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這是風(fēng)景揚醒來之后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我最不愿意聽到的三個字。
四目相對,他的眼眸清澈而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也沒有一絲感情。
明知他身不由己,我卻還是忍不住難過,這么多美好的回憶,怎么能說忘就忘了呢?
我抓起他的手,貼在眼淚剛劃過的臉頰上,不甘地問道:“風(fēng)景揚,你真的不認(rèn)識我了?”
他驚慌失措地抽回手,然后避而不及地往軟榻里挪了一尺,像只受傷的小貓,縮起了身子。
“你怎么可以忘了我?!?p> 我?guī)捉蟮乜粗?,再次抓起他的手,放在我跳動的心口上?p> 或許我的心跳和溫度能喚醒他對我的記憶。
“風(fēng)景揚,我可是你明媒正娶,拜過……”
“啪!”
我話還沒有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我白皙的臉上。
我下意識地捂住火辣辣的臉頰,震驚地望著眼前同樣震驚的風(fēng)景揚。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臉,然后像個犯錯的孩子,快速將手藏到了背后,委屈吧啦地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不……不能碰我?!?p> 天??!
我……
就在我抓狂的時候,團子醒了,他望著痛哭流涕的我,不明所以地問道:“小草姐姐,你們這是怎么了?”
“風(fēng)景揚他不記得我了?!蔽蚁驁F子哭訴,“他剛才還打了我。”
“涵王哥哥又……打你了?”團子難以置信。
風(fēng)景揚似乎也忘了團子,一直不讓他靠近,甚至害怕地將頭埋進了毯子里。
這一刻,我那顆受傷的心靈突然就平衡了。
接下來,團子走了一遍我方才的心歷路程,感受到了我的感受,傷心了一遍我的傷心。
我和團子抱頭痛哭,我感覺死了夫君,他感覺失去了哥哥。
只有風(fēng)景揚一無所知,怯生生地從毯子里探出個腦袋,好奇地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
如今的風(fēng)景揚,就像個五歲的孩子,能說能走能唱能跳,就是忘了過去發(fā)生的事情,也忘了自己是誰。
他干凈如一張嶄新的白紙,連條折痕也沒有,臉上和眼睛里都寫滿了天真無邪。
“記住了,我是你溫柔賢惠,傾國傾城的娘子,我叫夏枯草,你是我的相公,你叫風(fēng)景揚,他是團子,我們可愛的弟弟,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p> 我不厭其煩地重復(fù)著,只為了讓他能認(rèn)清自己,順便在他的大腦里種下我的地位。
“你是……娘?”
“不是娘,是娘子?!?p> “娘?!?p> “娘子!”
“娘?!?p> “娘子?!?p> “娘?!?p> 好吧!娘就娘吧!
對于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娘比娘子重要,娘是一種依靠,至于娘子,是個什么東西?能吃嗎?
“娘,我餓了?!?p> 風(fēng)景揚摸著肚子,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好!娘這就讓‘人’給你買吃的去。”
我哭笑不得,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出了一聲幾近絕望的長嘆。
一覺醒來,夫君“變成”了兒子,沒有瘋掉應(yīng)該是我最后的倔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