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斌雖然一劍落敗,但還不至于就此心灰意冷,他倔強(qiáng)的拔出地上的長劍,心有不平,你不就是比我勤奮了一些嗎,不就是比我多練了兩年劍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楚子松微微一笑,咱倆到底誰年紀(jì)大一些?。砍罄夏樢患t,輸了就是輸了,我不會耍賴,你說吧,想怎么樣?我都照做,我大你一歲,就讓著你一點(diǎn)吧!
楚子松笑笑,“帶我出去走走吧!”
這些天石牌樓下還真是熱鬧非凡,總有一堆的婦人們在石桌邊七嘴八舌聊著一些鄰里家長。這幾天礦山停工了,男人們都呆在家里沒有事做,大白天就要折騰人,弄的床板嘎吱作響,實(shí)在不能呆在家里了,大白天做這種事情真是羞死了,就不能留著精力等天黑嗎?不要一到了晚上就睡得跟死豬一樣。
咦,劉月圓,你個小丫頭片子在這邊聽什么呢,也想知道男人是啥滋味了嗎?
醬牛肉鋪?zhàn)觿⒓已绢^俏臉一紅,起身就走,還是離這般娘們遠(yuǎn)點(diǎn)比較好。
婦人們一個個嘻嘻哈哈,你還別說,你們看看月圓這丫頭,這幾年身段是真的長開了不少呢,走起路來那個扭扭顫顫的樣子,別說是那些男人了,就是我這娘們兒見了,都想去捏一把呢。咦,今天是怎么了,連極少出門的關(guān)家丫頭也出來了?
繡云坊的關(guān)曉靜,坐在對面一條石凳上,正雙手使勁擺弄著自己的衣角,滿臉通紅地看著對面悠悠走來的兩位翩翩少年。
呦,原來是楚家兩位公子結(jié)伴而行啊,難怪連關(guān)家丫頭的溜出來了,這楚家兩位公子的確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才??!家里又有的是錢,咱們葫蘆鎮(zhèn)的姑娘們,哪個不想嫁進(jìn)楚家?
你們看看關(guān)曉靜這小蹄子,那臉蛋兒紅得跟打了雞血一樣了,要是真喜歡,就過去跟楚家兩位公子說呀,害什么臊呢!
有個心寬體胖的婦人嗤笑道,“唉,別說這些個小浪蹄子了,就是你翠喜要是年輕個幾十歲,你怕是比她們還要過分吧……”
那個叫翠喜的婦人嬉笑著過來撓這名肥胖婦人,周圍的一些老少娘們都嘻嘻哈哈笑成一團(tuán)。
饒是楚家兩位公子再不懂事,被這么一幫眼睛能吃人的娘們盯著看,還不時嘻嘻哈哈指指點(diǎn)點(diǎn),也都有點(diǎn)似懂非懂了,臉皮發(fā)燙的兩人對視了一個眼神,邁開大步子一溜煙就跑了。
惹得身后的婦人們又是一陣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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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之又來到楚玉的房門前,這婆娘餓了兩天了,還不出來,不會餓死在房里了吧?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的布鞋,這干癟老頭的鞋子實(shí)在是有點(diǎn)蹩腳啊。
他前天偷偷去過一次那個樹丫旁,并沒有找到自己的布鞋,心里始終有點(diǎn)七上八下的。
劉管事過來告訴他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可以開始行動了。
心里始終懸著一塊石頭的楊牧之點(diǎn)點(diǎn)頭,盡管他擔(dān)心楚玉發(fā)現(xiàn)會那晚偷看她洗澡的人就是自己,不過眼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是希望這件事情趕快過去吧,結(jié)束吧,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了。
他一口氣爬到礦山頂上,對著那縱橫十九道樹枝,按著麻繩纏繞的交匯點(diǎn),手里的紙筆裝模作樣的畫著,畫好一張后就叫人拿進(jìn)礦洞,對著早已在礦洞里標(biāo)記好的位置,一一按照圖紙上的對應(yīng)點(diǎn)開始挖掘。
當(dāng)?shù)V洞內(nèi)所有的標(biāo)記點(diǎn)都挖好,就開始更換麻繩纏繞的樹枝方位,開始第二幅圖的繪制,如此反復(fù),不勝繁瑣。
此時的楊牧之破天荒的一臉認(rèn)真,正蹲在地上埋頭作畫時,“啪”的一聲,一團(tuán)錦帕摔在他眼前,錦帕里面赫然露出一雙布鞋,楊牧之心頭一顫,此時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糟糕!暴露了?
