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掙扎
白百年拱手對對面啞口無言的宮本次郎施了一禮，道：“承讓?！?p> 宮本次郎面色難看，回禮強(qiáng)笑道：“多謝?！?p> 白百年走下辯臺，恰好看見拉著簾看外面的墨子歌，心底不知怎么回事一顫，但也沒有多想，含笑向四周拱手，道：“多謝諸位?！?p> 正打算回到國子監(jiān)內(nèi)去的時候，突然身后有個穿著便衣的人叫住他，笑道：“我家老爺請公子一敘?！卑装倌昕吹贸鰜恚擒娢橹腥?，連忙跟上，心底一陣嘀咕。
跟著領(lǐng)路人進(jìn)了一家酒樓，樓上有一位面容憔悴的老者坐著，滿頭霜白的頭發(fā)，皺紋布滿了整張臉，眼圈灰黑，但偏偏身上殺伐之氣濃重，看上去仿佛是有一百多歲了一般，正是董海。
“少年人，你說董海是英雄？何以見得？”董海示意白百年坐下，舉杯相邀道。
“東海公而立之年坐鎮(zhèn)東海，殺東瀛四家大名，屠東瀛半座北海道，使東瀛十年不敢望東海一眼，于東海邊疆整頓軍制，軍屯自給自足，甚至足矣反哺朝廷……”白百年正色答道。
董海被說的有些尷尬，沉默片刻道：“可京里都在說董?？怪疾蛔瘢鲃右蠛陀H，是徹頭徹尾的大反賊，擁兵自重養(yǎng)寇自重……你如何看待？”
“此言大謬，這些……雖說東海公有些這方面的苗頭，可某不信，以東海公的忠肝義膽會做出這些事來?！卑装倌昝嫒萆袷ァ?p> “你和董海素未謀面，怎能知道他忠肝義膽？”董海饒有興致的問道。
“因?yàn)槟承疟菹?，信韓相，他們不會讓一個狼子野心的人去坐鎮(zhèn)東海，更何況，東海公已和東瀛是血海深仇，為何要叛？戰(zhàn)功累累之臣反被猜忌，這是京兆尹順天府的不是?！卑装倌甏鸬?。
董海默然，道：“可董海確實(shí)是已經(jīng)做了，甚至傳聞他殺害了東海水師的將領(lǐng)，有人說，他已經(jīng)是一個叛徒了?！?p> “這……這些事我并不知道，可我想，東海公該是擁有自己的苦衷罷?！卑装倌赀t疑片刻，選擇說實(shí)話。
“苦衷……”董海喃喃道，許久，抬起眼看向白百年，道：“你說的不錯，年輕真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p> 白百年忙道：“過譽(yù)……”他心底壓根就沒想過這是董海本人，董海不過五十多歲，怎會如此蒼老？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一趟南城，就先說到這里罷，有緣再會?！倍Ｕ酒鹕黼x去，白百年注視著他的背影，心底感覺莫名其妙。
董海下了樓，回到馬車上，不理會海蓮和警幻，只閉目養(yǎng)神，心底不斷掙扎。
“我是英雄……還是叛徒……”
“我是東海公……還是董海逆賊……”
成大事者意志堅定，董海本也意志堅定，可他不敢邁過這個坎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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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董海氏就是導(dǎo)致董海成了這個模樣的罪魁禍?zhǔn)祝俊辟Z琮在脫身之后，去了韓瀟府上討論此事。
“是，自從他娶了董海氏，他就成了這副模樣，何其可笑……”韓瀟搖頭，嘆道，“他年少時，老夫曾帶著他去平化坊，他說以后定然不會像這里來來往往的官兒一樣，他要當(dāng)一個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可現(xiàn)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人總是會變的?！?p> “不，他沒有變，他一直沒有變，變的，只是這個世道，當(dāng)年他小時候，一切百廢待興，他才會有豪言壯語，可現(xiàn)在奢華富貴了，他沒了棱角……”
“不是他自己在變啊，是這世道逼著他變，他不得不變?！?p> 見韓瀟長吁短嘆，有向“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發(fā)展的趨勢，賈琮忙道：“韓相，那我該怎么和董海說……”
“等過幾天陛下才會見他，等明日我派人把說辭送到你府上?！表n瀟搖頭道。
“倘若董海拋出你答不上來的問題的話，那不用擔(dān)心，那時候就直接動手了，你在他手底下走半個時辰都行，他那拳頭的力道，還不如老云。”
“倘若你突破武尊，以你的殺傷力，哪怕初入武尊，都能一劍刺穿他那個殼子了。”
“只是……沒有一個正當(dāng)理由，拿住他，朝野也會不服，董海不是楚魄那種廢物?！辟Z琮猶豫道。
“正當(dāng)理由……這還真的有些道理，只是不好找啊，抗旨不遵和和親都可以說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可殺害東海水師將領(lǐng)的事，又沒什么證據(jù)。”韓瀟呆了一下，光顧著如何捉住董海，竟然直接把抗旨不遵當(dāng)成了罪狀，險些都忘了朝野非議之事，要不說關(guān)心則亂。
“第三點(diǎn)除非能找到證人，可證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東海水師將領(lǐng)的家眷……”韓瀟思索了半天，發(fā)現(xiàn)那些戰(zhàn)歿的將領(lǐng)全家都被“東瀛人襲擊”導(dǎo)致暴斃，竟沒有存活。
“東海水師將領(lǐng)家眷……對了，有一個！是二等男墨景的獨(dú)女，今日進(jìn)京投奔我岳丈來了，現(xiàn)在，人就在鎮(zhèn)北公府！”賈琮猛地一拍桌子，興奮道。
“如此就好了，只是得說服她作證，墨景……級別勉強(qiáng)夠了?！表n瀟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
東海公府。
在京城的東海公府可謂是人丁稀少，整座府一個人都沒有，離鎮(zhèn)北公府倒也比較近，看向鎮(zhèn)北公府，董海心底又是一陣掙扎，雖說和賈琮素未謀面，可賈琮生擒沙皇讓他已經(jīng)有些“神交”的感覺了。
又想起白百年剛才對他說的話，手中的茶杯又被他捏碎了，嘆了一聲，看向身后剛從房間內(nèi)出來的海蓮和警幻，無奈道：
“等過幾日在金鑾殿上，你們想好怎么辦了嗎？”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到時候你出手吸引他們注意，我殺了賈琮，然后立馬逃跑，我有辦法。”警幻干脆道。
董海默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誰也沒注意，他的眼底，掠過一抹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