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師,便是整個高三,最后一次動員,最后一次戶外集體,這也是最后在操場上并排坐著,等著領(lǐng)導(dǎo)早已成稿的語句。
“你剛才說領(lǐng)獎是真的假的,我怎么沒聽老師說啊?!辈贿^這么說著,蘇南也是信的,畢竟坐前排,多半是待會上臺的,方便上臺領(lǐng)獎啊。
“對啊,我還會騙你不成。不過我和你可不同檔次啊。我可是校長重點監(jiān)督對象呢?!庇鄺顑A斜著腦袋,靠了過來。
蘇南被他這打趣的話語逗樂了:“看來是季東未來的投資商了吧,這么高檔次呢。”
被蘇南猛地又這么抬高,實在讓余楊覺得受不起啊:“你可別折煞我啊。我只不過是進步明顯而已。你看看你和蘇陶,待會可都是領(lǐng)頭人的身份呢。喏,沒騙你吧,都在前排?!庇鄺钫f完,還不忘指了指不遠處的蘇陶,以示自己說的話都是真的。
蘇南也順著他的手指望了過去,此時哥哥正坐在前排,褪去了平日在家里所見的懶散與親和,倒多了幾分冷峻。
但是在看風(fēng)景的人,不知橋上人正看著他們。他們幾乎相互依偎的肩膀,在誰看來,都格外親密。
“待會領(lǐng)獎需要什么姿勢嗎?”余楊顯然真的沒有受過季東的褒獎,竟然緊張了起來,卻在蘇南看來,格外可愛。
蘇南擺了擺手,有些莊重:“見過明星頒獎嗎?就雙手握著。托起,然后······”
本來一臉認真聽著蘇南講話的余楊突然意識到不對:“這姿勢不會很做作嗎?而且哪個歌星影星拿獎還要前腳后腳相抵觸呢?!?p> 蘇南被他一臉無辜惹笑了,笑了幾聲才解釋道:“所以說,沒什么好緊張的。你就上去,給你獎就拿著,然后就站在那,拍完照片就可以下來的?!?p> 余楊半信半疑,畢竟之前的高一高二新生會,關(guān)于這等事件,他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更別說能想象到有一天自己會作為一個當(dāng)事人。為何有此殊榮,余楊回頭,看了看正低頭看著英語生詞本的蘇南,本說在心里,卻不經(jīng)意出聲了:“蘇南,這一切,謝謝你?!?p> 蘇南也聽進去了,嘴角帶笑,最開心的,不是她鼓勵了他,而是他們倆沒有彼此覺得一高一低的感覺,而是懷著共同進步的心,并且堅定地走下去了。
正百無聊賴地盯著臺上正裝備著各種設(shè)施的余楊都忍不住打哈欠,這時眼前遞來了幾張紙,定睛一看,竟全是考點,再轉(zhuǎn)身一看,蘇南只是遞了過來,卻絲毫沒有抬頭,沒有影響她學(xué)習(xí)的狀態(tài),余楊接過,笑道:“你是哆啦A夢吧,還擁有智能口袋呢?!?p> “大雄,好好學(xué)習(xí)哈。”蘇南一聽,笑道。
余楊被這一稱呼,也覺得她格外默契與可愛,笑得正暖,亦如三月暖陽:“謝謝我的哆啦A夢?!?p> 就這樣,在她的帶動下,余楊已經(jīng)慢慢走在了品學(xué)兼優(yōu)的路上,在高三的生活中,漸漸有了方向感,不會再只知道混日子,不會再決定自己未來過于狹窄的路。而也在他的幫助下,蘇南變得樂于交流,也更懂得適當(dāng)依靠別人,分享心事,這便是青春,也會是余生最好的模樣。
講話環(huán)節(jié)漸漸結(jié)束,最令人激動的就是頒獎狀環(huán)節(jié),這也是最后一次站在季東中學(xué)臺上領(lǐng)著獎,以前的蘇南,覺得這一切都沒有什么,但是現(xiàn)在卻覺得,因為在他的帶動下,覺得這碩果格外香甜:“下面,我們到了頒獎環(huán)節(jié),在這一年,名列前茅的人依舊在努力,而努力的人,也不斷在進步,今日季東以你們?yōu)轵湴痢ぁぁぁぁぁぁ?p> 臺下響起了整齊,震耳的掌聲。
“讓我有幸至此宣讀獲獎名單,獲得六科總分前十的同學(xué)有第一名高三七班顧羌,第二名高三三十二班蘇南······第五名高三十一班蘇陶······第九名高三三十四班占麥宜······有請以下同學(xué)上臺領(lǐng)獎······接下來宣讀進步名次超過一千名的同學(xué)······高三三十二班余楊······有請所有以上所有褒獎的五十位同學(xué)上來領(lǐng)獎。”一連串的名字,總有一些會讓人眼前一亮,就像讀到余楊的時候,正打著瞌睡的周然一愣一愣的,抓著旁邊的訊子一臉困惑。
