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高考落下帷幕

　　在整一天沉浸在分別的情緒中，晚上夜修在去食堂自習前，蘇南花了比以往還要多得多的時間去讓自己完全進入狀態(tài)。

　　蘇南是比較早到食堂自習的，因為與占麥宜的班合用一個自習場地，占麥宜也比較迅速解決完自己的事到食堂自習了。

　　“你們今天也搞氣氛了？”占麥宜邊走過來邊問道。她依舊面帶笑容，沒有絲毫被影響。

　　蘇南點頭。

　　“都好傷感的亞子哦。你怎么也不是很開心的樣子?！闭见溡朔畔聲匆娝r少的一臉落寞，有些奇怪：“我們的蘇大學霸，也是有感受凡心的時候?。俊?p>　　“蘇某也是一介血肉之軀啊。怎么會感受不到?！碧K南回答道，面對她，笑得有些牽強。

　　占麥宜輕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假我還是會找你玩的。而且你的好同桌跟你關系那么好，肯定也不會忘記你的。還要苗苗，她那么熱情，一定也是會有聯(lián)系的。你哥就不用說了吧，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愛的人，都在呢，那有什么好擔心的?！?p>　　蘇南舒心地笑著，點點頭，擺擺手，示意她趕緊坐下來學習，畢竟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大戰(zhàn)就真的來臨了。

　　過了沒一會兒，余楊也提前到了，頭發(fā)都還沒有完全干，額前還帶著水珠呢，看來是趕著時間來的。

　　“喏?！笨此哌^來，蘇南遞了倆張紙給他擦擦水珠。

　　余楊本來沒有領會到意思，但當水珠滴到眼睛有些難受的時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笑著接過紙巾，隨意地蹂躪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說道：“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我都盡快了，還比你慢了?！?p>　　蘇南安慰道：“我今晚不用洗頭呀，當然就比你快了?！?p>　　“是余某慚愧。這一年都沒贏過呢?！坝鄺钚χ谒赃叺囊巫幼?，順手就開始擺開書。

　　這就讓蘇南有些為難了：“剛才苗苗說幫她占個位······”

　　余楊秒懂，又起身坐到她背后的飯桌上去了：“那我坐這了?！?p>　　“那位置風扇不怎么吹得到。可能有點熱?！碧K南提醒。

　　“沒事。我有事才比較好找你?！边@也是為數(shù)不多在一起的夜修，我也好看見你。

　　蘇南也覺得這個理由沒有什么牽強和奇怪的，便點點頭說道:“那有事就叫我哈。加油，可以的?！?p>　　五個字帶著大大的力量，余楊依舊調(diào)侃道：“加油哈，別讓我超過你?！?p>　　彼此笑笑，進入了學習狀態(tài)，為各自的夢，做最后的努力。

　　心心念念的一件事，總會在到來的時候，卻覺得它來得太快。

　　高考前夕，蘇媽媽打了倆三個電話給蘇陶，說要帶吃的給他和蘇南，其實蘇陶知道是關心他們，但是卻不想爸媽如此擔心。便也就拒絕了，這件事，也沒有和蘇南提，畢竟他知道，蘇南的想法和他是一樣的。

　　高考如期而至，教學樓拉起了警戒線，每個人都不得進入，班主任也出于為自己的孩子考慮，挑了一個陰涼的地方作為集合點。今天的她，還特地穿著碎花小紅裙以討彩頭。

　　“怎么辦，我竟然右手緊張了?！泵缑缬行┗艁y地看著蘇南。

　　蘇南正喝著水，被這么一看，都差點嗆到了。趕緊安慰道：“別緊張。已經(jīng)經(jīng)歷那么多次考試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了?！?p>　　“我怕我想不起來?！泵缑缈迒手?。

　　蘇南拉過她的手，打趣道：“給你傳一點鎮(zhèn)定劑?！?p>　　苗苗一下子就熊抱過來了，喚著蘇南真好。

　　蘇南笑著抱抱她，這也是除了占麥宜，第一個有過擁抱的女孩。在不經(jīng)意間，蘇南突然看到了姍姍來遲的他，跟著舍友一起來的，但是在走進集合點時，眼睛卻不停的在尋找。蘇南仿佛明白了什么，朝他揮了揮手，余楊也發(fā)現(xiàn)了她，向她比了一個“ok”后，就先到班主任那里去簽名了。

