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是在兩年前,我那時正為一部古裝偶像劇瘋狂哭泣打call,轉(zhuǎn)頭自己就徹底古裝了,雖然一直都想來這么一場說走就走的冒險,但這確實有點猝不及防了。
出逃顏府那天是在冬日里,很冷很冷,我披著千草綠色的鶴繡披風在北州的街上像瘋子一樣跑,那件披風為了好看,做的薄了些,只能勉強抵御風寒,我被西北風嗆得連咳幾下,死死捏著剛才歡歡喜喜換上,用來臭美的披風暗叫了一聲中看不中用。
這具身體真正的原身是一個溫婉靜和,與世無爭的女子,她是北州州主顏量最疼愛的女兒,她母親亦是顏量畢生摯愛,但其母早亡,生了她便撒手人寰。
原身自落草就身體虛弱,顏量為她遍訪天下名醫(yī)也不見好,在她十九歲這年冬日,遍地大雪,望過去白得刺眼,天和地都素凈的不像話,她去門口撿那條瑟瑟發(fā)抖的小貓,不料著了風寒,沒幾日就闔眼離去,而我,就是在那一刻來到了這個世界。
梳理了一切后,接連幾天,我因原身身體虛弱不得不常常臥榻,眼見著她父親急尋的神醫(yī)一批一批的來,又用同樣的話搪塞離開,如此反復(fù)到讓人聽見上一句,下一步就能念出那些神醫(yī)的臺詞。
那個胖胖的小老頭顫抖著抓住我的手,同我說原身小時候的事,說原身小時候如何調(diào)皮,如何可愛,在他講到原身于他病時前去照顧的一幕幕時,我也莫名的流下淚。
如果我也有相伴多年的父母的話,他們得知我消失,一定也是這般傷心,可惜我沒有。
“女兒,你...你醒了?”他看著我緩緩睜開眼,通紅的眼里又泛起光,我想搖搖頭,告訴他,他女兒已經(jīng)離開了,又難以脫口,只點點頭。
不過幾天,我的身體就飛快的好起來,而在那幾天里,我頻繁的做夢,夢見原身拉著一個柔婉的女子朝我走來,請求我?guī)退疹櫤盟?,她說她同娘親在一起過得很好,讓我不要多慮。
她的記憶不斷涌來,以至于我每天清晨睜眼都是滿臉淚痕,總要趕在侍女發(fā)現(xiàn)前趕緊抹掉。
在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天,我出逃了,因為我實在不想告訴這個撿來的爹爹,我并不是他女兒,他對我的好,我受之有愧的事實,所以我想躲到外面去,至少若是哪一天我走了或有什么變故,他不至于親眼瞧見,總還能留有希望。
可恰好就在打定主意的那天,我遇見一個人。
他穿著虎頭盤紋羽鍛長裾,腰身勁瘦,闊背長臂,面上覆著錦云鎏金面具,騎著一匹頸上有一道白跡的黑馬,慢慢的朝我來。
原諒我一時詞窮,且用東坡學(xué)士之詩拼湊幾下來形容我見他的心境。
“公子只應(yīng)見畫,定非塵土間人?!?p> 冬日里的街上沒什么人,我匆忙之中差點撞上他的馬,他勒停,與我對視片刻,就繞開我往反方向去了。
我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有一雙好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有一朵極美的花,讓人不自覺要被吸進去,漆瞳長睫,旖旎多情,與通身的清冷之氣完全不符。
我回頭看他,只看到一個冷峻的背影,一個小廝與他錯身而過,快步來追我,同我說趕快回府,不然爹爹要擔心了。
我想了想,也覺得自己衣服帶的少了,這樣下去,不出三天我就會因為作而被凍死在北州,于是我隨他掉頭回府,想著下次出逃得找哪個機會。
巧的是,也就是那次回府,我再一次見到他,知道了他的名字---言懷塵,也知道了他是自南州遠道來協(xié)談的貴客。
玉雪紛然,一夜梨花遍地,北風刮起我的裙角:“那個……你好,我叫顏萋萋?!?p> 他看了我一眼,頷首,聲音低沉動聽,似厚韻古琴:“顏小姐好?!?p> 是啊,顏狗好。
我不得不承認我是個顏狗這一點,我被這個男人迷了眼,他面具還沒摘下來,我就已經(jīng)淪陷了。
從那之后,我總會在長廊遙望他,但也只是遠遠看著,像在欣賞一幅絕世名畫。他也從不與我交談,只是偶爾去爹爹房里,兩個人一起嘀咕著什么。當他皺著眉頭,甩著長袖,從爹爹房里傾身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認真工作的男人最美。
因為科學(xué)研究表明,在異性不知覺流露出認真神情的時候...
行吧,對不起,我就是戀愛腦,我就是瑪麗蘇。
但可惜的是,這樣欣賞美男的日子沒過多久,他便要回去了。
我一臉不舍的看著他的馬車走遠,想著此生和這帥哥可能也就這一次交集了,我揮揮小手絹,他摘下面具,朝我施了一禮,就轉(zhuǎn)頭過去了。
真帥。
我抹了抹鼻血。
車輪滾滾,我心中有些空蕩蕩的,不過這樣的空蕩沒過幾日,便被一群新結(jié)交的伙伴掃了個干凈。
在那之中最讓我屬意的人叫北湛,他雖癡癡傻傻,但總是把好吃的讓給我,好玩的先送我,令人驚奇的是,他有時候不傻,能恢復(fù)神智,會同我很認真的說話,說什么顏北之盟,說什么固位,我揮揮手假裝沒聽見。
畢竟我只適合跟傻子玩,傻子難得,裝傻的人也勉勉強強還湊合。
劃拳斗雞,逛街遛鳥,我一直視他如兄弟,而我們這樣的酒肉關(guān)系,竟讓原身的表面妹妹顏瓊玉處處看不順眼,她總是耍小脾氣似的刻意將北湛給我的東西搶走,還同我說北湛的東西只能她一個人要,弄得大家都很尷尬,后來爹爹同我說,北湛是與原身指腹為婚的未來夫君。
什么?未來夫君?好吧,夫君就夫君,我并不在意這些,反正這不是我真實的世界,所以沒過多久便將這些又拋在腦后。
每日去酒樓吃喝玩樂,沒事騎馬下棋,我對我初來時的穿越生活非常滿意,以至于忘了對阿爹的愧疚心這回事。
事情,轉(zhuǎn)折在南州州主邀請我去南州做客游玩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