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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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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微涼 唐良耳 5237 2021-08-13 07:55:57

  溫茵和蘇杭買的最后一班航班回深市。因?yàn)橛性捯凸酶腹脣屩v,溫瑞就和父母一起去機(jī)場送行。

  溫公館里,蘇小陌和伍阿姨忙著為季風(fēng)準(zhǔn)備第二天的飲食。

  “阿姨,湯差不多了吧?”蘇小陌小心地攪動著砂鍋里的老母雞菌菇湯問伍阿姨。伍阿姨溺愛地看一眼蘇小陌。

  “小陌啊,這燙煲了兩個小時,你就一直守在旁邊守了兩個小時。你是怕老母雞飛了還是怕湯干了???”

  “哎呀,阿姨!”看伍阿姨取笑自己,蘇小陌不好意思地解釋,“我這不沒有煲過湯嗎?怕浪費(fèi)了食材!”

  “哎喲喲,咱們蘇小陌小姐什么時候?qū)W會節(jié)約了?”伍阿姨將手上理的菜放洗菜盆里來到蘇小陌身邊接過她手上的勺,“我看看。”

  伍阿姨舀起一小勺湯湊近鼻子聞一下,“嗯,差不多了!”

  關(guān)上火,看蘇小陌拿了保溫盅來,伍阿姨忍住笑問蘇小陌,“你這是要干嘛?”

  “裝湯?。 碧K小陌奇怪地看一眼伍阿姨,“不是要裝保溫盅里送去給風(fēng)哥喝嗎?”

  “這不要明天早上才送去嗎?用不著現(xiàn)在就裝,先讓湯晾一下!”伍阿姨笑著拿過蘇小陌手上的保溫盅放好,“你啊,要學(xué)的東西還多呢,小陌!要和自己心愛的男生過日子,照顧好她的日常飲食,可夠得你學(xué)!”

  “沒事,這不有阿姨你嗎?我還有劉阿姨呢!”

  “是是是,你有我們!可是啊,這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有的事情可以讓我們幫忙,有的事情還是得自己親自動手才好!要不兩個人在一起,吃的飯是阿姨做的,喝的湯是阿姨煲的,穿的衣服是阿姨洗的熨的,再熱的心也會變冷的!”

  “會嗎?”聽伍阿姨這么一說,蘇小陌認(rèn)真地思考起來。

  “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就是要將日子過得有溫度。日子有了溫度,彼此之間才會有熱度。彼此之前有了熱度,這愛才能保鮮??!所以啊,不管什么時候,咱們女人啊,經(jīng)不經(jīng)常做不管,但一定要會。偶爾露一小手,讓心愛的人嘗一下你做的飯,喝一口你煲的湯,管他外面燈紅酒綠,你才是他最心疼的眷戀!”

  “嗯,”蘇小陌覺得伍阿姨說得很有道理,點(diǎn)點(diǎn)頭靠在灶臺上笑笑,“我覺得阿姨你說得很對。為了風(fēng)哥,我一定會好好兒學(xué)的!”

  伍阿姨已經(jīng)將第二天要用的食材都準(zhǔn)備好了。一起打包放冰箱里放好,伍阿姨轉(zhuǎn)身一邊看著蘇小陌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

  “很喜歡季風(fēng)吧?”

  “嗯!”蘇小陌不好意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又怕一個“嗯”字不能表達(dá)所有的感情,又看著伍阿姨一字一句地重復(fù),“很喜歡很喜歡!”

  伍阿姨笑笑。

  “我也覺得這季風(fēng)挺好的。人長得帥!嗯,也不只是帥,給人感覺很踏實(shí)可靠的樣子,看著就安心!”伍阿姨靠近蘇小陌和她并排而立,“男生就應(yīng)該像他那樣,給人安全感。嗯,我得跟子楓說說,讓他向季風(fēng)學(xué)習(xí)。好好鍛煉,回頭也給我找像你這么好一個姑娘回來!”

  從小看著蘇小陌長大,伍阿姨早把蘇小陌當(dāng)女兒一樣看待。看到蘇小陌找到一個靠譜的男生,伍阿姨高興之余自然也就想起自己的兒子冷子楓來。

  “你們這三個孩子,小瑞,你,子楓。嗯,你現(xiàn)在我不擔(dān)心了,小瑞呢,我擔(dān)心不了,要是子楓也像你一樣遇著一個好姑娘,阿姨就真的放心了!”

  “會的,阿姨!子楓哥哥那么優(yōu)秀,一定會找到一個好女孩兒的!”