一雙芊芊玉足走進(jìn)他的視線之中,楊牧之的臉皮抽搐了一下,抬頭望去,不是楚玉又是誰?
楚玉冷冷看著楊牧之那一只腳趾頭都撐出來的蹩腳布鞋,丹鳳眼里燃燒著熊熊怒火,她看了一眼四周,不想讓這么多人知道這件事情,畢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玉強(qiáng)忍住心中怒火,冷冷說了一句:“今晚亥時,來此受死!”
晚飯桌上,楊牧之心里一陣陣慌亂,他哪里還吃得下飯菜?楚玉那婆娘冷眼如刀,一邊吃飯一邊不停對他出刀,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那么估計他應(yīng)該要死上千百次都不止了。看來躲是躲不掉了,如果今晚不去“山頂受死”的話,估計后果只會更嚴(yán)重。
劉管事見楊牧之這般模樣,就笑著對他說道:“楊兄弟,今天你那些手段好像有效了呢!那幾個望氣師傅都說能感受到靈脈的氣息了……”
劉長清給楊牧之碗里夾了一塊魚,又說道:“楊兄弟,今天辛苦了,多吃點(diǎn)!看你最近吃飯都那么少,是不是累著了?還是飯菜不合胃口嗎?這魚是今天送上山來的,很新鮮的……”
楊牧之點(diǎn)頭道,“謝謝劉大哥!”,他夾起那塊魚肉塞進(jìn)嘴里,如同嚼蠟。
亥時,礦場山頂,涼風(fēng)習(xí)習(xí)。楚玉一襲雪白素雅紗裙迎風(fēng)而立,不簪不脂,月光傾灑在她三千青絲上,她精致秀麗的臉龐上掛著憂傷,在這輪清冷明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楊牧之到底還是來了,一步一步挪過來,在距她一丈遠(yuǎn)的距離就不敢再靠近了。楚玉冷冷說道,“你還有何話要交代?”
楊牧之苦笑搖搖頭。
楚玉皓腕一番,一把明亮的匕首握在手中,在月色下一步步走向楊牧之,匕首寒光閃耀,“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楚玉一字一句的說道。
當(dāng)楊牧之從那把寒涼匕首的反照中看到自己的臉時,心頭一顫,莫非今天便要交代在這荒山之頂了?
楚玉走到楊牧之身邊,手中匕首毫不留情的朝著那個混蛋的胸膛用力扎了下去,“哧”的一聲,楚玉只感覺匕首像是扎在一張破敗的棉絮里,沒有鮮血噴濺、也沒有痛苦哀嚎。
緊接著眼前黑影一閃,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被什么提了起來,楚玉大驚失色之下反握匕首就刺向身后,竟是刺了個空,正要轉(zhuǎn)頭去看身后時,腦中一陣倦意襲來,瞬間便失去知覺。
當(dāng)楚玉睜眼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楊牧之那張令人生厭的麻臉,離自己的臉不過兩尺距離,楚玉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楊牧之被這一巴掌甩得眼冒金星,不過也沒有發(fā)作,只是怒視了她一眼后便起身走到一張石桌邊坐下,捂住臉頰默不作聲。
“哈哈,楊小子,你這媳婦夠潑辣的??!打起自己的夫婿來竟是如此的手狠?!?,干癟老頭一邊在分解丹鼎里的藥材,一邊笑嘻嘻的說道。
楊牧之摸著火辣生痛的臉皮不敢接話,楚玉坐起身子怒喝道:“你個老妖怪,胡說八道些什么!”,她想要起身,卻是怎么也站不起來。
老頭桀桀怪笑道:“女娃子,你這般的兇悍潑辣,虧得是我楊兄弟,要不然你是真的找不到夫婿??!”
楚玉氣得花枝亂顫,大聲叫道:“老妖怪,住嘴!”,她雙手撐地想要站起身來,卻依然還是站不起來,手中的匕首也不見了蹤跡,她憤憤看了楊牧之一眼,帶著哭腔叫道:“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楊牧之一臉無辜的擺擺手道:“楚小姐,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啊……這位老前輩也并無惡意!”
