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
周圍的光線昏暗,像是夜里只開了一盞小夜燈。
周祈猛地醒來了。
他沒有感到不適應,只是頭腦被蜂鳴的聲音吵的點發(fā)懵,眼前全是模糊一片的荒誕怪相,那些虛幻的像是努力按壓眼球所導致的幻視,當他醒來,同腦內(nèi)蜂鳴一塊逐漸褪去了。
皮膚上,刺骨的寒冷。重生所帶來的劇烈精神震動清晰刻骨,宛如一根燃燒著地獄之火的鐵勺敲碎了頭蓋骨,在剜動著他沸騰的腦髓。
他愈發(fā)的清醒又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是死了一千次,不管怎么說,他依舊活著。
徹底穩(wěn)定下心神,伸手摸到了一只柔軟的、很小的,像是人手一樣的東西。
他艱難的向右側轉動頭部,想看清床頭邊隱約的人影。
隨著些微夜燈的光線融入瞳孔,周圍熟悉的一切。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雙人床上,從被子熟悉的花紋看,不正是自家的臥室。
臥室陳列最多的就是大量到處亂放的登山服或是野外探險求生的裝備,確實,14年前自己是個狂熱的驢友,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個雙人床,和床頭邊只點盞微亮臺燈的小柜子。
側頭細看,影影綽綽的床頭臺燈下,正坐著一個有些書卷氣的清秀少女。
瘦瘦小小,規(guī)規(guī)矩矩雙手放在膝蓋上端坐??吹侥菑埵煜ぬ耢o的側臉,周祈突然不可思議的冷靜了下來。
“終于,重生了……”
“14年前?!敝芷硇闹心?。
書卷氣少女的眼睛上有隱隱的黑眼圈,臉頰有些蒼白,她的臉上有哭花過的痕跡??吹阶约盒褋?,隱有泣痕的眉目間全是欣喜,她伸出手,想觸摸自己的臉。
周祈揉了揉眼睛,眼中受刺激的淚水折射著夜燈的亮光,
影影綽綽的光折射在淚水中,這使得在周祈眼中,少女的身邊有斑斕的光點和一層朦朧的光暈,有這無法言喻的神圣感。
此刻的少女,對于周祈而言,正如同伸出手來的天使。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周祈突然猛的在床上坐起身來,抱住了她。
“我終于找到你了!”
將小小的她不知所措的擁入懷中,少女的身體一下變得很僵硬。
被抱住水蛇般玲瓏的纖纖素腰時,她的頭簡直被按在了周祈怦怦直跳的胸口,雙手投降似的舉了起來……
周祈咬緊牙關,坐在床上,死死的抱著床邊的少女,少女清馨的體香使他混沌的大腦無法冷靜。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像是被獅子撲咬住脖頸的羚羊,連絲毫掙扎都沒有的呆住了。
“對不起,這一次,我一定會拯救你的?!?p>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少女似乎有所感覺到周祈的心情。盡管被粗魯?shù)谋У萌硖弁措y忍,僵直的身體也似乎柔軟了下來。
“你做噩夢了嗎?……好乖好乖。”少女輕輕拍打著周祈的肩膀,幫他舒緩著情緒:“我不會離開的,因為我愛你呀。”
被死死勒抱的無法呼吸,少女兩只無措的手也輕輕的合攏,溫柔的反抱住了周祈。
此前發(fā)生過什么,愿望又是什么,醒來之前混混沌沌的還刻骨銘心。
醒來之后,周祈的大腦迅速填充入了對于現(xiàn)實的認知。就像是從一場大醉中恍然醒來,隨著五感的靈敏,身上力量的涌入、還有一些對現(xiàn)實世界認知的涌入……此前發(fā)生的事,反倒如夢境般飄渺不定,如燭火般要被抹消了。
“不,不……你會?!敝芷硎耖g,喃喃自語。
記憶里,死亡,死亡……還是死亡。
“你會死。”
一些跑馬燈似的片段在他腦海中斷斷續(xù)續(xù)的閃過,讓他痛苦的撐住腦袋,才能維持意識不散。
幾個小時后,地球各地將逐漸出現(xiàn)恐怖的異相,
先是在城市的上方,天空如同玻璃一樣裂碎出了一個空間裂縫。
大量形狀各異的非人怪物,會從像糖果布袋里的零食那樣瘋狂傾瀉在地面上,三角形的如螳螂一般的頭腦混混沌沌,沒有太多智慧,柔軟的身體和常常的手臂,時不時腦袋彎曲出一個詭異的角度,像是在歪頭審視著這個新奇的世界,作為這世界一切生命的死敵,手握著最令人恐懼的刀鋒。
它們作為散播恐懼的源頭,有一個統(tǒng)一的名字。
次元獸。
周祈愣愣的緩了一會,突然推開懷里的少女。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表情越發(fā)嚴肅認真起來,抓住少女的肩膀認真的道:“接下來的事可能你很難接受,但我必須說!”
“說是浩劫也不為過,世界將迎來最大的洗牌,悉尼已經(jīng)陸續(xù)有報道傳回國內(nèi),消息還不到擴散的時候,日本大阪和韓國首爾很快也會出現(xiàn),接下來就是我們重陽市!”
“現(xiàn)在時間是12月5日早8點……還有大概小半天左右時間?!敝芷砜粗稚系谋?,沉著冷靜的思索了一會,認真一字一頓的道:“世界末日要來了!”