　　“余楊，你怎么那么晚呢？”苗苗從蘇南懷里鉆出了頭，看見余楊走過來，問道：“你不會還背著我們在學習吧？”

　　“沒有啊，這時候最重要的是心態(tài)?！庇鄺畹f道，眼神飄向了身邊的那位。

　　蘇南順口問道：“緊張嗎？”

　　本來以為余楊會說不緊張的，想不到他卻說了一句：“給我說句鼓勵，我就不緊張了?！?p>　　蘇南有些愣了神，最后笑容如三月暖意般溫暖人心：“加油?？梢缘??！?p>　　便是這五個字，伴著他走過了充實的高三，也伴著他通向高考。余楊笑著點點頭，這次他沒有說超過她，而是笑道：“加油哈。我們就一起走吧。”

　　“誒誒，你們倆別忘了我啊，我們仨個可是一起的?！懊缑缫娝麄兞牡猛跛裕致牭搅恕耙黄稹边@個敏感詞匯，趕緊靠過來。

　　“好啊。”齊齊回答。

　　三個人相似一笑。

　　集合點聚四次，第四次，便意味著迎來了最后一場英語考試，每個人依舊情緒高漲，沒有因為今天下午就真的收拾行李遠離季東而有所低落。

　　在去向考場的時候，每個人都還如奔赴簡單的月考般輕松。時間如梭，歲月不居，一切剛剛好，一切都過得很快，仿佛只是眨眼之間，這場令人聞風喪膽的高考，這場人生轉(zhuǎn)折點或者骨折點的高考，就這么結(jié)束了。

　　“叮咚叮，英語科考試已結(jié)束，請全體同學停止答卷，由甲監(jiān)考老師進行收卷，已監(jiān)考老師站在講臺，觀察全考場，英語科考試已結(jié)束······”廣播還是響起了，每個人沒有再掙扎，就這么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最后一張卷子上交，看著監(jiān)考老師最后一次這么走在自己的身邊過，內(nèi)心卻格外的平靜。

　　被安排著走出教師門，幾個比較外向的學生沖著季東大門大喊著：“爺?shù)那啻航Y(jié)束了?！碧K南淡淡笑著，不經(jīng)意間，原來高考結(jié)束，也并沒有多么感天動地，沒有如畫本里那般扔書，吶喊，擁抱與過分地激動。

　　每個人就這么按照自己往日的軌跡，回宿舍。而這一次，不是沖著回宿舍擠著隊伍排水洗澡，而是收拾行李回家。

　　“發(fā)什么呆呢？”一只大手摁了一下蘇南有些愣神的腦袋。

　　是他，只有他，會是這熟悉的聲音：“都結(jié)束了，還不允許感慨一下嗎？“

　　“感慨什么呢？感慨季東的飯菜還是可怕的陳主任呢？”余楊笑道。

　　這么說，卻讓蘇南想起了什么：“話說自從上學期你被抓，我演了那個戲后，我還至今不敢面對陳主任呢。”

　　余楊思緒被拉回那一刻，那一刻的她，勇敢地站在自己面前，極力保護那時只重面子的自己，向陳主任“淡定“地說出一個“原因”。現(xiàn)在想想，還真的得感慨這個表面什么事都不關心的女孩，其實默默為自己做了許多：“以后我不再這樣的。我以前很怕丟人，很重面子，面對需要兼職打工甚至爬墻打工這件事，我甚至有些自卑，但是現(xiàn)在我不會了，因為那只不過是我內(nèi)心給自己下的套，別人也沒有覺得有什么啊。”

　　“你這么想就對了啊?！碧K南欣慰，慢慢這一年，他也改變了很多。

　　“高考結(jié)束了，明天帶你去虹湘玩吧?”余楊提議道：“接下來，我可能去找個暑假工，積攢一下大學生活費。”

　　“現(xiàn)在堅定上大學了？”蘇南反問。

　　余楊不以為然地點點頭，這個想法，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比堅定地固定在自己的思維里：“不能浪費你這么久對我的上課筆蓋伺候啊?！?p>　　“好啊。那我們明天去虹湘玩?！碧K南笑著答應了：“那我去找你吧。”

