
通過后視鏡,他能看到后方,她掉頭又跟了上來。
“要不要甩了她?!?p> 水猶寒看著后視鏡里那輛灰色跑車,伸手擦了擦鏡面上它的影子。
“不用,找個沒人的地方就行。”
車子遠(yuǎn)遠(yuǎn)開出市區(qū),在一個寬敞的山頂停下,水猶寒下車靠在車門上,等著向她走來的任暄妍。
“小汐,你帶她到這兒,想做什么?”
水猶寒捋了捋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視線從遠(yuǎn)方陰沉沉的天空轉(zhuǎn)到她的臉上。
她有些好笑地反問她:“怎么了暄妍,我就是殺了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別鬧,剛才從醫(yī)院出來,那么多人都看見的?!?p> 她神色冷下來:“我哪里會在乎這些?!?p> “小汐,你退出那個組織吧,它的游戲規(guī)則,不是你能承受的?!?p> “你知道不可能的?!?p> 沒有任何組織是來去自如的。
雖然自己一直都是自由自在,只是偶爾會配合一下組織的活動,任務(wù)少到她這個人可有可無,但畢竟,她還是組織里的一員。
“你是覺得我怕殺人,還是你怕我承擔(dān)不起這后果?!?p> “暄妍,你不要管我了,讓我就這樣吧?!?p>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挺累的?!?p> “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夠了?!?p> “這雙手,沾滿的血,我也知道,早晚都要還的。”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愿這輩子,都不要遇上藍澈。”
“哪怕一輩子卑微到塵埃里,都不想再經(jīng)歷,這些事。”
她怎么會不知道,就算沒有江子善,他們兩個人的結(jié)局,也不會比現(xiàn)在好一點。
有些人,有些事,從一開始相遇就是注定的,他不屬于她,她得不到!
只是,她要怎么辦,他們是兄妹,她能怪誰,又是誰的錯?
只能自己承受,只能發(fā)泄在這個背叛她的人身上!
以前是她單純,是她蠢!才會去相信這個口蜜腹劍一直覬覦藍澈的人!
她怎么能就這么算了!怎么可能就輕易放過她!
越想越無法忍受,水猶寒抽出匕首,拉開車門,扯住昏迷的江子善的頭發(fā),毫不憐惜地一刀刀割下,用力地扔在地上。
都是她,都是她!
是她背叛她對她的情意,騙了她最愛的人,竟然不要臉的以她好朋友的身份,陪在他的身邊六年,享受著本該屬于她的溫柔……
“呵呵?!?p> 水猶寒一把扯過她參差不齊的頭發(fā),用力地把她從車后座拖出來,摔在地上。
或許是這一下摔得太疼,江子善呻吟了兩聲,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