少女呆萌地用指尖戳著唇邊,似懂非懂的歪了歪頭:“是……在描述什么電影嗎?”
周祈低下頭,發(fā)動起大腦,一邊思考一邊低聲喃喃自語:“放心,我國在這場變動中最穩(wěn)妥,基本對居民生活沒什么影響,我們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此后物價就會瘋漲一小段時間,我們還有……4個小時左右!”
“我們要先去買物資,第一波攻勢很快就會被壓下去”
“雖然物價一個月安定后會降下來,雖然我們國家很靠譜,是全球最快恢復治安的,但也不能大意,我們要為這一兩個月的食物匱乏做好準備。但同時,也要去爭取那個……能改變你我命運的力量。”
周祈越說思路越清晰,他已經(jīng)想好了計劃,但是他像是預言家一樣的謎之自信,和瘋子一樣的狂言嚇壞了少女。
少女呆呆的看著他,未曾答應,只是歪頭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也是,這簡直如同瘋言瘋語……
周祈明白,但來不及解釋,他急忙拿起手機,認真百度查詢了一會,隨后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的那頭傳來了公式化的歡迎話術:“您好,這里是云華設備租賃。”
“我要租用一臺云梯車,有多長?最高多長?”周祈單刀直入的問道。
“高空云梯車,有28米,45米的?!?p> 周祈努力回憶了一下前世的記憶。
前世,曾在重陽市萬籟廣場的中心浮現(xiàn)的時空裂縫,那裂縫是不借助任何外力浮在半空中的,看起來就像是天空破了一個洞。
重陽市的次元裂縫距離地面,目測大概有6層樓那么高。
如果要租賃云梯車爬上去……28米絕對夠用了。
“我要28米的!租一天!要最快!華東路100米萬籟廣場,請立刻到這里來!”
“先生,我們可以給您量身定制最適合的方案,您預定什么時間來簽租賃合同?……”
冷靜想想,其實時間還充裕,周祈平靜了一下心情,煞有介事的撒謊道:“我有沒時間了!萬籟廣場這邊發(fā)生了緊急事故,有小孩卡在廣告牌上了,請師傅開來華東路100米萬籟廣場,兩小時后就要到!要快!你要錢我現(xiàn)在就轉給你,我們事后再補簽合同!”
“那這樣的話您打消防會比較好,先生……”
“我用你教嗎?!我會叫的!你們家最近!錢不少給你們一分錢!發(fā)車啊!到了就給錢!”
“……好的先生,我這邊幫您嘗試聯(lián)系?!?p> 打完了這通電話,爽快的轉了錢,周祈焦慮不安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下來。
但他立刻撥打了新的電話。
在新的電話里,他再次裝作惶惑不安的家屬的樣子,謊稱萬籟廣場有事故,又叫了一輛高空云梯車,以防萬一。
實際上,他是不敢打119叫消防云梯的,原因當然是個傻子都知道,根本沒有掛在廣告牌上的孩子,也根本沒有事故,周祈只想要騙來租賃公司的云梯車用。
還差什么呢?除了能夠到天空的梯子。周祈仔細的皺緊了眉頭回想著……
物資,物資也很重要。
從遠處的超市購買了大量的罐頭、礦泉水和生活用品,周祈把家里一輛小破二手捷達開的飛快,回到了自家后,將貨爭分奪秒的傾瀉在在車庫的地上,隨后沖進了屋子里。
“準備好了,我們要出發(fā)了!”
少女此時正在看電視,周祈拉著少女往門外走,但不想拉痛了少女,少女的眼淚滴在周祈手上時,周祈猛然回頭一看,饒是心似鋼鐵的他,腳步也不由得停頓了下來。
即時在地獄里磨煉了14年,……面對至愛之人的眼淚,依然不知如何是好。
意識到自己的自說自話,周祈猝不及防的呆住了,
周祈感覺手背上的涼擴散到了全身,冰涼了一片,他吃驚的愣了一會,無奈的,只得擠露出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溫柔笑容,回過頭來蹲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但……”
“但現(xiàn)在是在危難關頭,你相信我嗎?”
少女點了點頭。
不管少女明不明白,周祈認真嚴肅的半蹲了下來,像是安慰著小兔子一樣輕撫著少女的秀發(fā):
“聽著!我要送給你一個,全世界都非常向往的獨一無二的超能力。”
“不死!”
他滿懷期待和憧憬的抓著少女的肩膀。
“這項異能的擁有者,即使身體被打成肉醬也能復原,并且青春永駐,長生不老,永遠不死,是不是很有趣?……”
“你今后會死,你今后有無數(shù)劫難和死局?!?p> “我要給你拿到‘不死’的異能,你才有希望活下來。”
輕輕拉著她的兩只纖纖小手,素白微暖,柔若無骨,感受著這份溫存,周祈輕聲道:“時間不多了,相信我,接下來半天里聽我命令,不要反抗,好嗎?我不想再看你死了,我一定要救你?!?p> “好?!?p> 少女臉上掛著淚珠,認真的點了點頭。
盡管周祈從車禍醒來后,似乎傷到了大腦,一直都在說一些瘋言瘋語。
但她溺愛和習慣順著周祈,依然還是識大體的,給回以了一個溫馨和順從的微笑。
大概只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傻子吧,周祈心里也明白,但沒有后路了,他毅然決然的拉著少女上了自家破舊的二手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