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澤洗了把臉,右手用不上勁,只能勉強作動。沈月紅去偵查了,誰都不知道驕陵囂在哪里,或許他正虎視眈眈追尋逃跑的兩人。
借著月色,看水中倒影。羅澤覺得自己的模樣有了些少改變,臉龐沒有當初那么稚嫩,頭發(fā)也長了不少。
“他不在,我們?nèi)埑前??!被貋砗笊蛟录t給了建議,她想驕陵囂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羅澤的,現(xiàn)在他們兩人并不知道此地狀況,貿(mào)貿(mào)然胡亂走動,很容易闖入敵營,甚至死于非命。
“好!”
羅澤心想也無地方可去,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們的處境。
這里是哪里?
在樹林中是弄不明白的,只有先出去找到生人居處問話。
二人躡手躡腳在夜色中行走,唯恐驚動了身邊的野獸,引來那個小殺星。羅澤明白,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對上驕陵囂,他是毫無勝算的。
這次的死里逃生主要還是靠沈月紅,幸運之神不會一直眷顧著他的。
回到現(xiàn)實世界的第一件事情他是想回去部落看看家中情況,確認一下父母是否平安。其次是去陽暮城找寧澤九,畢竟他是自己的老師。羅澤兩次奇遇都是歸功于寧澤九的支持。
不過身邊還跟有沈月紅,必須平平安安將她帶回家,否則羅澤怎么說也是于心難安,放心不下。
“阿澤,回到龍城后,你不如和我在一起,龍城一定能夠守得住的。就我們剛才遭遇到的事情,說明在我們消失的三個月內(nèi),肯定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情?!鄙蛟录t面露憂色,她是不喜歡呆在大漠之中,但龍城也是她長大的居處,這讓她能夠感受到心安。
“先弄清楚當下形勢,如果可以的話,在大漠過日子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在龍城,他們會有更多朝夕相對的時間。夜晚很冷,羅澤一直牽著沈月紅的手。她手心冰涼涼的,兜帽下藏著的俏臉,羅澤忍不住浮想聯(lián)翩。
天色微亮,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地上。溫暖的氣息驅(qū)走夜間寒冷,晨露滴在泥地,和煦景色下,鳥鳴獸走。
“你的手還好嗎?”
羅澤一直垂著右手,一動就是刺骨的疼痛。
“傷得有點重。不過沒關(guān)系,我忍得了?!?p> “傷筋動骨一百天,看你狀態(tài)也不會太好,我會找大夫治好你的手。”
二人走了半夜,此時天剛剛亮起,決定先就地歇息。出來活動的動物很多,羅澤打了兩只野兔,他們就依靠在樹下,決定先吃點東西。
沈月紅拾來枯枝枯葉。羅澤負責(zé)點火,他勉強合上雙手引出真火,就是這一下痛得他滿頭大汗,最后也只能依靠沈月紅烤兔。
羅澤搖頭苦笑,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廢人。
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吃肉了,肉香飄溢四散開。
“熟了嗎?”聞到了濃郁的香味,沈月紅眼饞得不行。
“還沒有呢!想吃好東西是不能急的?!庇投剂魇У袅?,羅澤看著沈月紅燒烤的手勢就心疼十分。
他深知燒烤想要熟,光看外表是不夠的,他用劍劃開一道小口子,有血絲流出,里面還沒有熟透。想要快點烤熟,把皮肉割開,待到烤制金黃色,再配以一些野菜果醬調(diào)味,一道美味方才完成。
只是當下腹中空空如也,他們誰都不想浪費尋調(diào)料的功夫,羅澤在兔肉烤熟后就顧不得燙熱就擺入口中。
“啊,好燙?!彼l(fā)出贊嘆聲,吹了幾下,忍住燙咬了一塊肉。
有點柴,有些焦。
沒有味道,此情此景羅澤依舊忍不住內(nèi)心評價。
難得吃上一頓肉,他苦惱于右手的不便利,吃的相當辛苦。自和驕陵囂打了一架,那時候他左手揮劍就如有神助一般,運用自如。反倒是現(xiàn)在脫離了危險,左手用起來就一點都不順暢。
難道是危機感逼迫出來的能力嗎?羅澤不得而知。
吃完后兩人依靠在樹下,青草混雜著泥土的味道,羅澤恍惚間夢回從前,他一天的勞作就在這個時候開始,到了日上三竿,太陽快把人給烤熟的時候就回去吃飯。
不知道父親是在田間,還是去林間查看他在晚上布下的捕獸陷阱。
空谷傳音,有不少的人踏足而來。
兩人立即警惕地藏身于樹后,不久時有一叢人走進了樹林里,有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共同點是他們皆衣衫襤褸,面色枯黃,看樣子像是落難的人,他們應(yīng)該是被肉香味吸引來的,只是羅澤兩人剛剛吃飽,地上剩下的都是吃剩下的骨頭。
有個孩子分明咽了一口水。
于是羅澤不在躲在樹后,現(xiàn)身問道:“你們是誰?”
