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少女的大業(yè)
在高三之前，上課的時候。坐在最后的你只要隨便瞟幾眼你前面的同學，就能發(fā)現(xiàn)你的同學總是盯著自己的大腿根部或者書桌的邊緣。
而老師一從講臺下來，就能聽見各種物品碰撞課桌的悶響。然后你的同學全都正襟危坐地看著老師，所有人都面帶微笑，充滿自信。
你要說老師沒看見，那是不可能的。眼鏡上的反光以及你呆若木雞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你的行蹤。但除了個別老師會把你揪出來以外，大部分老師只要你不要做的太明顯基本都不會來找你的麻煩，他們只要保證一個班級里有一部分孩子在認真學就行了。
不過前提你不是在那種重點高中。
林蕓就剛從老師辦公室回來，原因很簡單，在課上擺弄手機被發(fā)現(xiàn)了。雖然沒有被直接收走，但還是被班主任拉到辦公室里吃蛋糕。要不是少女平時表現(xiàn)良好，又在平時深得老師重用，而且還是初犯，才能在被任課老師的輪番轟炸下，給放了出來，而且還保住了手機。
不過處罰這么輕的代價就是被授予了一項任務，每個禮拜都要向她提交一份，同學對老師的風評以及上課時哪些同學的名單。
如果是以前的少女，會因為這件事心驚肉跳一整天。但現(xiàn)在的林蕓，只是在被發(fā)現(xiàn)之后，迅速把自己已經(jīng)整理好的部分資料掛到云端，然后開始重新規(guī)劃自己以后在老班的課上還能干些什么。
估計是老師愛惜自己難得的羽翼，少女被叫走的時候，還是在放學的時候班主任拜托語文老師叫過來的，周圍的同學也不會在意。
現(xiàn)在被叫住聊了有快半個小時，回到教室，打掃教室的值日生都沒了蹤影?？粗帐幨幍慕淌?，少女不為所動，依然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課桌。自從踏入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她就會告誡自己，只有從容不迫才不會讓自己犯錯誤。
想起一進辦公室，幾乎所有的任課老師都聚在一起開小會，每個人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少女就忍不住發(fā)笑。
都這么大的人了，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嗎。實在看不下去，你可以把高考才用的信號屏蔽器拿出來嘛！既不想學生玩手機，又不想用最有效的方法。這群老師還真是可愛??！
想著想著就走出了學校，有了上次的事情她現(xiàn)在只會選擇有點繞遠的大路。少女走在鬧市中央，整齊的馬尾配上雙目的淡漠，雖然有著姣好的面容，但這股冰山的氣息，還是讓一些自視甚高的年輕人望而卻步。
但其實少女并不害怕有人搭訕，她的雙手一路上就揣著褲袋，旁人還以為她這個冰山美人只是下意識的表現(xiàn)出這種酷酷的氣息。
但她的手里一直握著老吳給她的電擊器。只要有人敢過來動手動腳，她也不介意明天早上的報紙上多出一則妙齡少女電倒色狼的新聞。
少女就像一朵冰清玉潔的白蓮，漂過這污濁而美麗的世界，卻一滴不沾濕，一點也不沾染?；氐郊遥倥鸵呀?jīng)打好了用來給老師交差的腹稿，不過好像多了那么幾千字，這就和平時不愿背叛整個班級的大多數(shù)學生形象不符。要是因為干的太賣力，而導致被老師看出端倪，那自己就白費了今天擺出的各種害怕驚慌的表情。
果然父母都不在，雖然兩個人哪怕天天摸魚，自己都可以衣食無憂的過日子。可現(xiàn)在還要成天加班，或許這就是人類對待自己安身立命之物的可怕責任心吧！
少女想著就把在路上買的便當熱了一下。
隨便放在嘴里咀嚼了幾口。
果然，沒自己做的好吃。
不管是學校的食堂，還是街上的外賣。油鹽感覺都不要錢一樣，瘋狂的往里面加。隨便舀一勺，都能在勺子邊緣看到點點油光。幸好這還有大量的配菜來下飯，以至于自己還并不感覺太過油膩。
原本的自己并不會犯那種上課被老師發(fā)現(xiàn)的低級錯誤?？僧斄质|看完整個案卷材料，她還是無法理解那一場爆炸之前，那家三江源的后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在自己思考的時候，手機的一角被老師發(fā)現(xiàn)。
