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執(zhí)拗站在原地的小師妹,去苦、去病有些無奈,二人轉(zhuǎn)身往山上觀里走去,在山路轉(zhuǎn)角處果然看見了等在樹后的師父。
云一目送二位師兄遠去,在原地稍站了站,眼見遠處的朝陽伴隨著萬千朝霞緩緩升起,她拉過黑驢的韁繩,大步邁上馬路向西行去。
上輩子的經(jīng)歷告訴她,有了計劃就要去做,不要等明天。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否則,等到你突然有一天要跟這個世界告別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你對這個世界根本就不了解。
所以這輩子,她要過的充實,每天都要在活出自己的精彩。
云一一路走走停停,見識過許多民間風俗,也插手過許多不平之事。
這一日,云一連續(xù)趕了三天的路,身體疲憊不堪,路過一個叫做于家村的小村莊的時候,眼見天色已晚,決定在于家村借宿一晚。
道人游歷借宿也是有規(guī)定的,所行之處若有觀廟,則去觀廟之中借宿。
若無觀廟則需要借宿在香客家中之時,則取附近香客之中最大戶人家借宿。
一來不給窮苦人家增添麻煩,二來可以了解當?shù)卮髴羧思业募绎L與處事好壞。
可不要小瞧了這個規(guī)則,前幾年有一位極有名的游道,在借宿一戶王姓大戶人家之時,發(fā)現(xiàn)這戶人家平日里仗著自己有錢有勢,便隨意的欺辱貧民。
他將此事寫進了他的短篇游記之中,文人閱覽之后紛紛提筆討伐王姓大戶,最后這戶人家不得不,向他曾經(jīng)欺辱過的貧民道歉,并給出豐厚的財帛作為補償。
所以,一般人家都不會拒絕道人的借宿,并且會好好招待游道,這樣也許還可以在道人的游記中獲得贊美,從而名揚一方。
云一在于家村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找到一家位于山坡上的富戶,他家房子占地極廣,邊上還用青磚墻圍了起來。
雖然離村子里有些距離,附近很大一塊區(qū)域明明是沃土卻沒有任何耕痕跡。
云一帶著疑惑上前叫了門,連叫了三次無人應聲,這讓她感覺有些奇怪,剛剛她明明聽見了門后傳來了腳步聲。
小黑驢有些不安的往后扯了扯韁繩,云一安撫性的拍了拍黑驢頭,再次叫門。
稍等了等還是無人開門后,云一有些氣餒,游歷三月有余,她還是第一次吃閉門羹。
正打算轉(zhuǎn)身回村子里去村長家借住一晚之時,身后的大門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
一名面貌略顯兇悍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云一后,便側(cè)身讓至一旁,請她進門。
云一對這樣的目光感到有些不適,而且此人行走之間,步伐矯健,一看就是一位練家子。
一些大戶人家都會養(yǎng)些護院,云一本也沒特別放在心上,只是略微警惕了一些而已。
她取下驢背上的包裹,背在自己身后,然后將韁繩交到看門人的手中便隨著中年護院往正廳而去。
云一故意在行走之間將步伐邁的沉重些,假裝自己旅途勞累疲乏不堪。
果然,前方領(lǐng)路的護院注意到了她展露的疲態(tài),微微的揚起嘴角。緊繃的神情也慢慢放松下來。
云一見狀剛要放下提起的心,迎面一股微風飄過,前方領(lǐng)路的護院身上傳來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她便知道情況不對,此人有詐。
她一路借著與不知真假身份的護院攀談,仔細觀察路線和周圍環(huán)境,在心里記下幾條適合逃跑的路線后便表示自己路途勞頓,就不麻煩主人家了,只要給她一個床榻安眠一晚即可。
護院聽后,原本有些笑意的雙眼也變得犀利起來。
“我等怎敢如此怠慢道長,道長還是隨小的先去見過我家主人,吃些暖胃的晚食再行休息吧。”
云一自知處理不當,對方起了疑心,便笑著安撫道:“正是,你看我,今天趕了一天的路,都累的有些昏了頭了,到了貴府,自然是要先拜見一下主人家的,客隨主便才是。”
那護院輕哼了一聲后沒有接話,繼續(xù)帶著云一前行。
眼見兩人快到了正廳門前,云一右手悄悄摸上腰間三師兄去苦送的匕首,看向護院的脖頸,心想今日怕是要折在這里,還不如提前拿捏住此人,然后再謀生路。
云一正要先行動手,制住那護院。
此時守門的看門人急沖沖的追了上來,氣喘吁吁的對著護院道:
“爺...”看到瞪著眼睛的護院,看門人打了個哆嗦后舌頭急忙轉(zhuǎn)了個彎兒重新叫道:“護院大人,前面來了一行人,穿的很是氣派,非要進來借宿不可,我......我攔不住......?!?p> 話未說完,就見不遠處的有一群人抬著一片門板沖了過來。