原本應(yīng)該在副校長念完前面一段就上臺等候的蘇南卻一直坐著沒動,直到念完余楊,才動身:“走吧?!?p> “我不緊張的?!庇鄺羁粗?,才知道她是在等自己,連忙解釋道。
“我不是因為你緊張等你的,我們并排的就一起走唄。”蘇南并沒有揭穿他此時額頭上的汗珠是怎么來的,反而繞過了這個話題。
余楊也曉得蘇南知道自己緊張,那既然同桌都沒有揭穿自己,自己又何必自討沒趣,倆人站起,走在鋪好的紅毯上,卻帶著一種很莊重的感覺,今日下午的太陽格外暖和,羽絨服與多余外套沒有抵擋住校服的平凡耀眼,蘇南扎著高馬尾,因為樓梯過于狹窄,她先了余楊一步,因為小跑著,馬尾搖晃得帶著一絲俏皮,也因為有她的存在,余楊的全部視線都在她的身上,都忘記了此刻自己容于數(shù)千人面前。臺上因為已經(jīng)上去一些人了,所以蘇南和余楊便只好往中間站,余楊都替蘇南可惜:“你看看那個全級第一站中間多神氣,你也應(yīng)該站那邊的?!?p> “我沒事。我不喜歡太顯眼的地兒?!碧K南見顧羌連剪刀手都比好在空氣中頓了好一會兒,卻覺得這種格外無趣。
余楊低眸看了看她,淺淺笑著。
“誒,陶子哥,南南呢?”占麥宜作為前一批被宣讀到名字的,早已經(jīng)往臺中間站著了。
蘇陶搖搖頭以示自己并不清楚,身子側(cè)了側(cè),四周環(huán)視,突然發(fā)現(xiàn)倆個熟悉的身影,正一垂眸一抬首的聊著天:“那呢,和余楊在一塊呢。”
占麥宜順著蘇陶的手指看了過去,本來以為自己會感覺一陣酸,卻突然被倆人打動了,這真的如同喧鬧中的一抹靜謐,不會讓人覺得厭惡反胃,反而格外配對與舒適:“陶子哥,我覺得以后,多半南南就已經(jīng)有良人了?!?p> “只要她開心就好?!碧K陶看了看,淡淡的笑著,反正從他眼尖的觀察中,余楊并不算一個很隨意,很胡來的人。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并沒有那么輕易去完全放下自己相信一個人。
調(diào)整了一下隊列,倆人卻仍然站在一起,臺下掌聲響起,沒得獎的也為臺上的將來科舉狀元們鼓掌慶賀。
“好,來,同學(xué)們,我們拍個照片留影一下?!敝魅握驹谏砗蠛爸€招呼著各位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一齊合影留戀。
臺下的攝影師,也已經(jīng)早就準(zhǔn)備好了支架和手勢。每一年總是有這般青澀的笑容,也總有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在季東中學(xué)追夢。摁下快門,記錄每一張最純真的臉龐。
那張照片里,有他,也有她,帶著笑容,帶著對未來的期望。
倆人相繼下了樓梯,在任何一時一刻,只要彼此望向?qū)Ψ?,都剛好撞個滿懷,帶著歡愉。
頒獎后,便是富有儀式感的宣誓,一樣的宣誓詞,卻因為每個人的姓名不同,使得宣誓詞成為專屬,蘇南余楊并排握拳大聲宣誓,仿佛這是為了最后這場硬仗也立下的生死戰(zhàn)書。
一聲聲如雷貫耳的掌聲結(jié)束后,百日誓師就真的結(jié)束了,剩下的,便是開始倆位數(shù)的倒計時。有人說高三很慢,卻在回首時,即使再苦再累,都懷念身邊的任何一件小事。
“我來吧。”結(jié)束后,輪到三十二班走的時候,余楊站起身主動要去拎蘇南的椅子,這次蘇南拒絕了,因為她想和他一塊走:“不用了,我拿吧,我想和你一起走?!?p> “好?!庇鄺钚π?,他也沒想過,有一天,倆人能靠的如此近:“我?guī)湍闾еc吧?!?p> 蘇南搖搖頭,推拒道:“我也是很自立自強的。”
余楊也被她的話噎住了,便也只是笑笑點點頭,眼神卻在她抬起椅子的十幾秒鐘,都沒有離開過。
“下星期的畢業(yè)籃球賽你有參加嗎?”蘇南走在路上突然問道。她好像都沒見過他跟隨班里的人去打過籃球呢。而且聽黃熹說,班里正在征集畢業(yè)籃球賽的隊伍。