可少女好像現(xiàn)在并不在意，畢竟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少女再次翻了翻案卷。
2016年12月21日下午五點左右，在XX路的三江源拉面發(fā)生了煤氣罐爆炸，一名食客和兩名廚師共三人在爆炸中心當場死亡，另有兩名工作人員和五名食客受到爆炸波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和震蕩傷。索性搶救及時，所有人都搶救成功。
而唐霖就在受傷名單中的最后一個，他也是受傷最輕的。
事故原因上面說是因為廚師操作失誤，導致煤氣罐泄露，從而引發(fā)的爆炸，
按理說，這件事在明面上確實媒體報道是以事故結案。從現(xiàn)場的煤氣罐殘骸分析，也確實出現(xiàn)了泄露。
但按照正常程序，少女應該是見不到這份案卷。因為如果這個案子已經(jīng)結案，案卷就應該被送到檔案室封存。少女根本沒機會從警察的辦公桌上找到檔案。
而且這在當時還是個轟動全國的事情，甚至引發(fā)了全國性質的廚房安全隱患的清查。所以也不可能存在因個人失誤忘記歸檔的情況。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這事沒完！
案卷里的調查同樣證實了這一點。
其中一名死者，是一位女性食客，她的尸體已經(jīng)面目全非，而且她的家人也已經(jīng)全部去世。這已經(jīng)可以說是身世凄慘。
但最讓人納悶的事，這名女性的尸體上除了爆炸以及廚房里各種廚具因為爆炸而造成的二次創(chuàng)傷。還在心臟處有一處奇怪的貫穿傷。
傷口大小不大，因為爆炸導致的傷口變形，所以無法找到一個真正確定的致使受傷的物品。但從幾處保存較為完整的傷口組織來看，傷口是被一個拳頭大小的條狀物貫穿。此條狀物應該有一個較為鋒利且平滑的尖刺。
而且這件物品應該并不長，因為傷口的組織上的紋路整齊朝著一個方向，也就是說明這件條狀物從頭到尾徹底穿過了這位女性的心口。
但現(xiàn)場并未又找到相似的物品，可最令人奇怪的是，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受害者并沒有表現(xiàn)出劇烈的掙扎，就連詢問在大廳的人也沒有聽見任何慘叫。感覺就像這名女性在拼命地在忍耐。
而且在忍耐這一論斷上是有足夠的證據(jù)作為支持。就在那位女性的口腔里，找到了一些市面上普遍能買到的毛巾的纖維。那就表明為了防止咬舌有人曾給她使用過這類器具。
但這又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矛盾，條狀物刺中心臟，這顯然是肯定會致死的。但是防止咬舌的措施，更多是為了保命，比如在缺少麻醉條件下實施手術，防止咬舌產(chǎn)生大出血?？扇绻麨榱藲⑺酪粋€人，為什么還要做出這種保命措施，難道只是為了讓她不發(fā)出聲音。那這又與沒有掙扎這一事實沖突。
同樣在現(xiàn)場另外死去的兩位廚師身上也沒有找到和女性口腔中一樣的纖維。那就證明有可能是外來人員。
可外來人員在這件事上既說不通也缺乏證據(jù)。
首先是女性死亡時間和爆炸發(fā)生時間幾乎是在幾秒之間，犯罪嫌疑人壓根沒有時間逃跑，而如果是食客所為，也因為情景再現(xiàn)時所有人都能證明除了這位女性以外，沒有人進入后廚。而且食客們也證實沒有發(fā)現(xiàn)有外人從后廚里跑出來。
而最后一個可能，自殺。這是最說不通，首先這位女性不可能拿著條狀物從背后刺向自己的心臟。因為傷口的紋路是從后背到前胸。其次就算她通過特殊手段讓自己能夠自殺，那兇器在哪。還有前面的證詞也證明她不可能會有同伙幫忙轉移兇器。
由于這個奇怪傷口的原因，遲遲不能結案。但為了向外界說明情況，只能謊稱以意外事故結案。
而且還有一個信息讓少女覺得意外。
這名死去的女性居然和唐霖有關，而且這關系還不一般。
這名女性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到了高中都和唐霖是一個班的。而且大學也是同一所。甚至兩人從小到大的住所都是在同一棟樓的對門。
這兩人完全可以說是青梅竹馬，而且據(jù)調查這兩人一直維持著戀人關系。
