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峰站在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上,胸口劇烈起伏,臉上的鮮血已經(jīng)凝結成痂,眼神卻有些呆滯。他殺了那兩只兇獸,報了仇,但心中的怒火并未熄滅。那種失去同伴的空洞感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令他茫然失措。
他喘著粗氣,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拖著腳步朝隊長周大山的方向走去。就在幾分鐘前,周大山為了救他,硬生生擋下了殺人虎最后的撲擊,如今,他那魁梧的身軀靜靜地躺在地上,胸口已經(jīng)塌陷,鮮血染紅了大半片土地。
葉峰走近,看到周大山的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周大山的雙眼已經(jīng)半睜半閉,但他似乎聽到了葉峰的腳步聲,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周……大哥……”葉峰的喉嚨發(fā)緊,聲音沙啞到幾乎發(fā)不出聲。他跪倒在周大山身邊,握住了隊長那只冰冷的大手。
周大山的手掌粗糙,滿是傷痕,布滿了歲月的痕跡。葉峰知道,這雙手曾無數(shù)次在生死邊緣救下他和隊員們,也是這雙手,一直保護著這個打獵團。可現(xiàn)在,這雙手正在緩緩失去溫度。
“咳……葉……峰……”周大山的聲音微弱,帶著幾分虛弱和艱難,他費力地抬起了眼皮,目光依舊溫和而堅韌。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像是要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卻因為劇烈的疼痛而顯得扭曲。
“隊長,別說話,您別說話!我……我?guī)?,咱們去找醫(yī)師,您一定能挺過去的!”葉峰眼圈泛紅,聲音顫抖,他強忍著淚水,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慌亂和恐懼。
周大山微微搖了搖頭,胸膛起伏得越來越微弱,仿佛隨時會停止。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葉峰身上,帶著長輩般的慈愛和關懷。
“傻小子,咳……我這把骨頭,已經(jīng)不行了……救不回來了……”他艱難地喘息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依然平靜如常。“聽著……你得活下去,別……別為我……浪費時間……”
葉峰的喉嚨緊得發(fā)不出聲,眼前一片模糊。他用力搖著頭,淚水終于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他不愿接受這個事實,可是隊長身上的鮮血,以及那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都在無情地告訴他——隊長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周大哥,我……”葉峰咬緊牙關,聲音哽咽。“我不想……不想您死啊……您說過的,我們要一起……去喝酒、吃肉……一起獵殺更多的妖獸……”
周大山的嘴角微微揚起,仿佛是在回應葉峰那天真的話語。他的眼神逐漸黯淡下來,但依舊帶著幾分溫暖,像是在看著一個未完成的承諾。
“葉峰……我知道你……不甘心……可這就是……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命……”周大山的聲音愈發(fā)虛弱,氣若游絲,但他依然在用最后的力量說話,“打獵……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活下來的人,咳……必須堅強……”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隨后他顫抖地伸出手,從腰間艱難地取出了一枚令牌,遞給葉峰。那枚令牌沉甸甸的,上面刻著打獵團的團徽——一頭威風凜凜的猛虎。
“去……若水城……去找……城主凌嘯……他……他是我多年的老友……”周大山喘息得越來越重,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拿著我的令牌……他會收留你……你……你一定要活下去,葉峰……活著……就還有希望……”
葉峰雙手顫抖地接過那枚令牌,令牌上的紋路冰冷刺骨,仿佛隊長的生命已經(jīng)全部凝聚在這小小的金屬之中。他的心中涌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情感,悲痛、憤怒、無力……所有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周大哥,我……”葉峰想要說些什么,可是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里,最終化作了一聲無力的哽咽。
周大山的眼神逐漸渙散,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他的眼皮緩緩閉上,手中的力氣漸漸消失。那只握住葉峰的手,終于無力地垂了下去。
葉峰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撕裂開來。他呆呆地看著周大山那已經(jīng)失去生氣的臉龐,嘴唇微微顫抖,卻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無盡的寂靜。周圍的血腥氣息彌漫在空氣中,破碎的兵器、散落的尸體,以及已經(jīng)破敗不堪的戰(zhàn)場,都在訴說著這一場慘烈的廝殺。
葉峰的身體輕輕顫抖著,雙手緊緊握住那枚沉重的令牌,指尖幾乎陷入皮膚中。他咬緊牙關,淚水無聲地滑落,但他依然強撐著,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哭聲。
他知道,隊長已經(jīng)走了,打獵團的兄弟們也全都死了。他是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人,然而,孤身一人的他,現(xiàn)在該何去何從?
