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烈烈黃沙烈烈風。
“皇上駕到!”突然而來的襲擊讓百夫長和眾人措手不及。
“這,皇上怎么會來此處?”
“天!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皇上!”
“怎么辦,我的儀態(tài)是否精神?我有沒有灰頭土臉的?”
如果不知道這是一群大老爺們兒的話,景風還真有些懷疑這是宮里久不見皇上的娘娘。
嘴角微微抽了抽。
“靜!列陣!”百夫長看不過眼了。
眾位士兵身穿戰(zhàn)凱,神采奕奕,可能因為剛剛操練過了一陣,唯一露出的臉頰不斷的有汗珠子滾落。
納蘭清面上浮現出滿意的神色。
“好好好!不愧是我北國的大好男兒!朕今日前來,一則為了拜訪為我北國辛勤的士兵,也就是你們,二則是為了獎賞你們完成保護南國使臣的任務。大家自可不必拘束,朕只是看看,不會打擾,獎勵已經發(fā)下,眾位均是有的,自可等到操練之后領取?!闭f完就退到一旁。
眾士兵看到他們心中的偶像,更是北國尊貴的皇上,哪里敢真正自在,竭力地想在皇上面前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平日里揮不起來的槍揮得更高了些,挺不起來的腰挺得更直了些。
眸光也更亮了些。
景風則一如平常模樣。
不說景風的清冷出眾的容貌,單說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也足夠讓納蘭清在人群中找到他。
這孩子,怎么如此不同?納蘭清心中疑惑。
仿佛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仿佛什么東西都不會驚起他的波瀾,卻又一舉一動,分外認真。
“為首的那個孩子,叫什么名字?”納蘭清好奇地詢問身邊地隨從。隨從連忙掏出了花名冊,在一張張畫像中搜尋起來。
良久才繼續(xù)吭聲,“回圣上,經過臣地查閱,那男子名叫景風,身份是百姓,并不是官家世族的公子?!?p> “哦,他看起來倒是最出眾的,操練后讓他和百夫長來御書房見我?!彪S從詫異地看了一眼景風,能讓皇上贊賞的人可不多,這小伙子,恐怕有好日子嘍!
連忙跟上圣上回宮的腳步。
沒辦法,政務繁忙的明君,哪怕是工作上的需要,也是不肯放任自己多有片刻的閑暇的。
“齊成,你說,朕的孩子,到底在哪兒?”埋頭處理政事的憔悴男子突然悶聲詢問。
齊成苦笑,他也算是陪著皇上長大的,哪能不了解他心里的難受,明知道沒有答案,還是不厭其煩地問了許許多多遍。
“皇上寬心,太子殿下定會找到的,沒有消息,就說明太子殿下肯定還好好的活著呢!皇上是仁君,蒼天怎會薄待?”
只聞得一聲恨不得鉆進人心中最黑暗地方的嘆息。納蘭清不再說話,烏黑色錦緞的馬車格外壓抑。
“南國那里,有消息嗎?君越大哥,到底將我的孩子送到了何方?”
“圣上,南國皇帝那般恨您,如果他知道小太子在何處,又怎會泄露一點消息呢?”
“也罷,即使相信君大哥的人品,也難保孩子不會吃些苦頭。”
“皇上寬心,暗衛(wèi)已經偷偷打入南國皇宮,有一人被安排在了君太子身邊,他們蟄伏十年,從未輕舉妄動,就等著最佳時機,為圣上探聽消息?!?p> “除了孩子的消息,南國的國事勿讓他們插手,也不需要匯報。”
“是?!?p> 青云書院。
宋夫子正在先生休息室中翻閱著學生們上節(jié)課寫的策論。不時點頭稱贊,或有搖頭嘆息,動作行云流水,十分流暢。
突然,穿梭在雪白紙張中的手指頓了頓。
隨后露出了驚嘆之色。
這文章,雖然字數不多,語言通俗,可是卻用了短短幾筆,描繪出當下一個很不起眼的社會問題,針砭時弊,委婉又大膽,這樣的佳作,竟然是學生寫出的!北國,果真是人才輩出??!
“墨童,你去將這文章呈給圣上?!笨戳搜圩髡呙郑瓉硎悄莻€丫頭!聯(lián)想到之前她問的容夫子一事,眼神突然暗了暗。
這丫頭,還是個熱心腸!不過,這樣敏銳的心思,未嘗是一件好事。
落白閣。
傾雪仍是呆呆地繡著帕子,一株蒼松,一片翠柏,一從青竹,無形卻有神韻。
紅豆進來,一不小心瞄了一眼,無奈抽了眼角。這小姐,繡的東西真是難以琢磨。
“小姐,紅豆來了,請您吩咐!”傾雪剛剛叫了紅豆。
“紅豆姐姐,燕兒他,還是心情不好嗎?”
紅豆微愣,小姐她,表面冷清,內地里還是關心少爺的。
“小姐猜得很對,少爺他,下了學堂后,也是在玉竹居,哪里都不去的。小姐若是不放心,何不親眼去看了他?”紅豆微笑。
“唉,算了,將我這方帕子給他,他或許能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是那個慘不忍睹的帕子。
紅豆拿著帕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少爺滿臉的欣喜中進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少爺詫異的眼光中將帕子放到他手上,更不知道是怎么從少爺地目瞪口呆中走出來的。
小姐到底是對自己的繡帕有什么誤解?
她們丫頭四人,繡藝皆十分出眾,但凡小姐稍稍學一點點,就不會像今天一樣慘烈。
而此時此刻,玉竹居。
蘇洵燕像一尊石像久久不動。姐姐上輩子是跟織女有仇嗎?
隨后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嚇得長汀以為少爺好不容易不傻了,卻又瘋了,連忙跑進來查看。
“少爺,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蘇洵燕瞪了他一眼,是哪個頭腦不清楚的,身體不舒服還笑得這樣狂放?
長汀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尷尬笑笑。
“長汀大哥,請您去秉了姐姐,說我今晚去姐姐處蹭飯?!?p> 長汀替自己少爺開心,自家少爺,自從小姐不理他之后,就沒有了孩子的朝氣,整天死氣沉沉的,害得他好不心疼!
憨憨地笑了笑,連忙飛也似地跑去了。
“姐姐這繡品,實在是古今一絕!”欣賞夠了,也笑夠了,還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將帕子收好,像是什么珍貴的寶貝,小心翼翼地將帕子放到同樣是傾雪送的荷包之中。
落白閣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