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侯嘯天那里回來,我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醫(yī)院。大姨把李麗當成了我的女朋友,一個勁地追問;不能說話的母親,眼中閃現(xiàn)的焦慮讓我揪心。我沒有解釋,只是向身旁的醫(yī)生詢問母親的病情,在得知病情穩(wěn)定后,我又立即趕到了第四醫(yī)院,王舒正斜坐著吃李麗遞給她的糖水罐頭。
王舒看見了我,立即放下罐頭,慢慢地試著躺下,李麗立刻伸手扶住王舒,無奈地看著我搖頭。
“別裝了。我跟楊玉君已經(jīng)談過了?!蔽以谕跏娑呡p語。
王舒立即緊張地試圖坐起來,臉上呈現(xiàn)出一陣痛苦的表情。李麗在一旁抱怨:“你忘了醫(yī)生的話?自己不能坐,不能坐!要坐我得扶著你!”
李麗左手使勁地將王舒扶住,右手用枕頭快速地墊起王舒的背。
“你們……”半天,王舒嘴里擠出了兩個字。
“放心,我不會動手,怕臟了我的手。他還真狠心??!”我咬牙切齒。
王舒兩行眼淚瞬間流淌出來,肩膀開始抽搐。
“李曉光,醫(yī)生說了,不能讓王舒情緒激動,對病情恢復不利,你不說話,行嗎?”李麗瞠目。
我嘆了口氣:“放心,我會處理好的?!?p> “今晚,你回去吧,我在這守王舒?!崩铥愞D身把我的大衣遞過來。
“你留著用,再說我后面還要來守舒姐的?!蔽疫呑哌呎f。
我累了,伸手攔住一輛的士。坐在后座上,看著一盞盞霓虹飛速地后退,感覺這個世界是虛幻的,不真實的,眼前的一切仿佛由一絲絲斑駁的光線組成的幻象。慢慢地,我看到了母親燦爛的笑容,我躺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眼里全是藍天。王舒在遠處戴著白色的帽子快樂地飛奔。忽然,楊玉君鬼魅地出現(xiàn),惡毒地推倒了王舒,又向我跑來,臉上居然流淌著血,慢慢地,看清了,這張臉變成徐濤的。
“小伙子,到了,到了,醒醒!累了,早點回家睡覺,別整天貓在外面。就二里路,你一上車就打呼嚕?!彼緳C埋怨。
我感嘆自己真的累了,趕忙向司機道歉付錢。
翌日,晴空萬里。我一到公司就看見楊玉君在營銷部李部長的辦公室門口向我招手。
“有事?”我冷漠地問。
“當然有事,進來?!睏钣窬瓪鉀_沖。
我走進辦公室,發(fā)現(xiàn)李部長神情緊張。
“什么事?”我沉穩(wěn)地問。
“你還問我什么事?”楊玉君把手中的一疊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
“李部長讓你去收賬,你收了多少回來?”楊玉君話里帶著諷刺的意味。
我看著低頭的李部長,微微一笑:“這件事???你問李部長不就知道了?!?p> “我在問你,請注意,李曉光,營銷部是我分管,我有權過問營銷部的一切事宜,更有權向普通職員詢問業(yè)務上的事!”楊玉君近似咆哮。
“李部長不是說我要回來20萬嗎?還要嘉獎我?!蔽蚁蚶畈块L微笑,他尷尬地低下頭。
“20萬?嘉獎?你腦子進水了?誰說的這話?李部長?”楊玉君憤怒地盯著李部長。
李部長慌忙回答:“那天我沒注意,支票是假的?!?p> “假的?”我哭笑不得。
楊玉君指著我的鼻子:“李曉光,不要以為香港總部要你留下,你就有優(yōu)越感了。我告訴你,營銷部的營銷員如果連5萬元都要不回來,或者是要了一張假支票的話,最好趁早卷鋪蓋滾蛋!”
“有話好好說,別出口成臟,這不符合你經(jīng)理的身份。再說,是你們非得讓我留下。如果你們認為我能力不夠,我可以離開?!蔽依^續(xù)鎮(zhèn)定自若。
“離開?威脅我?李曉光,你別忘了,你欠我的,作為債主,我有權對我的債權負責?!睏钣窬樕细‖F(xiàn)著幾絲得意。
李部長疑惑地看著楊玉君,楊玉君向李部長揮了揮手,示意離開。
“李曉光,換個角度,你捫心自問,在營銷部近1個月,你賣了多少米布?看看外面忙碌的同事,你不覺得有愧嗎?”楊玉君仿若占領了制高點,官僚做派十足。
我繼續(xù)微笑:“報告經(jīng)理,我是嚴格按照李部長的安排做事,至于賣布,經(jīng)理可能忘合川會社的事吧?”
楊玉君站了起來,發(fā)現(xiàn)李部長沒走,呆在原地,好奇地觀察著一切,他瞪了李部長一眼,李部長趕緊轉身關門離開。
“我就知道你會拿這個說事,要讓別人知道那次你不是偶然,或者是運氣的話。你就必須證明給大家看!”楊玉君一本正經(jīng)。
“證明?”我開始疑惑。
楊玉軍扔了一疊文件:“這個是本市最大服裝廠用布詢價書,他們發(fā)給了很多染色廠,競爭很大,能不能選擇我們廠,就考驗你的真本事了!”
“我能不能辭職?”我冷冷地說。
楊玉君搖了搖頭,靠近我,低聲說:“記住,20萬,王舒差我20萬,年內(nèi)付清,不然法庭見。你不會希望她去里面度余生吧?這單生意做成了,你至少能還一點,我高興的話,全免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