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無病接到針對右營群情沸騰的反映,心中郁悶可想而知。
特么,吃是錯,不吃也錯,干脆不要做人好了!
想想明日韓記那個小混蛋不知道還出啥陰招,當即宣布隔離措施:在與韓記的交界線一側安排巡邏隊嚴防死守,避免一切與韓記的接觸。
尤其重點提醒左營胡百米,不得接受韓記任何物品,特娘的,惹不起,我躲總行了吧?
受到白無病的訓斥加警告,左營從上到下自胡百米到雜務人員,無不氣得七竅生煙。
去他大爺?shù)模?p> 這特么俺們省著不吃把魚送給大營還送出錯來?
白老大這偏心右營也太明顯了吧?
各營都是滿肚子牢騷,雖然都知道是韓記搞事情,但彼此間的裂縫已然不知不覺地出現(xiàn)。
一夜無話,次日清早左營右營便按照白無病的要求,派出巡邏隊封鎖邊界線。
一支十余人的左營巡邏隊正沿著邊界查探,拐過草叢,突然聞到濃烈的香氣……魚湯的味道,居然添加了珍貴的辛香料?
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分界線對面,一口大鍋熬煮著熱氣騰騰的魚湯,地上擺放著碗勺,唯獨沒有韓記的人員。
巡邏隊長第一判斷:這是陷阱!
可,嘗過魚湯的他們,根本難以抵御眼前的誘惑。
就在隊長咬著牙準備離開的,一名隊員控制不住地跨越邊界沖到鍋邊,極速地盛了一盆魚湯,碎著小步跑了回來,從始至終韓記都沒人出來阻攔。
由于心慌,回來后只剩下半盆,十余人齊刷刷盯著這只瓦盆。
吃?還是不吃?
此時不是哲學問題,而是生死問題!
那人低頭剛要喝湯,有人擔心地說:“會不會有毒?”
眾人一愣,隨即盯著說話那人。
那人吃吃艾艾地說道:“白老大說他們包藏禍心,俺也是覺著他們可能沒這么好心……”
聽了這話,搶回魚湯的那個反倒坦然了,說道:“管他好心禍心,這特娘的又冷又餓,還不知哪天就沒命了,就算有毒好歹俺也落個飽死鬼!”
說完,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直到喝完半盆,打了個飽嗝都安然無恙,想了想,他這回安安穩(wěn)穩(wěn)地走到鍋邊,用勺子撈了五六塊魚肉大模大樣回到隊友身邊。
“反正要死,索性再吃幾塊魚!”說罷用手捻起魚塊塞入口中嚼了起來。
一班隊友看他吃的心滿意足,一個個不停地咽著口水,終于第二個隊員受不了奔了過去,然后一個接一個……
一刻鐘,巡邏隊吃飽喝足準備離開。
元十四跳出草叢,嘿嘿笑道:“朋友,吃肉喝湯沒事,總不能把俺們吃飯的盆帶走吧?”
俺就知道……
巡邏隊長嘆息一聲,全隊從懷里掏出瓦盆放在韓記一側,低頭道一聲“多謝!”,便匆匆離去。
如此,共計六支左營的巡邏隊,默契地在這里喝到了鮮美的魚湯。
然而,沒有不透風的墻。
很快就有人向右營揭發(fā):左營違反禁令到韓記那邊吃吃喝喝。
龐闊海卻難得謹慎一回,悄悄向白無病告密,說韓記偷偷在邊界用食物賄賂巡邏隊,如果不制止左營就完了,甚至大營也會被偷襲。
白無病嚇了一跳,將信將疑地跟隨龐闊海前往邊界抓現(xiàn)行。
黃昏過后,白無病、龐闊海在火把的照耀下,在草叢中魚湯翻滾的大鍋邊,果然抓獲了十余名跨界吃喝的巡邏隊員。
匆匆趕到的胡百米心里清楚,右營邊界肯定沒有這么一出,眼下,弟兄們違反禁令跨界還吃魚,這關鍵時期自己絕對不能求情,否則白無病會懷疑自己有鬼,那樣更要命。
閉著眼睛,胡百米只能狠心揮了揮手。
一排尸體隨即撲倒。
親眼目睹的那些左營人馬,突然覺得此時的曠野,格外寒冷!
白無病當然也明白,這是韓記使得計謀,為的是削弱自己的實力,但他只能逼著胡百米下狠手,因為人心散了,就什么都沒了。
區(qū)區(qū)一鍋魚湯,十幾條人命就這么沒了,天殺的韓逍遙,你好狠吶!
“俺去砸了它!”
見白無病目露兇光盯著大鍋,龐闊海當下操起斧頭準備跨界砸了這個惹事的“禍害”。
“慢著!”
忽然元十四自草叢現(xiàn)身喝道:“闊海老弟,你砸了韓記的鍋,俺們兄弟咋生火做飯呢?”
龐闊海正是火氣沒地方撒,見到正主當下便扯著嗓子破口大罵:“是條漢子便與俺正大光明地打一場,使這等下作手段算個鳥的好漢?”
元十四早就知道龐闊海的斤兩,哈哈笑道:“打便打,俺又不懼你!只是有些話須說個明白,韓記哪件事下作了?是給你們送魚有錯?還是在俺們這邊燒魚下作啦?俺們把你們的人綁了來喝湯?怕是你心里嫉妒胡兄弟和他的手下罷!”
龐闊海被元十四一連串反問弄的噎住,急切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反擊,憋得滿臉通紅。
而元十四似乎故意戲弄一般,有一搭沒一搭地嘻嘻哈哈。
到了最后,實在聽不下去的白無病嘆息一聲,特么這樣吵架根本是自尋其辱??!
