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最后憋了半天,問了一句。
“這是,小玉老師的朋友吧?!?p> 金玉靦腆地笑了笑,抬起手,挽了一下自己耳邊的頭發(fā)。
“對,父母介紹的?!?p> 相親,趙強心里頓時出現這兩個人。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兩個人,不得不說,金玉父母的眼光的確好,兩個人,真的很般配。
而且,看金玉的樣子,她也并不是沒有那個意思。
趙強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站在原地,金玉覺得直接走了不好。
歪了一下頭,看著趙強:“那個,請問是東東還有什么事情嗎?”
趙強頓時回過神來,他滿心的苦澀,搖搖頭,讓開一點:“沒有,小玉老師好好去玩吧?!?p> 金玉禮貌地對趙強笑了笑:“好,那我們先走了?!?p> 看著金玉跟男子離開的背影,李昊心里,滿滿的酸澀,他突然就懂了一點,為什么姐姐不讓自己想金玉了。
差距太大,再怎么樣,也不是自己的。
趙強回到餐館,取了自己打包的飯菜,送到醫(yī)院。
然后也沒有在醫(yī)院久待,而且?guī)е侵Я骰⒆?,直接坐公交,去了楊柳堤?p> 楊柳堤一如既往地熱鬧,隔著一條街道,都能夠聽到那邊的喲喝聲和交談聲。
李昊徑直去往袁師傅的攤子,一路上,人擠人,身邊大都是成群結伴的,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李昊有些艱難地穿過人群,走了好一段路,這才終于趕到袁師傅的攤子前邊。
不巧,攤子前邊,站著幾個大字的女孩子,還有三個男生,手上提滿了東西,臉上盡是一派無奈的笑意。
“好了好了,這個就很漂亮了,就這個吧?!币粋€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的男生,碰了碰離他不愿的駝色大衣,棕色長卷發(fā)的女孩子。
女孩假裝生氣,不滿地問:“怎么了,你這是敷衍我?”
男生做求饒狀:“我哪有,真的都好看,我這是認真提意見呢?!?p> 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取笑男生和女孩,一群人說說笑笑,自成一方,完全不受其他人影響。
李昊現在他們后邊,無端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冷風又刮了起來,李昊甩開腦海里面,亂七八糟的想法,雙手縮進口袋里,靜靜等待著前邊的一群人弄完。
大概過了小半個小時,前邊的人才終于選好,從錢包里面掏出一疊現金,遞給袁師傅。
“叔叔,就要這些,謝謝?!?p> 袁師傅也沒有顯得多么熱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慢悠悠地收了錢。
看著買的多,還找了幾個雕刻了花紋的木盒,幫忙給好好裝了起來。
等到他們走了,李昊上前兩步,也沒有說話,凌亂的黃發(fā),加上不修邊幅的打扮,看起來格外狼狽。
袁師傅最開始沒有注意到李昊,靠近火爐子,慢悠悠地喝著茶。
直到他整理了一下面前的簪子,灰色褲子突兀地出現在面前,袁師傅才抬起頭。
看到是趙強,覺得有些稀奇,抬起頭,朝攤板上努了努。
“怎么了,還要買嗎?”
李昊抬起頭,看著袁師傅,臉上有些難堪,湊近一點。
心里不斷在掙扎,最后還是開了口:“袁師傅,我,能不能,把這個退了?”
