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
什么橋梁啊,通路啊,這些信息在恩禾腦子里來回打轉(zhuǎn),四周掃視一圈,完全不知道從哪里下手才是。
她嘗試四下走動左右看看,這才明顯感覺到身體愈發(fā)疲憊,身上像是綁了幾十斤重的鐵塊,連邁步子都有些吃力。更難受的是這斷斷續(xù)續(xù)的偏頭痛,疼起來還伴隨著耳鳴。
她深吸一口氣,默默審視著自己身體的變化。所有的感官都被大幅度強(qiáng)化,能聽見血液在身體里流淌如波濤般洶涌,甚至身上每條肌肉的收縮和舒展都能明顯感覺到。
周遭的尖叫聲接連不斷,刺激著她的耳膜。大多數(shù)是沒有什么內(nèi)容的求饒聲和痛苦掙扎的慘叫聲。
突然一個聲音吸引了恩禾的注意力,一個蒼老婦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念著一句話:翼楊城主陳州,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這聲音越來越近,仿佛這婦人就坐在她旁邊對著她說似的,耳朵隱約能感覺到婦人說話時吹出的氣息。恩禾內(nèi)心慌亂萬分,卻不敢妄動,只能原地定在那里,干等著這些聲音消失。
“找出口,找出口,找出口?!彼槐楸椴煌5剜洁熘瑢⒆⒁饬Ψ旁谧约旱穆曇羯?,能多少屏蔽掉一些慘叫聲。
那個嚇?biāo)摹蔼氀酃怼蓖蝗怀霈F(xiàn)在她前面不遠(yuǎn)處,“嗚嗚嗚”地說著什么。盡管借來了上祖老人的靈力,但她已然無法分辨這“嗚嗚”聲說得是什么。
“獨眼鬼”見她愣在原地不敢動,急得直跺腳,伸出手臂指著左前方大幅度上下擺動。
恩禾竟覺得這動作有點滑稽,看來他生前應(yīng)該是個情緒愛激動還藏不住什么事情的熱心人吧,頓時就不再那么怕他了。
她順著“獨眼鬼”指著的方向走去,一步三回頭地觀察他的反應(yīng)。只見他朝著自己擺了擺手,像是在說再見,而后便消散不見了。
得了“獨眼鬼”的指示,她心里便有了底氣,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朝著“正確”的方向挪動。慘叫的聲音逐漸遠(yuǎn)去,被她拋在身后。
在死寂中獨自前行了片刻,突然雙腳一軟,一個沒站穩(wěn)倒在了地上。由于身子太沉,她半天都沒爬起來。
“呼,好累?!边@個時候她懶蟲上頭,嘆了口氣,只想原地躺一會。
干脆在這歇一會緩個神,再想辦法出去吧。
“獨眼鬼跟瘋老頭關(guān)系好,他指的路,應(yīng)該沒錯吧?!彼贿呧洁煲贿厒?cè)身躺下,正要把胳膊放在頭下枕著,手指尖像是撞在一堵墻上,劃傷了指甲。
“嘶——”
她對疼痛比之前更加敏感,這點小傷足以讓她不自覺地叫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試探,眼前確實立著塊無形的東西。與其說是墻,不如說是屏障來的更準(zhǔn)確。
她在屏障上敲敲打打,摸到一塊凸起,用力一按,眼前出現(xiàn)一條閃著白光的裂縫,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吸進(jìn)了縫里。
四周忽然被白光籠罩,刺的她睜不開眼睛。身體如失重般懸在空中,四肢像是被綁上繩子,扯向不同的方向。一股撕裂的痛感襲滿全身,越是掙扎,就越是撕扯得厲害。
她青筋暴起,張開嘴用力嘶喊,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痛感過于強(qiáng)烈,意識也逐漸模糊,而后便徹底昏了過去。
“嘶溜,嘶溜——”
恩禾感覺臉上濕濕的,好像有誰拿著砂板不停在她額頭上摩擦。她在半夢半醒之間琢磨著,是誰這么無聊???
“喂!喂!”隱約聽見有人喚她,一雙溫暖的大手輕拍著她的臉頰,時不時還晃晃她的肩膀。
微微睜開雙眼后,看到天空被烏云覆蓋,清涼地風(fēng)拂過,卷起來幾片枯葉從眼前飄過,一股潮濕的空氣摻雜著焦胡的味道鉆進(jìn)她的鼻子。
啊,活過來了?。”M管全身上下疼痛不止,她還是揚了揚嘴角,暗自慶幸著。
突然從她頭頂方向伸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嚇得她一個激靈。身體依然無法動彈,怎么都使不上力,也無從躲避。
毛絨腦袋越靠越近,兩只耳朵立了起來,原來是一只貍花貓正不停地嗅著她的臉,伸出舌頭舔了她鼻子一下,就像砂紙劃過皮膚的感覺。
不過這貓的臉也太大了些吧,竟然比自己的臉還稍大一些,呼出的氣息溫?zé)岢睗瘢瑤е瘫堑男任丁?p> “吱吱,好了!”一個白皙冷峻的男子蹲在她身側(cè),對著大貓輕聲說。
話音落下便輕輕抬起恩禾的胳膊,查看手腕上的傷口。傷口邊緣糊著血,深深的齒印清晰可見。他轉(zhuǎn)身在身后的竹箱子里翻找出一小瓶藥粉,小心翼翼灑在傷處。
“咔——咔——”
男子聽到幾聲詭異的聲音,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皺著眉頭警惕地盯著她的身子。
這“咔咔”聲是恩禾骨頭愈合時常會發(fā)出的聲音,她早就習(xí)慣了,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可是對于蹲在一旁的陌生男子來說,眼看著她腿部錯位的骨頭在皮下移動,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會突然從她體內(nèi)鉆出來一樣。
她注意到男子警惕又有些慌亂的眼神,明顯就是在強(qiáng)裝鎮(zhèn)定。為了避免麻煩,她趕忙請求道:“那個......能不能,請你回避一下?”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子啪塔啪塔落下,砸在她身上。男子沒有言語,起身架起她的胳膊,將她拖至一旁的大樹下。
由于她全身多處脫臼骨折,身體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被拖走時扭出了各種怪異的姿勢。
男子將她輕倚在樹下,擺正她的雙腿后,便和大貓走到另一棵樹下,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倒是這大貓好奇地與她正對著,一點也不避諱地瞪圓眼睛盯著她看。
她趁著這空隙,快速用左手掰正右邊的肩膀,之后輕車熟路地在腿上摸索著錯位的關(guān)節(jié)和斷裂的骨頭,一一掰正。
男子聽著身后“咔咔咔“的響聲,汗毛都立了起來,脊背一涼,打了個寒戰(zhàn)顫抖了一下。
掰正骨頭后,恩禾已經(jīng)可以顫顫巍巍地起身,這才得空看清了周圍一片狼藉的景象。原本種在道路兩邊的花草被燒得精光,連路面上都糊著一層焦黑。
環(huán)視一圈,只有這口井和二人棲身的這兩棵樹算是完好無損。
大貓見她起身,立馬跑過來蹭她,不料體型和力氣過大,又將她撞到在地。
男子見自己的寵物又惹事,快步?jīng)_過來拉住恩禾的手臂。湊近一看,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他下意識用衣袖抹去血漬,發(fā)現(xiàn)如此深的傷口,竟在半刻不到的功夫,完全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