“沒有啊。周然有在找,但我覺得配合度不高。”余楊想也沒想就回答了,過了幾秒,才意識到什么:“你想我去參加嗎?“
“我?”蘇南困惑,這自己想,他就會去嗎,這事得自己決定嗎:“這事,得你自己決定嗎?“
“你會去看嘛?”余楊假裝不經(jīng)意問道。
蘇南也并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么不一樣的意思,悠悠點點頭:“會吧,到時候麥宜肯定會去湊個熱鬧?!?p> 余楊沒有說什么,只是“嗯——“了一聲,便轉(zhuǎn)入別的話題,便也讓蘇南沒有再去多想什么。
等搬到樓下的時候,余楊止住了本來的話題,對蘇南說:“你先回去吧。我?guī)湍惆岬狡邩?,你回去宿舍吧?!?p> “最難就是爬樓梯了,我自己來。”蘇南并沒有讓他順利接過椅子。
余楊這次卻沒有就此作罷:“我不急,我得上去······打掃衛(wèi)生呢。所以順手。”
“今天?今天是你嗎?”蘇南困惑,其實自己也不確定,畢竟每次輪號,都是小組長先通知自己才記得起來。
而余楊也是知道蘇南肯定不了解的,便就更好糊弄了:“對啊。騙你干嘛呢,回去吧?!?p> “那······那好吧,謝謝你啊?!碧K南也就信了他的話,將椅子遞給他,在她的目送下,余楊擠進了人群中。
樓梯并不不會很無序,卻格外擁擠,但是余楊是打定了心里有點事,這也是他支開蘇南的原因。
果然,只要有心,天都在幫自己。很快就捕捉到周然的身影,周然雖然成績不好,卻被體育老師堪稱不錯的苗子,什么事情,都是他代勞。
“周然。”到了較寬的轉(zhuǎn)角,余楊三倆步的就跟上去了,沒有手拍周然的肩膀,便用兄弟間最正常的踢腳打招呼。
周然本來爬的氣喘吁吁的,一見兄弟,立刻就綻放笑容:“怎么?主動申請幫周某搬椅子呢?”
“我和我同桌的?!庇鄺钐?,還略有些得瑟。
“你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還事事?lián)!敝苋淮蛉ぁ?p> 而兄弟開玩笑的話也讓余楊沒有去認真想這件事,反而開玩笑地踢了他一腳:“怎么說話的呢?!?p> “說吧,這么特地跑上來,不會沒事的吧?”周然也就不調(diào)侃他了。
余楊這才想起自己原本來找他的原因,便問道:“下周五的班級籃球隊對打還需要人嗎?“
“那可就需要了,你也知道,現(xiàn)在那些男生,生怕自己在喜歡的女生面前出丑,都是我們這種單身貴族去參加?!爸苋灰荒槻婚_心,想著自己一臉熱情在別人面前軟磨硬泡那么久被回拒,想想就生氣:“最缺的投射,你擅長耶,來不來?“
余楊點點頭。
這對周然來說,就是得了一枚得力助手?。骸澳阏f真的假的?”
“我說真的,還能有假嗎?”余楊白了他一眼,這件事,他可是認真的。
“但是······”周然突然眉一挑,余楊就開始知道他又要不正經(jīng)了:“你不怕蘇南看到你輸了感到丟人呢?”
“她不會!”余楊格外的堅定,雖然在周然看來,半信半疑的,但是在他內(nèi)心,無比堅定,她不會嘲笑自己,最起碼,當(dāng)初自己那么差還成為她同桌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而嘲笑自己,再看看手里的獎狀,內(nèi)心更堅定了:“幫我名字加上就行了。需要集訓(xùn)再提前告訴我。”
“行。這下我們就多了一些贏的勝算了。”周然回過身,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前面因為爬樓梯都快缺氧的訊子,訊子一聽,也是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連忙回身傻笑,仿佛已經(jīng)勝利了一般。
余楊垂眸,暗暗堅定自己的決定。這一場,是為了她而打。想著因為家里的原因,已經(jīng)許久沒有打過籃球了,每日為工作兼職而忙活,這么想著,默默的,她改變了自己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