  “希望如此吧!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也就圓滿了?!?p>  “圓滿!”蘇小陌重復(fù)一下,深深地嘆一口氣。

  伍阿姨看一眼蘇小陌,“擔(dān)心陶家夭夭和李科?”

  “嗯!”

  “不管怎么樣,所有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小陌。與其去擔(dān)心,不如去面對。你看啊,現(xiàn)在你和季風(fēng)一起了。你們兩個兩情相悅,怎么說都是好事。”

  “是的,你們在一起了,夭夭會傷心,李科會難過??墒?,你們不在一起,還得搭上你和季風(fēng)跟著過得不開心。這人與人啊,是注定了的。在命中注定的人來到身邊之前,總會有人來陪你走一程的。這陪著你走這一程的人,終究只是陪一程,無論如何都不會一起一直走下去的?!?p>  “所以,小陌,對也好,錯也罷,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努力把你們的感情經(jīng)營好。退一步說,就算是一個傷了夭夭負(fù)了李科的錯誤,你也要讓這個錯誤成為一個‘美麗的錯誤’!這樣,也不枉他們倆受傷退出,你們才對得起他們?yōu)槟銈儙屄?!?p>  “阿姨,”從小到大,蘇小陌只知道伍阿姨是一個能干樂觀的人,從不曾想過阿姨會講出這樣的話來。聽阿姨說完,蘇小陌心里生出一些好奇來,“你和坤叔是怎么認(rèn)識的?你們又是怎么會一直在咱們溫家?guī)椭司怂麄円患业???p>  “嗯,”伍阿姨長長地吸一口氣,然后慢慢地呼出來,“說起來——”

  突然,院門響了一下,緊接著大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在溫家這么多年,很少會聽到這么莽撞的開門聲音。伍阿姨輕輕皺一下眉毛。

  “這會兒是誰???我去看看?!?p>  “哎喲,是李科李先生??!”客廳里響起伍阿姨的聲音,“你這是怎么啦,怎么全身都打濕了啊?”

  正低頭聞湯的蘇小陌一聽是李科,忙跑了出去。

  客廳里,一身濕漉漉的李科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坐在伍阿姨拿的凳子上。蘇小陌看著失魂落魄的李科,心里一痛。

  “怎么會這樣?”

  李科努力抬起頭來搖搖晃晃地看著向他走過來的蘇小陌,抬頭用手指胡亂地指向蘇小陌的方向。

  “蘇,小,陌......”

  “哎喲!”拿了毛巾來的伍阿姨上前為李科擦身上的水,卻被一股刺鼻的酒氣熏得頭暈,“天,這是喝了多少酒啊!該不會是喝多了掉鏡心湖里了吧?”

  聽伍阿姨這么一說,蘇小陌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推一把李科,李科跟著往地上倒去,好在伍阿姨動作快,一把將李科扶住。

  “你不要命了,李科!”

  在新原,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水里好手。

  李科縱身一躍,早有準(zhǔn)備的施梧跟著跳了下去。駱冰生本能地準(zhǔn)備跳江施救,被身邊的朱莎莎和歸佳拉住。

  “你不能下去!”朱莎莎很冷靜地發(fā)話。

  “可是李科不會水!”駱冰生的酒已經(jīng)醒了一大半,整個人因擔(dān)心而著急得大吼起來,“施施一個人搞不定的!”

  駱冰生話音剛落,已有幾個食客跳了下去,空中傳來他們豪氣的聲音。

  “沒事,有我們!”

  “哥們兒,呆著吧!”

  “放心吧冰生哥!”飛哥走過來拍拍駱冰生的肩膀,“龍王想從我們新原人手里搶人,那是不可能的!”

  說完這話,飛哥騰空一個漂亮的轉(zhuǎn)體躍入江中,“二鍋頭備好!”

  當(dāng)施梧和飛哥架著李科回到觀景平臺,駱冰生沖上去揪著兀自全身顫抖的李科的衣領(lǐng)。

  “你他媽不要命了嗎,李科?”

  李科抬起頭來,嘴唇不受控地哆嗦著。

  “不,不,不,不是你叫我,叫我不要,不要慫的嗎?”

  “你他媽就是有??!”駱冰生看到李科開口說話,放開李科使勁抹一把自己有點(diǎn)麻木的臉,“人沒事吧?”

  李科頹然一笑。

  “嗆了兩口水,沒事!”施梧寬慰一下同樣全身發(fā)抖的駱冰生,示意歸佳和朱莎莎扶他回去,然后和飛哥架著李科往座位走去

  回到座位,李科癱坐在凳子上趴著身體大口地喘著粗氣。施梧看一眼飛哥和其他幫忙的人,點(diǎn)頭致謝。

  “謝謝大家,謝謝飛哥!”

