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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歸謠

特別篇 暗香(太子妃視角)(上篇·少年時)

于歸謠 夭姽包 1538 2020-11-19 23:58:28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這是我名字的來由。

  不過喚我閨中名字的人并不多,即便是阿爹和阿娘,也不喊那個名字。

  我的阿姐,叫做曼殊。曼殊沙華,近乎絕望的美艷。

  放下筆,看著方才寫就的小楷,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疏兒!”門外有個很好聽的男子的聲音響起。那聲音中尚帶著未脫的稚氣,卻是清明透亮,我的思緒不禁被吸引過去。原來是二殿下在院子里。二殿下此時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光景,卻已經(jīng)長得極高,臉上也不復孩童的圓潤,倒似個俊俏的少年兒郎了。

  我正要走出去,卻見姐姐已經(jīng)從另一邊的屋子里很歡快的走出來。二殿下聽到那聲響,立刻笑盈盈的走過去。

  我在門前立住,陽光從外面照到這院子里,照著院中人的笑臉。他們不知在說些什么,我的思緒卻早已飄遠了。原來他方才喊的是姐姐的名字……我心中有一瞬有些失落,不過轉(zhuǎn)瞬就重又開心起來。我最最喜歡二殿下來家里。因為這個時候,阿爹阿娘不會再逼著我學那些針鑿女紅、持家算賬的事,只消陪著二殿下便是了。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總能和姐姐在一處玩鬧。我很不明白,分明都是阿爹的女兒,為什么阿娘總是不許我和阿姐在一處……我心里很喜歡阿姐,雖然我總覺得她對著我溫柔的笑著的時候,有一些疏遠……

  我正看得出神,阿姐此時看見了我,于是拉了拉二殿下的衣袖。他轉(zhuǎn)過頭來,對我露出了很大的笑容:“疏兒!方才就瞧見你了,快過來!”

  聽見那一句,我心里有些難以言明的歡欣。

  我到底把這些心事都忘了個干凈,往院子里跑去。

  二殿下是陛下的嫡次子,宮里管教的是極嚴的,六藝都是自小就是每日必修。初識時,我還以為他定然是個刻板的書呆子,卻不想,他一點也未沾染宮里沉悶的風氣,倒是個灑脫風趣的性子。我曾經(jīng)見過兩次皇后娘娘,印象里,她是溫婉謙和的性子,也十分健談,絕不是久居深宮中之人那樣的古板的性子。皇后娘娘待所有人都極好,對待這個幼子,想來是更為體貼。我心里其實很羨慕,人人都說,天家沒有真情,可我瞧著皇后娘娘,心里卻生出很多的向往。

  我的阿娘,卻不像皇后娘娘那樣。阿娘是邶山齊家的大小姐,自幼受了教養(yǎng),不怒自威。阿娘待我,也是千般萬般的好,可我總覺得有些疏離。阿娘總是教導我,要拿出世家大小姐的樣子,行事處處小心,總是端著,不肯放松。印象里阿娘也很少對我笑,常常是板起臉來教導我。我其實有些怕她。

  有一次,阿娘跟著阿爹去了虞家舊宅,回來的時候可能有些醉了,抱著我痛哭流涕。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阿娘哭,印象里阿娘永遠是剛強的性子。阿娘摟著我說了很多的話,大部分的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阿娘抱著我,跟我說,我是阿娘唯一的希望了。每每念及,我的心里又要添上幾分酸澀。阿娘生我的時候落了病根,無法再有孕,阿爹敬重阿娘,不愿再納妾。可虞家只有兩個女兒,阿娘從不能得到老夫人的好臉色。這大概就是可憐的命運。所以阿娘把全部的希望都給了我,想要讓所有人,都為虞家的這個女兒而驕傲??v然我很不喜歡那樣的生活,可是每每想起那日的阿娘,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不見,為了阿娘,在家里時,我會盡力像個千金小姐的樣子。

  偷偷溜出去的時候,是最自在的時候。雖然往往連門前的那條長寧街都沒有逛完,我便會被抓回去??v然每次被抓住的時候,都得抄上幾遍家規(guī),但我依舊熱衷于這片刻的自在。于是,偷溜、禁足、偷溜……周而復始。我大抵真的不是讓阿爹阿娘省心的孩子吧,不像姐姐溫婉知禮,更像個閨秀的樣子。

  但那樣的姐姐,就像絲線下牽著的木偶,一板一眼,毫無生氣。

  有一次二殿下來家里時,正是八月里石榴正盛的光景,我看著高掛的果子,十分眼熱,卻是無能為力。未料到,二殿下察覺了我的心思,挽起袖子,三兩下就爬上了那樹。

  小小的火紅石榴紛紛落在身邊,一瞬之間,我似乎置身于丹若的海。

  我在底下瞧著,卻又有些心癢難耐。我還不會爬樹。我也想像二殿下一般坐在高高的石榴樹上,真真切切的感受。二殿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從樹上跳下來,笑嘻嘻的教我爬樹。

  平心而論,我未曾想過二殿下這般身份的人也會爬樹。

  我忽然對他更生出些好感。原來囚于籠中的鳥,也可以學會歌唱。

  殿下托著我的屁股,輕輕把我送上了樹。我騎在枝丫上,若木獨有的芬芳在身邊環(huán)繞。視線剛巧碰上二殿下綻開的笑顏。陽光恰巧落下,此刻的二殿下,終于像個孩童一般,無憂無慮的笑起來。目光又對上了阿姐,我瞧阿姐有些躊躇的樣子,我想她大抵也是向往的,于是便想拉她試一試。

  阿姐卻慌亂的躲開了:“夫人見了,想來又是要不快的。”我心里有些不快,為阿姐是庶出的關(guān)系,想來母親對她苛待更多。上京里的高門大戶,一直都要把嫡庶分的那樣清楚,近乎是冷血。我拉起阿姐的手,阿姐卻低下頭去。我越發(fā)心疼起來。阿姐一直是這般謹小慎微的樣子。分明心里那樣想,卻從來不敢去爭取。我還想再說什么,卻終于不忍。阿姐低著頭,臉漲得通紅,興許淚水此時已經(jīng)在眼眶里了。余光瞥見二殿下此時也正瞧著,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有關(guān)切、有憤慨……還有憐惜……和一種我看不懂的情感。

  二殿下走了以后,我們依舊領(lǐng)了罰。若說壞了規(guī)矩,也應當只罰我一個人的。我正想爭辯什么,阿姐卻一把拉住我。那次又是阿姐同我一道領(lǐng)了罰,抄了好多遍的家規(guī)。

  我心里很難過。阿姐卻是依舊安安靜靜的。我越發(fā)覺得悲傷起來。

  不過孩童的悲傷,似乎并不能長久。

  我時常期盼著二殿下能夠多多來,因為只有在那時,我才會偶爾的,見到阿姐展開笑顏。

  

夭姽包

曼珠沙華、曼殊沙華、曼姝沙華(紅色彼岸花)意義:音義始自文殊菩薩“曼殊”一詞。表示無盡的愛情、死亡的前兆、地獄的召喚。   明李時珍《本草綱目·果二·安石榴》:“若木乃扶桑之名,榴花丹頳似之,故亦有丹若之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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