　　余楊推拒：“我來接你。你在我們上次遇到的那個停車站等我就好了。我?guī)闳逃??！?p>　　蘇南點點頭應了好。身旁來來往往的人，分享著考完后的興奮與開心，而蘇南的身邊，也正是他。

　　倆人并排走到宿舍樓下，一樣的地方，每日早上一起等待的地方，卻有一天是送別離開。

　　“你有需要搬東西就打電話給我。”余楊提醒道。

　　蘇南點點頭，便和余楊分別了，上樓收拾東西去了。

　　回宿舍的時候，舍友已經(jīng)回來了，苗苗本來正坐在床上一臉愁容，不知道東西多得怎么收，一見蘇南來了，馬上就像小孩子一樣跑過去：“啊啊啊，南南，我們終于考完了?！?p>　　蘇南差點被她撞得踉蹌，看著她沖向自己，蘇南溫柔地看著她，抱住她，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便是她第一個認識的三十二班的同學。

　　“南南，快進來，我們打算訂最后一杯奶茶，你喝嗎?”雖說是在問意見，但是舍長一直跑敲側(cè)擊：“喝嘛，最后一次了?！?p>　　蘇南自然不會拒絕，并不是因為奶茶的確是她真愛的原因，最主要是因為這已經(jīng)是在這間宿舍里最后一次遇見了：“好啊。不過，小璇，幫我訂三杯哈?！?p>　　“給麥宜和你哥哥啊?”小璇邊說著邊走到外面找網(wǎng)絡。

　　“我哥不喝奶茶的。”蘇南順口回答道。

　　“好。我訂了哈。大戶人家，一下手就是三杯啊，我們親愛的蘇大學霸?！毙¤哌^來，也有一些依依不舍地靠在蘇南肩上。

　　“最后一次不得豪氣。收得怎么樣了？”蘇南看見已經(jīng)不是原樣，亂糟糟的宿舍，笑道：“這要是平日，舍長受得了這臟亂差嗎？”

　　“最后一天啦。我們六姐妹，要怎么玩怎么玩，你說我們宿舍都出安靜仔，現(xiàn)在最后一天，不得歡脫一下。”苗苗舉著手，一副大干一場的堅定模樣。

　　宿舍的人也是齊齊回著好。

　　“那我們邊等奶茶，我們邊聽歌收拾東西吧?！毙¤呣糁魳奋浖吔ㄗh道：“我可說好了，我不聽凄凄慘慘戚戚的那種哈?！?p>　　“干嗨的?！鄙衢L邊收拾著東西，邊開始搖頭晃腦地開始興奮。

　　仿佛在這最后一天，每個人，都帶著興奮與快樂，而在刻意避免離別的悲傷。

　　“蘇南，干什么呢，進來嗨歌呀?！笨粗K南正停在外面，宿舍的人招呼道。

　　“你說我們的書要是賣了會不會值很多錢呢。”

　　“阿姨會放過你嗎？”

　　“我們都畢業(yè)了，我們還怕阿姨嗎?”

　　“別惹事端啊，我告訴你，舍長紅牌警告?！?p>　　“我們都畢業(yè)了，我們還怕舍長嗎？”······

　　彼此笑著，仿佛畢業(yè)只是一個調(diào)侃的詞匯，在那一刻，彼此蹲著收東西，拆下床簾，拆下蚊帳，把最熟悉的東西裝進行李箱，把最親切的人記在腦海里。便是對畢業(yè)，最大的答復。

　　另一邊的男生宿舍就大不相同了。

　　“大潘，你那個蚊帳弄到我被子了，拿下來啊?！庇嵶記_著樓上的大潘喊道。

　　“不要了。”大潘出手闊綽，連被子都準備直接丟在宿舍里了。

　　“周然，你的箱子擋道了。“這邊未平息，那邊就急躁了。

　　“你腳不會踢開嗎？”周然邊懶散地在床上疊著許久沒成豆腐塊的被子，邊有些隨意地蹬腳去踢開自己的行李箱。

　　“這小冊子有誰要嗎？科比的誒?！奔疽恍鞘浅隽嗣目票葠酆谜?，甚至為了他，追求過四點的季東中學，但是熱情抵不過困意，很快就放棄了。

　　“以前誰跟你拿科比你就跟誰急，你現(xiàn)在要分享呢?”訊子一聽，感覺饒有興趣，畢竟許多男孩，都心懷籃球夢。

　　“都到最后一天了，還不得慷慨一下，以免到時候?qū)？频奈覜]朋友啊。你們可都得茍富貴勿相忘啊?！奔疽恍蔷瓦@么闊綽地把幾本科比的圖片分給了舍友。每個都笑著，調(diào)侃著，卻沒有意識到季一星說的“最后一天”。

