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困在四川萬縣,等待長江洪水退去時,千里之外的古都西安,已經(jīng)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崇禎十七年一月,李自成在西安稱帝,尊李繼遷為太祖,建國號為“大順”。
西安,古稱長安、鎬京,地處關中平原中部,北瀕渭河,南依秦嶺,八水潤長安,是中國四大古都之一。
李自成定都西安,建立大順國,看中陜西這塊風水寶地。
雄踞陜西,既可以經(jīng)略陜甘西域,又可以東進千里中原,還可以經(jīng)山西北進大同,繼而進擊京畿之地。
登基不久的李自成,前呼后擁,浩浩蕩蕩,前往位于米脂的盤龍山祭祀祖先,其氣勢,毫不遜色于當年的唐太宗李世民。
在此之前,李自成曾經(jīng)于崇禎九年四月,打敗并活捉延綏總兵俞腳霄,在扶施校場開慶功大會。第二天,李自成北上回到米脂城,駐兵馬鞍山東麓。
米脂百姓見李自成得勝歸鄉(xiāng),無不歡心鼓舞,贊聲載道,紛紛頭頂香爐,手提酒漿,以迎王師。
李自成在三鋒背山的祖墳,曾經(jīng)于崇禎十五年初,由崇禎旨命米脂知縣邊大授刨毀,希圖斬斷李自成家族龍脈。李自成為報毀墳揚骨之仇,重建祖瑩,命李過帶領數(shù)萬人馬,回師米脂,先行做好祭陵等事宜。
李過回米脂之后,見城北馬鞍山,后有群山環(huán)抱,前有無定河回繞,龍盤虎踞,氣勢雄威,就仿承天府式樣,將山上原有的真武廟,改建為李自成行宮,以恭侯李自成駕臨。
李自成與李過,是叔侄關系,大凡重大事項,李自成都讓李過辦理。祭祖及行宮建造的事,非同小可,李過是不二人選。
“皇上,前面就是行宮,請皇上移駕行宮,明天再去盤龍山祭祖不遲?!崩钸^走到李自成鑾輿旁,看著不遠處的行宮,不覺得意得意洋洋,朗聲恭請李自成移駕行宮。
李自成放眼望去,行宮氣勢雄偉,建筑莊嚴,心里十分歡喜,遂賜名為“蟠龍山”,將行宮正殿命為“啟祥殿”,后殿命為“兆慶宮”。
無論啟祥殿,還是兆慶宮,都由能工巧匠打造,內(nèi)里裝飾華麗,顯得富麗堂皇,彰顯著大順國的威嚴和富足。
李自成身穿龍袍,頭戴龍冠,漫不經(jīng)心看了看周遭,慢條斯理地吩咐李過:“李將軍的盛意很好,朕已經(jīng)很累,快快去行宮歇歇吧!”李過諾諾應承著李自成,吩咐左右向行宮而去。
在行宮住宿一天,李自成以戌馬萬匹,旌旗數(shù)十里,祭奠在盤龍山的祖墳之后,宴請米脂父老鄉(xiāng)親,并在米脂城里樂樓,以唱戲三天的隆重形式,犒勞三軍將士,及米脂的父老鄉(xiāng)親。
幾天之后,李自成離開米脂,揮師步兵四十萬,騎兵六十萬,計百萬雄師,由陜西韓城與河津的禹門口,浩浩蕩蕩東渡黃河,取道山西襄汾太原,及至大同府,直指京師。
京師,指首都。
春秋公羊傳曰: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眾也。天子之居,必以眾大之辭言之。后世因以泛稱國都。
故而,這里的京師,指的是大明王朝的國都:北京。
崇禎十六年夏,李自成在襄陽,建立“大順”政權,召開了一次重大的軍事會議,商討推翻明朝的戰(zhàn)略方針和進軍路線。
那時,身為為兵政府從事的謀士顧君恩,既反對牛金星的先取河北,直搗北京的主張,也不同意侍郎楊永裕的先占南京斷絕漕運,后興師北伐的見解,而是采取先取陜西作基地,再略定三邊,經(jīng)山西攻取北京之策。