說著,掏出早已變得溫暖了的流花簪子。
簪子質量很好,雖然李昊沒有認真保管,在衣服里隨意亂扔,依舊跟李昊買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差別。
上邊的銀飾,還閃著光,看起來耀眼又奪目,和周圍破敗的環(huán)境相比,形成極大的反差。
李昊伸手,外邊溫度很低,沒一會,原本溫熱的手,變得冰冷透骨,流花簪子也泛著冷意。
袁師傅沒有說話,李昊也不敢做什么,只是把手就這樣伸著,目光堅持。
袁師傅坐下來,看了一眼李昊手上的流花簪子,沒有接過來。
“我記得當時候就說過,一旦你買了,我這里可不支持什么退貨。”
“你要是記不清,我再提醒你一遍?!?p> 李昊當然記得,但是記得歸記得,想到在醫(yī)院躺著的杜春花,還是整天累到一躺下就睡著了的李榮。
李昊怎么都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做。
他抬起頭,手不自覺的抓緊了手上的流花簪子,眼睛微微閉上,然后睜開。
眼里多了幾分堅定和光彩:“袁師傅,就這一次,求求您了,能不能讓我退了這個簪子?!?p> 袁師傅輕飄飄地掃視了一下李昊,順手抓起擺在一邊的抹布,在攤板上拍了拍。
把上邊的水,拍去了不少,理也不理李昊,隨他一個人在那里站著。
看到袁師傅這個態(tài)度,李昊心里,不由得更加急迫了。
他湊近一點,又覺得攤板礙事,立刻從旁邊繞過,來到火爐旁邊。
拍了拍攤板的袁師傅,照常坐下,看到跑到面前來的李昊,撇了撇嘴。
李昊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流花簪子擺好,然后一臉希望地看著袁師傅。
“袁師傅,我知道這次是我做的不對,我保證,真的沒有下一次了,您就退貨了好不好?”
聽到李昊這話,袁師傅可就不高興了,他把抹布猛地一拍,“啪嗒”一聲,有些驚到了李昊。
“你小子什么意思?是我當時候逼著你買嗎?”
“買的時候就說清楚了,你一旦買了,就不能夠退貨!”
“怎么,你這是聽不懂人話了還是怎么樣?”
“我把話扔在這里,退貨,你就做夢去,我是不會答應的!”
毫不留情的話,深深地刺痛了李昊的心。
他慌亂地道歉:“袁師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p> “我是真的有急事,想要退貨換點錢,真的沒有騙你!”
袁師傅在這里擺攤這么多年,什么人沒有見過?
李昊這種,一看就是想要拿著簪子去告白,結果卻沒有成功的那一種人。
沒有成功,關他什么事情?要是人人都想李昊這樣,他這生意,都不用做了。
想到這里,袁師傅怒氣更甚,直接拿起旁邊的掃帚,沖著李昊腳下掃去。
“滾滾滾!”
“別來我這里礙眼!”
“說了多少次了,不能夠換就是不能夠換!”
“人家小姑娘不答應你,是你的事情,關我簪子什么事?”
“要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我都不用賣東西了!”
李昊趕緊躲開,心里還是不肯放棄,一個勁地說著。
“袁師傅,你就答應我吧,就這一次,真的就一次,你就讓我退了吧?!?p> 袁師傅打了兩下,到底年紀有些大了,一直彎腰打,身體不怎么受的住。
他喘著粗氣,看著那邊不停蹦噠的李昊,停下手里的掃帚。
撐著掃帚上邊,語氣不耐煩:“管你,又不是你媽出事了,說了不退,就是不退?!?p> 聽到這話,李昊罕見地沉默了,他低著頭,無端的愧疚壓滿了心頭,沉甸甸地喘不過氣來。
最后啞著聲音,實在有些受不住了,眼眶里,慢慢凝聚出水意。
“我媽,真的出事了。”
袁師傅手不由得一停,看著李昊的眼神,也慢慢地變了。
李昊沒有注意袁師傅的反應,低著頭顱,繼續(xù)說道。
“就是我在您這里買回去的那天。”
“我一回家,我媽就躺在地上了,我怎么叫,她都沒有反應?!?p> “送去醫(yī)院,是尿毒癥,要透析,要換腎?!?p> “住了幾天院,動了兩次手術,家里已經沒有多少錢了。”
李昊抬起頭,眼睛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聚起了淚水:“袁師傅,我真的求您了,讓我退了這支簪子吧?!?p> “它沒有壞,我看了,也沒有什么擦痕,您收回去,再賣也是一樣的。”
“不會耽誤您的生意的,算我求您了行嗎?”
