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悲天憫人
此時,那些被嗆得咳嗽的富商經(jīng)過回味之后,也感覺到了這酒的好處,他們八分真心,二分恭維,都夸這酒好。
聽到富商們夸這酒好,周曄又是微微一笑,讓他們吃菜。
富商們還有些拘謹(jǐn),每一箸都是夾上少許,不過吃了幾箸炒菜之后,他們立刻嘗出了炒菜的妙處,這比平時他們吃的燉得稀爛的菜肴口感可要豐富多了,而且味道也要好得多,那些爆炒的肉也比他們平時吃的烤肉別有一番滋味。
吃了幾箸炒菜,周曄又用一雙公筷夾了一些切得薄薄的羊肉片在火鍋里涮了涮,然后蘸了一些調(diào)料,吃了下去,雖然調(diào)料不足,只有蒜末和醋,就連醬油都還沒有--這是因?yàn)榇藭r大豆還沒有大規(guī)模的種植和應(yīng)用--不過這羊肉片還是鮮美無比。
他又吃了幾箸牛肉片、魚片和海鮮,滋味也都很絕妙,他指著火鍋道:“諸君請?jiān)噰L之?!?p> 富商們這才學(xué)著他的樣子吃起了火鍋,這從未嘗過卻美味無比的味道,一下子讓他們也喜歡上了。
不過他們是越吃越覺得心里不踏實(shí),新任的郡丞用這么好的酒,這么好的菜招待他們,到底需要他們做什么?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一郡郡丞的要求,那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吃了幾口菜之后,胡立一咬牙,再次站了起來,對周曄拱手道:“周郡丞,今日我等蒙郡丞不棄,在望海樓宴請我等,不勝惶恐,有人說,無功不受祿,如今郡丞初至南海,不知道郡丞有什么需要我等做的,盡管說出來,只要我等做得到,無有不允。”
胡立這一開口,其他富商們也都連聲附和,說只要周郡丞有命,他們一定竭力報效。
他們說是這樣說,不過都在心里打鼓,如果周曄真要他們竭力報效,那該怎么辦?要讓他們把財(cái)產(chǎn)全都獻(xiàn)出來,他們當(dāng)然不甘心,可是周曄如果來硬的,他們也是無法抗拒啊。
說到底,還是這個時代的商人地位太低了,哪怕他們再有錢,可是都像是被朝廷養(yǎng)肥的豬,只要是有實(shí)權(quán)的官員想要宰他們,他們都是沒有抵抗的能力的。
特別是現(xiàn)在這個特殊時期,周曄雖然只是一個郡丞,卻手掌郡中大權(quán),他想讓誰破家滅門,那真的只是一句話的事。
周曄還是一臉微笑的說:“諸君言重了,我今日來,是想救諸君的。”
周曄說了這句話,便見功曹唐崇從一名士兵手里接過一卷竹簡,照著竹簡念了起來:“胡立,于本年七月二十五日,向孔芝捐輸糧草五千石......”
隨著唐崇的話,胡立的臉色漸漸白了起來。
唐崇的聲音回蕩在望海樓中,漸漸的,那十幾名富商的臉色都白了起來,唐崇念的正是他們向孔芝捐獻(xiàn)糧草、軍資的記錄,每一筆都有明確的時間、地點(diǎn)、數(shù)量,分毫不錯。
突然間,胡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周郡丞,這些糧草和軍資,都是逆賊孔芝強(qiáng)迫我們捐獻(xiàn)的啊,這不是我們的本意啊!”
其他人也都跟著跪了一地,連連磕頭,撇清自己和孔芝的關(guān)系。
周曄笑嘻嘻地說:“諸君何必慌張,我當(dāng)然知道你們都是被迫的,只不過......”
胡立連忙抬頭道:“只不過什么?請郡丞吩咐下來,我等無有不允。”
周曄收起了笑容,嘆了一口氣道:“其實(shí)我也沒什么好吩咐的,只不過梁龍、孔芝二賊肆虐南海,將南海地方搶掠一空,如今二賊業(yè)已伏誅,不久之后,南海六縣逃走的災(zāi)民必定將陸續(xù)返回家鄉(xiāng),災(zāi)民數(shù)量有可能達(dá)到十萬以上,這許多人,都必須官府來賑濟(jì),就算十萬人,每個月每個人吃半石糧,每個月就是5萬石,到明年早稻收獲,還有大約半年時間,那么至少也需要30萬石糧,也許還要更多,可是如今官府的倉庫里,最多也就幾萬石糧,因此這幾天我很是發(fā)愁啊,我發(fā)愁那些災(zāi)民該如何度過這段青黃不接的時間?!?p> 說到這里,周曄又搖了搖頭,一臉悲天憫人的神情。
一聽30萬石這個巨大的數(shù)字,甚至有可能更多,富商們的臉上一個個都有一些懵圈,一石谷在豐年收獲的時候,大概是兩百多錢一石,可是現(xiàn)在是冬季,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特別是南海如今遭了兵災(zāi),谷價就更高了,一石谷賣到四五百錢都很正常,30萬石就是一億多錢啊,哪怕他們都是富商,但是這個數(shù)字也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了。
何況在孔芝起兵的時候,確實(shí)是強(qiáng)征了他們一筆,讓他們都大出血了,而且因?yàn)榱糊?、孔芝之亂,他們這段時間基本都沒做生意,可以說是坐吃山空,地主家也沒余糧啊,這一億多錢他們湊一湊確實(shí)拿得出來,可是如果真拿出來了,那就要動老本了,會嚴(yán)重影響他們以后的生意的。
可是不拿這筆錢,看這位周郡丞的樣子,只怕就要翻臉了,如果他真要翻臉,給他們安上一個通賊的罪名,把他們的家給抄了,那他們可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看著一臉殺氣騰騰的賈璜,還有旁邊那些手已經(jīng)按在腰刀把上的士兵,富商們哪敢吐出一個“不”字?
胡立算是南海最大的商人之一了,他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這關(guān)過不去,他一咬牙,對周曄道:“周郡丞果然是愛民如子,老朽也不敢袖手旁觀,那老朽就將家中存糧一萬石全數(shù)捐出來,再捐一千萬錢?!?p> 胡立這一帶頭,其他的富商們也都不敢落后,他們紛紛按照自己的家底,報出了一個數(shù)字,十幾名富商加起來,倒是一下子把周曄說的數(shù)字給湊出來了,只不過他們心中都在叫苦,這一次這么大出血,明年的生意都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周曄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聽著富商們報的數(shù)字,等他們報完后,他搖頭道:“諸君誤會了,我今天請諸君過來,并不是要讓你們捐獻(xiàn)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