　　“我爸到樓下了，我先把行李拿一點給他，我要去買檸檬水。都喝啊，不許拒絕?！贝笈四闷鸪林氐男欣钕?，即使頭上直冒汗水，也要拿出威脅的口氣和模樣。

　　“我們不會跟你客氣的。大潘，幫我?guī)z瓶，錢我掃給你?！庇鄺钸厸]停下手邊說道。

　　“喲，給哪個妹子呢。”周然也心知肚明，但是嘴巴就是快于腦子。

　　余楊笑著瞪了他一眼，反正現(xiàn)在蘇南在這個601中，早就成為眾人調(diào)侃他的一個點了，仿佛就成了一個軟肋了。

　　另一邊，其中幾個人負責規(guī)整一下宿舍，其他倆個跑去校門口拿奶茶，分工明確，各生歡喜：“奶茶來了?！?p>　　“喏。苗苗，你的烤奶。誒，舍長，你的······“小璇蹲下，自動擔起了分配的任務。最后將三杯遞給收拾東西的蘇南:“蘇南，你的，大戶人家?！?p>　　“那我趁著涼給他們哦。等我回來收?！碧K南接過奶茶，將一杯放在自己的床上，轉(zhuǎn)身離開了，嘴角帶著笑容。

　　走過了倆個宿舍，便是占麥宜的宿舍，此時她正大汗淋漓地在打包行李，一看蘇南，驚喜道：“南南，你收完了呢？還是來看我的?！?p>　　“喏。奶茶，我看你正需要吧。你慢點喝哈?！碧K南將奶茶遞給她。

　　還沒喝到，只是涼度，占麥宜就覺得自己幸福了，又重生了的感覺：“南南，你太好了，我太愛你了?！?p>　　“那你喝吧。我去找一下余楊?！碧K南道。

　　占麥宜一副我懂我懂的狡黠樣，跟她說了再見，對手里的奶茶愛不釋手。

　　蘇南拿起手機打電話，竟然發(fā)現(xiàn)打不通。便也就碰著運氣下樓了。一到樓下，在走向男生宿舍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他的身影。

　　“余楊?！碧K南叫住了他，一路向他小跑。

　　余楊聞聲停住，四處張望，看到一路向著自己的蘇南，笑著走近了幾步，等她到自己面前，笑道：“我剛好也要去找你呢，我給你打電話說有人接聽?！?p>　　“那肯定是剛好碰到一起了。我也正打給你呢。喏，這個給你，謝謝你這個學期給我買的奶茶。”蘇南將手里的奶茶遞到他手里，卻發(fā)現(xiàn)他手里正拿著檸檬水。

　　余楊也低頭看了看，瞬間明白了什么，笑道：“看來，誰都不會空手回宿舍了。給你，嘗嘗我們宿舍的口味?！?p>　　蘇南“嗯——”了一聲，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檸檬水，余楊也緊緊揣著她的奶茶。

　　“謝謝你幫我買的檸檬水?！?p>　　“謝謝你幫我買的奶茶?！?p>　　宿舍樓下，彼此相視一笑，青春恰是彼此。

　　“那我先回宿舍收拾東西，我哥在等我呢。我得先走了哈。”

　　“好，路上小心，注意安全?！?p>　　雖然東西看起來并不是很多，卻收拾到很晚。蘇陶接連幾個電話狂打蘇南，蘇南才略有些慌亂地把東西塞到箱子里下了樓，兄妹倆拉著家常，蘇陶拽著倆個行李箱，蘇南拿著一個行李箱，倆人就這樣，走出了季東。

　　高考落下帷幕，青春最華美的篇章也許就在此刻同樣謝幕，而心有青春，青春便永不謝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