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奴達契陡一掙脫淆識,是“幽瀾”,低喘出來。滅幻已經跪倒在了地上,幽靜幽靜的四周像什么情況都沒有。他什么都來不及分析,沖進小棄屋里,穿墻而入的,映入眼前赫然一幕,使他驚嘆自己還算趕得及時,也恐怕來不及了,小丟雙手死掐毫無反抗的小棄脖子,鮮血淌滿了她的手。他手劈一道光將她們打分開,蕩身過去扶住小棄,連忙就施術給她療傷,忽然又想到小棄要的不是愈術治療,而是血。
他還來不及改變做法,小棄休息的這屋被外面一股力震碎了,碎礫揚作塵埃,揚塵中夏丙基白森森的身影,不緊不慢朝抱著小棄的他走來,笑得詭異。剛才的暗襲技幽瀾,是他!當然是他,除了他還有誰?目前惟一能操作全套深修仙法的人??墒恰?p> 元奴達契腦子亂得很,差點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一邊是急等著一刻也等不了的需要喂血的小棄,一邊是夏丙基勝意滿懷朝他逼近的危機。
“夏丙基?”映暹在夏丙基身后了。
幸好幸好!元奴達契差點崩斷的心弦一松,給小棄輸血,一面拍拍她蒼白死寂的臉。
夏丙基轉身,映暹的懷疑瞬間消散,他是如假包換的夏丙基。
靜了一剎,像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似的,夏丙基給了別人辨認他的時間。他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顯得信志滿滿,從容不迫。從容不迫,對,這點很重要,那和他每次出現都急于抓走所有目標,行動近乎魯莽的情形不一樣。什么讓他變了呢?
其實多簡單,有人給他出主意了。他一個獨自謀劃慣了的野心家,忽然有了共謀。
梵汐找到他,上了他的門,找他無非兩處地方,望朱的神殿地宮,北爾較西的皇宮。梵汐在北爾較西皇宮找到了他。
“梵汐?”夏丙基意外而防備地看他。
“我來找你商量點事的?!?p> 這個令人畏懼的梵汐,心思狡猾的梵汐,夏丙基還不曾領教過,未知使他心悸。
“你跟我商量事?”夏丙基精亮的眼睛提防得更重了,一面透出犀利。
“懷疑什么?怕了嗎?不敢接我的投名狀?”
“哼,哈!你說什么?”夏丙基陡一揮手,后退著,十足不信,“你要投我?”
“你覺得呢?”梵汐幽異的語氣挑釁一樣說,嘴角含著別人猜不透的笑。不等夏丙基發(fā)表看法,馬上又說:“我來送死的嗎?”稍一頓,“我冒險前來,明知你已不信任任何一個人,被背叛怕了?!闭f到這里停下來,觀量夏丙基被揭了痛的難看表情。
“有意思。”夏丙基強忍了忍不快說,“我倒看你怎么說服我。”
“我當然能說服你,你有多需要我,我就有多少勝算?!?p> 需要?夏丙基要覺得可笑了。
“一個人折騰,是不會有意義的?!辫笙p輕淡淡說,仿佛極明了他的苦楚,“你已經失敗了不知多少次。雖然我不能保證你成功,但我可以讓你機會更大。接下來的情勢你也清楚,或許你不清楚,我告訴你一些。你越這么鬧,越來越多的重修蘇靈,映暹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你希望看到嗎?”梵汐一口流利說,“你繼續(xù)追,且不說你已經很難再追蹤,幾乎不可能追著那么多已入遁境的重修,只要他們有意藏而不露。那你就鬧,在人世鬧得誰都不得安寧,生靈涂炭,逼迫他們現身,來你面前送死?!?p> 夏丙基簡直目瞪口呆。
梵汐搖搖頭:“不對,是他們合力來討伐你。因為映暹已經在想辦法刺激重修蘇靈,他似乎掌握了重修蘇靈的訣竅。連你都知道,凡力可以不觸發(fā)蘇靈的殺死重修凡體,神力可以刺激他們蘇靈,映暹會不知道嗎?未來不久,即使還在回位期薄弱中的蘇靈重修,只要他們人數夠多,聯手映暹一起,你想你還能張狂多久?”