眾人被嚇了一跳,以為是什么妖魔怪獸,立馬向后退去,羅澤連忙說道:“我不是壞人,只是碰巧流落到此地,你們也是吧?”
羅澤擺正姿態(tài),露出空無一物的雙手。沈月紅也跟他一起做。
羅澤問:“我只是想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其中一個老朽回答:“這里是星落原?!?p> 他們回答的聲音有氣無力,看樣子是餓了不短的時間,羅澤于是再問:“你們是從哪里來的?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老人抬起渾濁的眼睛。其他人可能是覺得羅澤有些可疑,便來想要拉走老頭,他毫無防備,瘦弱的身軀卻是因此摔倒。
羅澤一個箭步上去攙扶住。
還是沈月紅心細,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再回來,手里已經(jīng)多了幾只野果,她拿給老人家,說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從遠方而來,不知道此地環(huán)境,所以才問這么多的問題,希望你不要見怪?!?p> 老人哂笑道:“原來如此,我們多慮了。”
“鬼話連篇!”一個男人顯然是不相信,把老人護在了身后。羅澤被逼退后了幾步,無奈之下他只有這樣做了,看來對方的警惕性很高。
“我們只是問路?!?p> 老人家點頭,把果子都遞給了后面的兩個小孩子,便對身邊的人說:“聽到了,問路罷了。你們不必大驚小怪?!?p> 說罷向羅澤兩人道歉,隨后說道:“現(xiàn)在是下濁三年?!?p> 下濁三年?羅澤連忙問:“什么下濁?上清年呢?”
老人奇怪地說:“你們是活在偏僻之地的吧,居然不知道?上清年已經(jīng)在陵人來犯的時候就接觸了,北寒兩大洲都沒了,我們這才是要逃難往南國去?!?p> 沈月紅眼睛失神,羅澤也怔怔然不知所動,原來此間已過三年。滄海桑田,山河罹難,這是真相,也讓自脫離小世界以來,兩人感到的最大變化。
羅澤回過神來,路過的行人已經(jīng)漸行漸遠,能看見的唯有依稀身影。動身想要上前去,沈月紅拉住了他,道:“你想要干什么?我們幫不了他們的,如今人人自危,你手也受傷了,快些給你治療傷勢,才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p> 他本想為他們捉些小獸果腹,順道提醒他們此地不遠處曾有陵人,聽到沈月紅這么一說也頗有道理。他幫不了這些落難的人,于是乎當下大聲喊道:“你們?nèi)f加小心,那里不久前才打過仗!千萬不要誤入戰(zhàn)場啊!”
他不知道這番話有沒有被聽見。
羅澤又想起了家鄉(xiāng),他想要回家看看。星墜原就在雍州.
能夠順道回家。
羅澤心中三分焦急三分喜悅,剩下的感情全是驚怕。
不知道陵人大軍是否已經(jīng)掃蕩下雍州了呢?
回家!羅澤當即和沈月紅商量好順道回一趟家,他無論如何都要確保一下家人的狀況!
沈月紅點頭。
追風(fēng)趕日,確定方向后,不過走出數(shù)十里地,忽有地動山搖,正當二人以為有天災(zāi)降臨,遠處有獸群奔騰,自黃河而下,浩浩蕩蕩不止幾百上千。
壯觀!
實在太壯觀了。
這走獸巨大如犀牛角馬,呈一道城墻一般推來,飛禽翅膀一張,就是遮天蔽日,山河俱被占領(lǐng)。
他們只能遠遠避開在山頭,觀看這難得一見的光景。
待到天地間恢復(fù)了平靜,耳中嗡嗡之聲依然在響。羅澤取出潮海竹笛,瀟灑起哨。一邊趕路,一邊看天地山水,不去理會歲月變遷,三年猶如何,如今他們就在這里。
沈月紅聽曲中意,相視一笑。情到深處,她問道:“如果見到了你父母,我該怎么叫他們啊?”
羅澤沒想到沈月紅突然問出這話,考慮一番后說:“長輩稱呼便是,叔父姨娘便可。”
沈月紅白了他一眼。
很快,羅澤兩人決定先往穿過城里梳洗一番,再去往那偏僻的部落。趕到最近處的城池時,外面大門緊閉,空寥無人,只有沙塵隨風(fēng)飛散。
“奇怪,怎么會一個人都沒有?可能是陵人已經(jīng)來了?!?p> 沈月紅輕踩上城墻,里面的建筑依舊,沒有見到任何被入侵的跡象。她疑惑不解,跳入城內(nèi)。
羅澤剛剛想拉住她,無奈沈月紅速度太快了,唯有跟在后頭跳下去。
風(fēng)聲蕭瑟,街道冷清。
看樣子街道整潔,這里不久前應(yīng)該還是有人的。
走得久了,羅澤正想說休息一番,就聽到旁邊一間大房子的木門被打開,洶涌而出幾十人,手中握有鐵叉鋤頭,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