袁師傅沒有說話,他把掃帚放在一邊,坐下來,從口袋里面,掏出一疊抽煙用的小方塊白紙。
然后找到一個小小的煙袋,從里面倒出一點點老旱煙。
粗糙黝黑的雙手,有點點笨拙地堆好那些煙絲。
從小方塊紙邊緣,一點點,認真卷好,最后好不容易卷好了。
這才舔了舔紙的邊緣,把它固定住,掏出一個模糊了的打火機,把煙點燃。
放進嘴里,粗糙難看的手指,夾著雪白的煙,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股老旱煙的嗆鼻味道,慢慢傳了出去,袁師傅沒有什么感覺,他深深吸了一口煙。
白色的煙霧,從嘴里吐出來,臉上滿是舒適的神色。
袁師傅又連著吸了好幾口煙,這才停下,食指微動,抖落煙灰。
然后緊緊看著李昊,李昊滿心的忐忑,身體不由得繃得緊緊的,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袁師傅倒是笑了笑,又吸了一口煙,按滅了手上的煙,把它扔到一邊去。
“李昊,你媽,可不是隨便拿來消遣的?!?p> 李昊這人,袁師傅也算多多少少知道一點點,一天天的,不務正業(yè),跟那些個人不學好,整天游手好閑。
這次的說辭,袁師傅心里不怎么相信,但是還是為了以防萬一。
聽到袁師傅的懷疑,李昊覺得說不定有希望,立刻著急了。
“不是的,袁師傅,我媽真的生病了,就在安縣人民醫(yī)院?!?p> “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帶您去看看,真的沒有騙您!”
說著,像是要拉著袁師傅去看看,證明自己說的并不是假話一樣。
袁師傅制止住了他,擺了擺手:“不用,我還不至于這樣?!?p> 他看了一眼琳瑯滿目的東西,嘆了口氣,也沒有望著李昊。
而是把視線,投向了人群之中,聲音突然有些低落。
“李昊,這個簪子,我可以退。”
袁師傅的話剛一出口,李昊臉上頓時一喜,連忙把簪子推過去一點點。
“謝謝您,真的太謝謝您了。”
看到李昊那樣高興,袁師傅還沒有說完的后半句話,默默吞了回去,沒有繼續(xù)說了。
兩個人把之前的三千七退了,袁師傅把那支流花簪子,重新擺回攤板上面。
李昊心里一喜,還想繼續(xù)說什么,被袁師傅直接擋住了:“行了行了,退了就走吧,別在這里,擋著我做生意!”
李昊還是忍不住,又接連道謝,直到袁師傅有些不耐煩了,這才停手。
“耗子?是你嗎?”一個略帶著探究的聲音,打斷了袁師傅和李昊兩個人。
兩個人都不由得看向攤板前邊,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腳上穿著一雙皮鞋。
一個黑色的公文包,還提在手上,身高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相貌平平凡凡,說不上怎么好看。
留著微長的頭發(fā),眼里倒是一片清明,不時閃爍著精光,臉上一派溫和的笑意。
看起來,倒是平易近人的。
袁師傅有點不高興,又拿起掃帚,揮了揮:“走走走,找你的,別擋著我。”
徐禾笑了笑:“沒想到真的是你呀,我們都好久沒有見面了,要不,找個地方,聊聊天?”
李昊抿著嘴巴,看了一眼袁師傅,還是點點頭:“好。”
徐禾并沒有打算直接在楊柳堤這里聊天,而是讓李昊坐上他的車子,開到一個開著空調,裝修得頗有幾分情調的飯館里面去。
“你還沒有吃飯吧,好久沒有見面了,請你吃個飯,我們好好聊聊天?!?p> 徐禾還是一臉的笑意,把菜單上面勾了幾個圈,遞給身邊的服務員:“就這些,先上著?!?p> 李昊看著跟初中完全不一樣的徐禾,心里有些復雜。
說實話,在初中,徐禾跟他們關系說不上好,但是也的確不怎么差。
徐禾不像李昊一群人,他來這里讀書,全都是意外。
母親是大老板,父親又是個什么樣的官,穿的用的,跟他們一群人,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可惜的是,雖然學習成績比他們好了不少,可也算不上好。
初中的學生,都不怎么懂事,徐禾長得不算是好看,但是架不住有錢,大方,會說話。
女朋友算是一個又一個換,甚至還仗著有錢,搶過別人的女朋友。
一次兩次也算了,次數多了,看不慣他的人也就多了。
最后忍無可忍,一個喜歡在社會上混的男生,因為女朋友被搶了,直接找了人,把徐禾給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