回位期?夏丙基一怔,他不知道啊,他可不知道重修們蘇靈后還有回位期,他懷疑地打量梵汐,懷疑他給他遞的這消息的準確性。要不然呢?眼前的梵汐如果勢如當年,還用跟他費這許多口舌?他還很虛弱,從外表就能看出,他想就這個問題跟他多多探討了,可是忽然主意一改,“你說這些干什么!”猛地暴怒道,揮手指著他,焦躁,“你安的什么心!”
“我跟你一樣,”不管夏丙基情緒如何激怒,梵汐自顧輕盈自在說,“痛恨他們?!?p> ??!他怎么沒想到?忘了?夏丙基陡一變換眼神,異樣地看著他,微微冷靜下來。
梵汐說,略偏斜著頭,目光掂量著垂下:“當初,我被邪煞托體,他們打著正義的旗號,要將我殺死。哼,”他輕一笑,冷笑,“最后替我死的是我妹妹。我跟他們,有解不開的結?!蹦┝艘痪湓挾噍p藐,那意味令人深信不疑,他是恨他們的。恨正義束縛下的克制,無我。
夏丙基在端詳了他許久后,仰起頭昂視上空,張開手微微旋轉,感嘆說,帶著簡直快意的笑:“邪煞,——煞劫……可笑,他們裝得一點私心都沒有,其實就是為了破境滿修!這從頭到尾就是,”夏丙基走近梵汐了,稍稍放下了戒心,一只手指點著想怎么說,“封湖蓮優(yōu)那賤人,跟映暹合伙安排的,計謀!”
梵汐斜起臉看他了,顯得意外。
“你不信?”夏丙基盯視著他了,振奮地咬牙,“就是他們合伙在一起,算好了這一切!”
是,封湖蓮優(yōu)為映暹頻開金口的事,人盡皆知,封湖蓮優(yōu)是映暹背后為他裁決主意的人。
“借個勢而已,映暹成了主導者。大伙都趨之附之。煞氣精聚成形,早是定數。他們卻非要鬧哄哄。為什么結局,不僅人世毀滅了,你們還都要去重修?而偏偏留下映暹一個!他癡心守情,為圣煙!都是幌子,他不過是為了一個人留下來修成滿士!二十多萬年,二十多萬年!”夏丙基呼喊出來,狀狂,“你們誰還能超越得了他?不,——連追都追不上,他已經無人能及。所以你們都被他騙了!而封湖蓮優(yōu),為他癡心的一個女人而已,給他謀劃了這一切!”
梵汐唏噓地看著夏丙基。
“他那副長相,那雙善誘的眼睛,”夏丙基深看著前方,緩緩移動著,“有什么是他蠱惑不了的。都被他蠱惑了。我可看得清著呢……”
在夏丙基喃喃著出神的這時,梵汐沉頭想了一想,問:“那你為什么沒有參與,當年那場煞劫歷練?”
夏丙基陡一回神,怔怔扭過身來,和梵汐互望著了,良久后說:“我沒趕上啊?”突然笑得詭異,“我在孕靈界,在他們看來大好的時候,我歸避在那里?!?p> 他可真好意思承認,梵汐心里諷笑。
“你不也是不聞不問嗎?”夏丙基主動把自己跟他歸為一類了。
梵汐眼里一露欣然,贊肯似的。
“你我看法一致,都不想介入那亂世。只是,你比較不幸啊,差點成了犧牲品?!?p> 梵汐挑起的嘴角有多不屑,夏丙基不確定那是沖自己的。
“那你又是怎么不被人發(fā)覺的?”梵汐再撩疑惑。
“你是來跟我聊天的?”夏丙基凝視著他陡一逼近。
“多了解彼此,有助于合作?!辫笙f,沒有一絲被識破的慌張,就讓夏丙基收起了懷疑。
“你真要跟我合作?”
“當然?!陛p淡的兩個字,但堅決,“我弱你強,怕嗎?”
“你挑釁我?!?p> “你沒什么好怕。我們各有所求,又有一致目標。”
“殺了他們,然后呢?”
“你我再決高低?!彼鸬煤敛华q豫。
夏丙基哈哈笑了:“夠坦誠!”
“先讓我表示誠意吧?!?p> 夏丙基怔了。
“再談是否合作,如何?”
和以往不同,雖然夏丙基誰都不信任了,可眼下這個人他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合作。他是梵汐,狡詐心思多切合他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