那個干癟老頭嘿嘿笑道:“楊小子,我有說過,我沒有惡意嗎?”一邊說一邊用靈力繼續(xù)操縱著鼎內(nèi)的藥材,黝黑無華的鼎腹下,一團(tuán)藍(lán)色的火焰熊熊燃燒。
楊牧之無奈的說道:“楚小姐,我其實(shí)……”,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楚玉打斷了,“你住嘴,楊麻子,我非殺了你不可!”
干癟老頭一陣怪笑,看著楊牧之自問自答道:“楊麻子?嗯,這名字好,有點(diǎn)意思!”,又瞥了一眼雙手撐地而坐的楚玉繼續(xù)說道:“你小子對人家姑娘做了什么?硬是這般的要置你于死地……”
楊牧之支支吾吾,眼神古怪,那晚在水洼邊的事情,這老頭子應(yīng)該沒有看到。
干癟老頭心思通透,他在楊牧之和楚玉身上來回看了幾眼后,最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嘻嘻笑道:“哦,老夫明白了……想是你小子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吧?嘿嘿,要是這樣的話,你就該負(fù)起責(zé)來?。±戏蛏阶钤鞯木褪悄氵@種吃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負(fù)心漢……“
此話一出,楊牧之白眼一翻,差點(diǎn)就要岔氣。
楚玉更是玉臉一片緋紅,她怒聲罵道:“你個老妖怪,亂嚼什么舌頭根啊,我殺了你啊……“
干癟老頭嘿嘿一笑,收起靈火,用瓷瓶裝好煉制完成的藥材精華,走到楚玉身邊,摸了摸她紅嫩的臉蛋說道:“女娃子,你放心,老夫會幫你收拾這個負(fù)心漢的……”
楚玉花容失色叫道,“老妖怪,你滾開,把你的臭手拿開……”
干癟老頭也不生氣,他怪笑著又走回鼎邊,摸了摸自己雜亂的胡須若有所思道:“嗯……既然你這負(fù)心的小子欺負(fù)了人家姑娘就不認(rèn)賬了……那老夫就好人做到底,煉制兩枚‘濃情丹’吧!”
說罷就在右手掌中又招出青蓮搖光,輕輕伸手放到鼎腹下,背對著二人的他,不停的在丹鼎前搗鼓著,還一邊小聲嘀咕道:“好了,材料都夠……嗯,這‘濃情丹’可是老夫生平最得意……之一,先在你們兩個幸運(yùn)的家伙身上嘗試一下好了……”
楚玉顫聲問道:“你……你要做什么?”
那老頭并不理會楚玉,反而笑嘻嘻的對楊牧之問道:“麻子兄弟,你博學(xué)多才,你可知道這‘濃情丹’是幾品?可又知道是何功效?”
楊牧之也是一頭霧水,濃情丹?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過這個丹名,至于是幾品丹藥,是何功效自然是一概不知,于是只好據(jù)實(shí)回答,“這個,的確不知!”
干癟老頭沉默了半晌,忽然一本正經(jīng)的道:“你可知道老夫?yàn)楹我谶@山脈中苦苦消磨一年時光煉制那‘靜心丹’嗎?”
楊牧之雖然也在驚疑這個糟老頭所作的事情,但從他苦苦煉制靜心丹這件事情上,或多或少能猜測出一些端倪來,只是他此時沒有那份閑工夫去關(guān)心別人的事情了,自己的生死還握在楚玉手里呢!
楊牧之無奈的搖了搖頭。
干癟老頭繼續(xù)問道:“那你又知道我為了收集煉制‘靜心丹’的材料花了多少時間嗎?”
楊牧之還是搖頭。
干癟老頭嘆息了一聲后緩緩走到洞口站定,一縷月光照下,老人矮瘦干癟的身形落寞孤寂,只有月光映照出的那道影子,被斜斜拉長在地。
清冷月光照,只影向誰去。
老人陷入沉思,他的目光溫柔,嘴中輕輕念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似乎那是一段遙遠(yuǎn)的傷心往事,老人神情更顯落寞,他繼續(xù)低聲說道:“老夫?yàn)榱遂o心丹,縱橫了大半個天下,北上靈犀洲、跨海東渡東勝神洲、南下雙子洲,前前后后耗時八年有余……僅就為了那‘一生一世一雙人’……時至今日,終歸還是未能如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