  飛哥看看李科,然后看看施梧?!皼]事,施哥,以后我提前穿好泳褲準(zhǔn)備著就是?!?p>  一眾人大笑起來。一直沒說話的陶夭夭站起來喊話。

  “飛哥,每桌一件啤酒!算我們的,謝謝大家了!”

  “好勒!”飛哥一看陶夭夭恢復(fù)了平日里的豪氣,和施梧對望一眼,朝里面吼了一嗓子,“每桌一件啤酒,外加香辣小龍蝦一份!”

  飛哥吩咐完,轉(zhuǎn)頭看看李科和施梧,然后對著滿場發(fā)問。

  “剛才下水的兄弟幾個,我拿件我們店的文化衫給大家換換吧?”

  “不用了,老板!”

  “身子沒那么弱,沒事!”

  眾人答話。飛哥笑著謝過,然后問陶夭夭和施梧。

  “夭夭姐,施哥,你們看?”

  施梧抖一下衣服上的水,“飛哥,我跟你去用電吹風(fēng)吹一下就好。李科———”

  被冷水一激,李科的酒也醒了不少。眾人說話的時候,李科終于從深深的恐懼里緩過來一些。聽施梧叫自己,李科坐直身體看看盯著自己的眾人。

  “我沒事,就這樣吧!”

  經(jīng)過這么一鬧,似乎大家都釋然了不少。李科,陶夭夭,駱冰生不時地吃些菜,聊聊自己愛一個人的痛與苦、喜與樂。

  原來,人這一輩子,走不出的,終究是自己的心。

  跳脫出那個小小的自我,所有的過去,也就能真正成為過去。

  起碼,陶夭夭,駱冰生是這樣。

  看大家吃喝得差不多了,陶夭夭舉起杯來。

  “來來來,大家都差不多了,今天就這樣吧。明天,我陶夭夭就回劇組拍戲了!”看看一桌子的人,陶夭夭深吸一口氣,“不念過往,但看前路!變的,我們坦然接受;不變的,我們倍加珍惜!這一路,感謝有你們!”

  “干了杯中酒,前路我們還一起走!”施梧說。

  “夭夭姐,你一定要努力!必須做一個超級明星!回頭我混不下去了,去娛樂圈投靠你!”駱冰生半是認(rèn)真半是調(diào)侃,“干了!”

  “干了!”李科跟著一桌子的人舉起杯來。

  散場,李科拒絕了施梧和駱冰生相送的好意,以自己想要獨(dú)自走走為由打車回到靜心湖邊。

  李科讓司機(jī)在來新原第一天蘇小陌嚷鬧著下車的地方停車。

  夜涼如水,秋意漸濃。

  靜心湖,“十里杏林”,凌秀山,整個世界,在微弱的月光之下安靜得似乎從不曾被打擾。

  風(fēng),不曾驚擾;雨,不曾淫侵。一切,全無痕跡。

  有的,只是歲月的自然變幻;留下的,不過是流年更迭的一聲輕嘆。

  比如,十月的靜心湖里,柳葉已不是八月的濃綠。

  泛著點(diǎn)白的葉片在月光之下更顯無力。偶爾,一兩片葉片自枝上毫無征兆地脫落,悄無聲息地沒入湖水之中。

  沒有空中翻飛的謝幕曼舞,沒有不肯離去的回眸流連。直直的,悄悄的,就那么無聲無息地沒入湖水之中,甚至都不曾驚起一絲漣漪。

  湖水如鏡,一如八月,或者更甚。也許,夜已深,水易冷,湖里的魚,或者其他的生命,已經(jīng)入夢。

  夢里,世界一片安靜。無驚無喜,只有安靜。

  曾經(jīng)開得很好的睡蓮,現(xiàn)在也低調(diào)地收斂了芳華。

  整個湖面,只有墨綠的葉子,間或有那么一點(diǎn)紅色,卻不是花,而是葉,或者葉脈,又或者葉柄。

  總之,不是那灼灼其華的花。大概,努力盛放了那么久,終究是累了。

  努力過,盛放過,燦爛過,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好好地入睡,再精神地醒來。在下一個清晨,或者,下一個花季。

  “十里杏林”,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一地落葉,一路金黃,似一條如錦大道,蜿蜒著延伸到看不到盡頭的遠(yuǎn)方。