風在耳邊呼嘯,帶著陣陣寒意,仿佛在嘲笑葉峰的無助與孤單。他緊握著令牌,低聲喃喃:“隊長……你放心,我一定會……帶著你的信念,活下去……”
葉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決然與堅定。他的心中仿佛有一道火焰被點燃,那是來自隊長的遺愿,來自所有死去兄弟們的期望。
葉峰站在滿地殘骸的戰(zhàn)場上,雙眼空洞,周圍的一切仿佛靜止了。鮮血四濺,殘肢斷體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他的心臟被巨大的悲痛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緩緩跪下,跪在周大山的身邊。隊長的胸膛已經(jīng)停止了起伏,面容依舊帶著堅毅的神色,但生命的氣息卻早已離他遠去。葉峰的手顫抖著,伸向隊長的臉,輕輕抹去了他臉上的塵土和血跡。
“周大哥…阿?!值軅儭比~峰的聲音沙啞到幾乎無法聽見,他的喉嚨干澀,心中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刀子一寸寸地割開,“我……對不起……我連累了你們……”
淚水模糊了視線,葉峰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崩潰的時候。這個戰(zhàn)場上,除了自己,所有的兄弟都已經(jīng)長眠于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這些曾經(jīng)和他并肩作戰(zhàn)的人一個安息之地。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周大山那冷卻的額頭,手指微微顫抖著。葉峰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胸腔中的痛楚,拖著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身軀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葉峰走向那些倒下的戰(zhàn)友。阿海、老陳、小張……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曾經(jīng)生龍活虎的他們,如今卻只能以冷冰冰的尸體留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他們?yōu)榱艘淮未蔚娜蝿崭冻隽缩r血,最后卻沒能等到勝利的那一天。
葉峰彎下腰,用手中的破布,一具一具地掩埋這些兄弟的尸體。他的動作緩慢而沉重,每一次抬手,仿佛都帶走了他一部分的力氣。他幾乎已經(jīng)支撐不住,但內心的那一份責任感和對兄弟們的愧疚讓他不能停下。
他用盡全力挖出一個個淺淺的墳穴,雙手磨破,血肉模糊。每掩埋一具尸體,葉峰都在心里默默念著他們的名字,像是在給他們送行。他的心在每一次低頭的時候都被刺痛,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些并肩作戰(zhàn)的瞬間。
終于,所有的兄弟都得到了他們該有的安息之地。葉峰跪在他們的墓前,雙手合十,深深地叩下了頭,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面。他的額頭用力磕在地上,血跡滲出,混合著泥土和淚水。
“對不起……”他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自責,“……我發(fā)誓,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他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胸中的悲痛如海浪般不斷拍打著他的心,他的雙眼早已濕潤,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滲入土壤。
風卷起地上的灰塵,擦過他的臉龐,帶來陣陣冰冷的寒意。葉峰感覺自己仿佛被掏空了,身心俱疲,幾乎無法再繼續(xù)支撐下去。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著周大山的尸體走去。隊長是最后一個,他不能讓他就這么暴尸荒野。他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抱起了隊長那沉重的身軀,雙手顫抖著把他抬進一個稍大的墳穴中。
葉峰跪在周大山的墓前,眼淚再也忍不住涌了出來。他緊握著手中的團長令牌,那個沉重的金屬片仿佛壓在了他的心頭。
“周大哥……你走了,我該怎么辦……”他的聲音顫抖,話語里充滿了無盡的哀傷,“你說要帶我……教我怎么在這片世界活下去……可是現(xiàn)在……你走了,兄弟們也都沒了……”
他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抬起頭,望向天邊昏暗的天空。夕陽的余暉灑在地面上,將他的影子拉得無限長。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倒下,他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必須撐下去。
做完一切后,葉峰再次跪在周大山的墓前,三次重重地叩下了頭。每一次,他都用盡全力,額頭與大地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會活下去的,我會帶著你的信念,走下去……”葉峰的聲音低沉,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堅定,“你放心吧,我會帶著你的令牌,去找若水城的凌城主……我一定會活下去!”
他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站起,極度透支的身體在極度的疲勞和悲痛下終究不堪重負,吸收的龐大能量也將他的殘軀撐到了極限,眼前一黑,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朦朧中,看到一絲藍色龍魂將他包圍,他的意識逐漸消散,耳邊只剩下風聲與遠處模糊的獸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