如今看來,當年顧君恩的謀定之策,已經(jīng)如愿以償?shù)貙崿F(xiàn),樂得大順皇帝李自成合不攏嘴。
由此,李自成對顧君恩刮目相看,讓顧君恩坐了謀士的頭把交椅,以示對顧君恩宏圖大略的獎賞。
“牛將軍,大軍已經(jīng)向北掩殺而去,這樣下去,能否進得北京,據(jù)了紫禁城?”李自成見牛金星悶悶不樂,故意挑起那個敏感的話題,意在與牛金星說幾句話,看看牛金星究竟為什么不高興。
李自成對牛金星,較之李巖為好。
雖然李巖足智多謀,為李自成東山再起,立下汗馬功勞,卻因李巖生性耿直,多次規(guī)勸李自成,被李自成所顧忌。
牛金星則善于溜須拍馬,很得李自成歡喜,故而有了心里話,李自成愿意與牛金星嘮叨。
牛金星還在為當初,與顧君恩的見解相左,耿耿于懷,見李自成問起這事,連忙陪著笑臉接過話頭:“皇上如今兵強馬壯,數(shù)十萬大軍,猶如秋風掃落葉,呼啦啦席卷而去,縱使朝廷有再多人馬,倒是猶如以卵擊石,無以阻擋皇上大軍攻勢。依末將估計,不出兩月光景,皇上就可以進得北京,據(jù)得紫禁城,坐在金鑾殿,再次稱大順皇帝!”
牛金星身為李自成謀士,與顧君恩雖然偶有不和,也不得不肯定顧君恩所謀,順便也奉承大順皇帝李自成。
李自成見牛金星,言之有理,頓時不覺喜笑顏開:“朕借牛將軍吉言,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牛將軍見李自成夸獎,頓時也喜形于色:“皇上過獎末將!末將真是有愧??!”
李自成帶領義軍人馬,于二月初二渡過黃河,攻下蒲州河津降州安邑和曲沃,不日又連克臨汾汾州介休等地,抵達太原城下。
太原具有四千三百多年歷史,二千二百多年建城史,是控帶山河,踞天下肩背,襟四塞要沖,控五原都邑的古城。
盡管太原墻高壕深,固若金湯,但在義軍強大攻勢之下,守將張雄甘愿作內(nèi)應,義軍使用重炮連夜轟城。城破之后,右僉都御史兼巡撫山西蔡懋德,自縊而亡。
另有朱孔訓牛勇王永魁等督兵,約五千多人力戰(zhàn)而死。晉王朱求桂之子朱審烜,不得已乞降于李自成。
山西重鎮(zhèn)太原之戰(zhàn)大捷,李自成命義軍在城里休整八天,補充兵源糧草,于十六日克忻州之后,舉兵包圍了代州。
守關總兵周遇吉,憑城固守代州,雙方大戰(zhàn)十余天之久,后周遇吉因兵少食盡,只得退守至寧武關,義軍直抵寧武關前。
寧武關建在管涔山的云中山,兩山夾峙的巨大山口之間,恢河從寧武關穿城而過,自古既是大同盆地和忻定盆地間,南北交通咽喉和戰(zhàn)略要沖,又是農(nóng)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接合地帶。朝廷為防備韃靼部落和瓦剌部落,更是調(diào)集重兵,全力經(jīng)營。
周遇吉,明末錦州衛(wèi)人,為人勇武善射。
早年加入行伍之后,在與后金的作戰(zhàn)中極為勇敢,從士卒提拔為京營游擊,先后跟從張鳳翼孫應元楊嗣昌等人,轉戰(zhàn)于河南湖北等地,因屢次獲勝,加封為太子少保,左都督之職。
退入寧武關周遇吉,領四千弱旅,據(jù)關不降,在斬殺游說降將熊通之后,領兵力戰(zhàn)而死,致使李自成義軍,前后死傷將士七萬余人。
當晚,大同總兵姜瓖,宣城總兵王承胤,不戰(zhàn)而降,居庸關和昌平,則先后失陷于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