  但李科知道,那條看似看不到盡頭的金色大道,終究是有盡頭的。

  路的盡頭是凌秀山。凌秀山有三座峰,分別是迎云峰,望云峰和凌云峰。

  凌云峰上有凌云寺。望云峰上有望云閣,有愛情天梯,有同心步道。迎云峰上有溫公館,那是蘇小陌的家,也曾經(jīng)是自己害怕而貪戀的地方。

  一股涼意從臉上傳來,李科回過神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李科已是淚流滿面。

  熱的淚碰上微涼的十月,竟然那么容易就變得涼薄冷凌了。

  李科小心地踏入十里杏林,輕輕地踩在青石步道上的金黃銀杏葉上。

  雖然很輕很輕,可終究是承負(fù)太多。銀杏葉在李科的腳下發(fā)出最后一聲嘆息。

  李科想,那被重負(fù)凌壓過后的葉片,生命里不會再有任何情感的波瀾了。因?yàn)?,所有的?zhí)著,所有的熱情,已經(jīng)在最后一聲嘆息中全部耗盡了。

  聲聲嘆息從腳底傳來,終于凝成一股悲吟,似一把冰冷冰冷的匕首,緩緩地扎入李科的心臟。

  李科本已如在冰窖里凍結(jié)的心臟,因?yàn)樨笆椎牟迦耄榱验_來。

  李科感覺不到痛,李科感覺不到血流的恐懼。他能感受的,是心臟一點(diǎn)點(diǎn)碎裂,然后,心臟的位置變得越來越空,越來越空。

  李科覺得自己呼吸不受控制,或者他開始意識不到自己的呼吸。

  他抬起頭來看向天空。

  天空一片金黃。

  猶如自己看過的那些書里說得那樣,頭頂,似有華蓋,就像為凱旋的勇士加冕一樣。

  李科知道,或許真的有人值得被加冕,但那一定不是自己。因?yàn)?,自己終究不是勇士,自始至終,自己只是一個失敗者而已。

  在那一片金黃的天空里,有一絲絲清輝撒下來。清輝如水,讓十月的世界更添清冷。

  李科靠在一棵銀杏樹下,以手抵著胸口。他閉上眼,不去看那華蓋似錦,不去看那清輝如水。

  他用盡全力呼吸。

  那華蓋之上留給清輝撒下來的縫隙,同時也讓新鮮的空氣透了進(jìn)來。

  李科全力呼吸,李科像抓救命稻草般將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新鮮空氣吸入身體里。

  終于,李科長長地吐一口氣,他感到自己的心臟慢慢地跳動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疼痛襲來,李科一下跪在鋪滿落葉的十里杏林。

  他感受到來自心臟撕裂般的疼,他感到有東西正在慢慢的從身體里流走。

  抬起頭來,李科在淚眼中看向十里杏林看不到盡頭的遠(yuǎn)方。杏林里,金色如染,清輝交織。

  李科凄然地笑起來。

  畢竟,自己還活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溫公館的。

  一路跌跌撞撞,一路磕磕碰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應(yīng)該回溫公館。

  李科的身體指引著他的方向。他向溫公館走去,他也正在離開溫公館。

  推開院子的柵欄,憑著記憶撞開大門,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倒下。

  不管是最后一次回到這里,還是準(zhǔn)備離開這里去往遠(yuǎn)方,他想站著,他想站著回站著走,他不想讓蘇小陌看到倒下的自己。

  伍阿姨的聲音最先響起。

  伍阿姨說了什么他不知道,大概是在說自己不該喝酒不該落水。伍阿姨端來了凳子,他重重地坐在凳子之上。

  一路走回來,他站得有點(diǎn)久了。

  坐一下也好。

  “你不要命了,李科!”

  蘇小陌的聲音響起。

  不要命!不,他李科得好好活著!他不是不要命,他只是再也不想生不如死地活著。

  他跳進(jìn)新江。倒不全是因?yàn)轳槺に撬恢倍枷肟朔约旱男哪А?p>  他跳下去了,他活著上了岸。

  是的,他活著,而且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哈,”李科笑笑,“我沒事的!”

  “阿姨,你看著廚房,我送她回房間!”蘇小陌聽李科說話,跟伍阿姨交代一下,拉起李科,“既然沒事,那就跟我上樓!”

  伍阿姨本想上前幫忙,卻被蘇小陌冷冷地制止了。

  “讓他自己來!”

  看看蘇小陌,伍阿姨知道,蘇小陌一定有話要跟李科說。于是她轉(zhuǎn)身回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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