第十四章救人
為首之人面露兇悍之色,體型魁梧,耳側(cè)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端是一身悍氣。
云一懷疑此人以前受傷時,耳朵差點被砍掉過。
他伸手將背對著他的看門人一把扯開,掃了一眼云一,見只是一名道長,便不做理會。側(cè)身朝護院道:“你家主人何在,叫他快來見我。”
說完一臉不耐煩的看向看門人道:“你怎么還在此處,快去與我請大夫過來。”
話畢,便直接往正廳而去。
原本有些歹氣的護院見對方人多勢眾,一身血色,一時有些氣短。
云一默默讓立一旁,想等眾人都過去之后乘機離開這是非之地。待她明日進城去縣衙報案后再回來探查究竟。
“這位爺不知找我家主人何事?我家主人近日出門經(jīng)商去了,還未回來。
而且此時已經(jīng)近戌時,實在是請不到好大夫了,村里赤腳大夫的醫(yī)術(shù)還不如眼前這位道長高深呢?!弊o院快步跟上來人,小心打量對方穿著后諾諾回道。
聽到此話的云一忍不住在背后狠狠的瞪了那護院一眼,他就是不想惹更多外人進這宅子,在察覺到她的警惕后,干脆使出一石二鳥之計順勢留下她。
“哦?那便請道長過來幫忙醫(yī)治一番?!蹦嵌鷰чL疤之人聞言停下腳步,微微側(cè)身看向云一道。
“自然,自然?!痹埔凰砷_腰間包裹遮擋住的匕首,整理了下衣衫,便追上前去。
這一行人,訓練有素,到大廳前,便從人群中分出兩人先行進去查探一番。并取了兩條長凳擺在廳內(nèi)。
抬著門板的四人輕輕將門板連同傷患放在長凳之上,然后轉(zhuǎn)身齊齊看向云一。
云一頓時被看的毛骨悚然。
她頓了頓之后快步上前,將一直背著的包裹放在一旁,然后看向門板上趴著的人。
傷患之處一目了然,除了背后中的一箭,還有右臂上被劃開的刀傷,此前應是經(jīng)過一番惡斗。
傷口處都做了緊急處理,云一見沒有繼續(xù)滲血的痕跡,便輕輕掀起患者的衣袖,打算先摸摸脈。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雪一般的肌膚,白皙修長的手指之間也在打斗間被噴濺了些許紅色的血液,更顯其肌膚白皙嬌嫩。
云一發(fā)誓,這真是她見過的最白最嫩的手了,可這雙手長在了一個男人身上!
要不是男人喉結(jié)明顯,她都要以為這是一位與她一樣女扮男裝的女人了。
真是暴殄天物。
伸手搭上對方的手腕,云一將心思拋諸腦后腦后,認真把脈。
片刻后,她轉(zhuǎn)身面向那耳帶長疤之人道:“此人脈象中空外實,狀如慈蔥,是為芤脈?!?p> 見面前之人面露不耐之色便迅速說道:“病人失血過多,但好在底子尚可,需以大薊磨粉包扎;輔以黨參,黃芪,枸杞,熟地,當歸,白芍,川穹補氣養(yǎng)血,然后靜養(yǎng)即可?!?p> 說完又自覺補充道:“我見你們包扎的略微粗糙,應是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仔細處理,若是不棄,我可為他取了箭羽后重新包扎一番?!?p> 說完轉(zhuǎn)身看向護院道:“還請主人家?guī)兔崴蛠?,水要燒至滾燙方可”
先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說這心懷不軌的護院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她必須趁此機會向這群人表明自己有用,萬一雙方爭斗起來,這群人能看在她有用的份上,保她一命。
更何況,據(jù)她觀察,這一行人不僅訓練有素,且尊卑有序,極有可能是人家養(yǎng)的私軍或護衛(wèi)。
雖然一照面的時候,云一被他們一身血跡嚇了一跳,但小心觀察之后發(fā)現(xiàn)這群人眼神都頗為堅毅,不像是奸邪之人。
“那就先行謝過道長了。”耳疤男人沖云一略一點頭后便轉(zhuǎn)身看向護院道。
“還請這位....”說到一半仿佛才意識到,還未互相通過姓名。
“小的只是府上的護院而已,大人盡管吩咐就是?!弊o院男人趕緊躬身回道。
“還請這位護院大哥幫忙吩咐送些滾燙的熱水,再收拾一間干凈的廂房,我等可以將就,然患者需要靜養(yǎng),事后另有重謝?!?p> 耳疤男人伸手從懷里取出兩塊金錠,放在護院身前的茶桌上。
護院愣了一下后,伸手取過金錠,躬身感謝一番后退下安排去了。
在一旁等候熱水的云一,用余光偷偷觀察耳疤男人,只見他對身旁之人使了個眼色,便有兩人悄悄往護院離開方向跟了上去。
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提醒他們的云一,見狀才將提著的心緩緩放回原處。
周七斤
早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