不過他心里忽然一動,元十四可是對方核心大將,要是現(xiàn)在干掉他,無異于斬斷韓逍遙一臂。
他揚聲說道:“韓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俺忍你們好久了,真當不敢砍了你?”
元十四沖白無病輕蔑地招了招手:“爺爺就在這,來!”
龐闊海再也忍耐不得,大吼一聲拎著斧頭直沖過去,他要活劈了元十四。
元十四撥開草叢閃了進去,笑道:“有膽便來!”
龐闊海怒吼著跟了上去。
白無病陡然一驚,這特么太像是誘敵深入了!
回身看看,自己一方不到兩百人,再看四周,若是對方存心設伏……一念至此當即冷汗淋漓。
“風緊,扯呼!”
龐闊海正帶著手下向草叢中搜尋,忽聽得白無病高喊撤退的命令,有點摸不著頭腦。
就在他看清楚地形之后,隨即意識到這里是一塊洼地,屬于死地,而白無病已經帶著眾人迅速跑路。
龐闊海心生懼意,剛想轉身跟上大隊人馬,草叢中寒光閃爍,隨即,一根長矛帶著風聲貫入他的腹腔。
將龐闊海刺倒在地,元十四身后,數(shù)十名韓記安保隊員鬼魅般纏上了慌亂之中的龐闊海的手下。
“魚湯計”第一波攻擊,龐闊海死。
洼地另一側,韓逍遙顯露身影,對著下方倉皇逃來的白無病說道:“白頭領,我等你很久了!”
隨著話音落地,他的身后飛出一大蓬木矛石塊,頃刻擊倒下方十余名對手。
白無病聞言大驚,眼看著對方上百人居高臨下,不斷地殺傷己方人員,當即扭頭逃往別處。
“魚湯計”第二波,白無病喪膽。
“追!”韓逍遙果斷下令。
目睹這一切的司馬橫如,如釋重負。
誰能想到,不起眼的幾筐魚,卻令實力雄厚的白軍師人心紛亂自赴死地。
在送魚的第二天夜間,面對可能分裂的白軍師三營,司馬橫如認為示敵以弱惑亂對手的策略達成,決戰(zhàn)時機已到。
因此,韓逍遙便決意全力一戰(zhàn),掌控荒原!
通過魚湯引誘巡邏隊,韓逍遙主要是為了釣出白無病,野戰(zhàn)總比攻堅要好打得多。
他斷定,為了強化自己的權力,白無病必然會強行壓制左右二營。
因此元十四成功誘惑左營巡邏隊后,私下命人到右營,散布左營違禁跨界吃魚的行為,并預判龐闊海接受不了左營吃獨食,大概會慫恿白無病一起前來處置抗命的巡邏隊。
果然,被韓逍遙搞得六神煩躁的白無病急于殺雞駭猴,真就帶著不多的隨從如約而至!
為了避免暴露此次伏擊,除了元十四的精干小分隊,韓逍遙并沒有將主要兵力投放在洼地附近,而是放在外圍預備著大范圍包抄封堵白無病的后路。
元十四此前故意與龐闊海打嘴仗,也是為了盡量多拖延些時間。
此刻,收網的命令已經發(fā)出,在白無病逃竄的前方,張誠、李道一、蔣雀兒、涂雄、秦之榮以及祝氏兄弟等全部骨干帶領著五百余人,已經封堵住白軍師人馬的所有退路。
隨著韓記安保隊員從四面八方趕來,白無病等人左突右沖卻處處碰壁,人手越來越少。
亥時,白無病主力被擊潰,百余人四散奔逃。
子夜過后,負傷的胡百米被抓獲。
最終,白無病被韓記安保從濕漉漉的草洞中搜出,往日的兇狠與霸道蕩然無存,一路上哭喪著臉乞求著別殺他,甚至愿意交出全部的人馬和錢財。
“魚湯計”第三波,一網打盡。
曾經肆虐著大大小小豪強勢力的黃河北堤荒原,此刻,像熟透了的果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韓逍遙的手中。
沒有過多地關注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的白無病,韓逍遙已經預見到百廢待興必然會千頭萬緒。
以后世的眼光來看,白無病也是時代的受害者,而且相對于今后的道路不值一提,就算五體投地也不會引起他的興奮,反倒是一萬多嗷嗷待哺的老弱病殘,讓他不得不嚴肅對待。
到這個時空,已經十天時間。
為了吃飽肚子鑿冰取魚,但人性的貪婪依然將他逼到了絕路,不得已設計殺人。
原以為告一段落,卻因為魚再次引火燒身,他無法看著救助過自己的二娘生不如死,于是釋放出內心的猛虎。
從呂通、司馬橫如、馮豫以及秦會之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來看,他韓逍遙就是一頭怪獸。
一頭不合群的怪獸!
他曾看到過一個有意思的說法,生命在發(fā)展過程中,會越變越強,同時會不可避免地遇到更強的對手,只要一次失敗即終結。
韓逍遙感覺,自己似乎正朝著這種方向走下去。
現(xiàn)在還不知道之后會遇到什么對手,但只要自己失敗了,作為異類或者說這個世界的“BUG”,他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
在結束八大王和白軍師勢力的過程中,雙手都沾滿了鮮血。
雖說附帶的傷害無可避免,但對自己漸漸習慣于殺戮,他目前還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
他不希望,自己這段生命到了最后變成冰冷的權力象征。
思慮著,謀算著,忽而,韓逍遙暮然回首看向東方。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在天地的交匯處,黝深的夜幕不知何時掀開了一道細縫,露出微弱的近乎淺灰色的曙光。
“看?。√炝亮?!”
有人這樣說道。
?。n逍遙:來吧,加入韓記,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心有猛虎』卷完
約翰牛
終于周五了(不會記錯了)!吃喝玩樂一條龍,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