在醫(yī)院的筆錄中顯示，那位女性是因為到廚房催促他們的食物，但等了一會兒，沒用動靜。他剛想起身去后廚查看。爆炸發(fā)生了。
“嘟嘟嘟！”
正在少女努力思考的時候，她衣兜里的手機響了。并不是什么電話短信，而是少女設置的警報器響了。
少女把她手機里王東托人制造的監(jiān)控APP點開，一看小區(qū)正大門的針孔攝像頭，是媽媽回來了。
這套東西的原理很簡單，在小區(qū)各個路口裝上一個小小的裝置，里面有著一塊小型太陽能電池、一個針孔攝像機和一個傳感器。少女還在爸媽的車上裝上了一個裝置。每當傳感器在一定范圍內感受到了這個裝置，就會讓針孔攝像機開機，錄制一個短視頻，發(fā)給林蕓手機里的APP。再加上都是太陽能供電完全不需要擔心能源的問題。
少女不慌不忙地開始收拾自己留在餐廳里的垃圾。簡單的包裝之后，少女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一疊疊作業(yè)，開始做成正在學習的樣子。
雖說高中的作業(yè)很多，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少女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問題。
在搜尋王東的遺留物的時候，少女找到少年的一本筆記。似乎是要在這個學期結束之后送給自己，里面都是一系列對于少女學習情況以及她自己并不曉得的天賦的分析。
有了這本東西，再加上少女因為最近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事腦袋開竅的原因。少女現(xiàn)在的實際成績其實已經(jīng)在整個年段位列前茅。現(xiàn)在比較難做的是怎么在月考中把自己的分數(shù)壓到和原來幾乎一樣的水準，保證不引起周圍人的懷疑。
對于少女而言，作業(yè)這種東西其實早就在學校里做完了。只不過是為了給家里人做戲看，而把那些物理大題的答案寫在草稿紙上，等到一個固定的時間再抄上去。
“噔”的一聲，大門被用力關上，是媽媽回來了。
“小蕓??！我回來啦！”看見少女的母親，像一個憧憬自家姐姐的小妹妹跑到了自己的房間里一樣。抱著自己的女兒，不愿撒手。
對于自己這個長不大的母親，少女也無可奈何，只好耐著性子陪她。不過也許是經(jīng)歷那次綁架事件之后。原本每天都要加班到十點的母親，現(xiàn)在八點就回來了。
少女看著擁抱著自己的母親，心頭不禁黯然。我現(xiàn)在也走上了王東的那條路，無論是多么親厚的家人、朋友都不能說出口。只能編著一個又一個越來越精細的謊言，給他們一個自己很幸福的假象。
似乎是感受到了女兒呆滯的目光，母親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
“怎么了！”
“……沒，沒什么！”
“真的沒什么嗎！要跟媽媽說實話哦！”母親捧著女兒略顯慌亂的臉，同樣有點緊張。
“……只是，今天手機在上課的時候沒放好，被發(fā)現(xiàn)了。班主任請我到辦公室吃蛋糕了?！鄙倥穆曇粼絹碓降?，到最后幾乎細若游絲，沒精打采的腦袋也垂了下來，似乎已經(jīng)甘愿受罰。
“我還以為怎么了！這點小事，你老娘我當年可是和老師對著干過的。手機肯定被收了吧！我明天給你去學校里要回來！”母親一聽到事情的原委，頓時放下心來，趕緊安慰道。
“手機……沒事！”
“那不就行了嗎！我女兒很優(yōu)秀的，就算上課玩手機也比你們這些野雞大學的畢業(yè)生教出來的要好！”母親對于自己的女兒依舊十分驕傲。
“我去給你做點宵夜，老娘我好久沒下廚了！我看你今天晚飯沒吃多少嘛！以后外面的東西少吃。那些油啊！鹽??！都不行。你做作業(yè)肯定餓了吧！今天你想吃什么隨便說，不會給那個只知道加班的死鬼留的！”
說完母親走出門去，林蕓看著母親的背影，突然想到。
小東，不就是想過這樣的生活嗎！每天都能有家人的陪伴。餓了累了困了，有他們在，在怎么難受委屈，都值了。
而我自詡最了解他，竟然什么都沒注意到！
“嗯！媽，我要吃……”
略帶哽咽的聲音，并沒有讓少女發(fā)覺。只是當眼前漸漸模糊，林蕓才發(fā)覺自己突然被沒來由、不受控制的悲傷所感染。
少女原本漸漸凝固的冰心微微一顫。就好像是碎了一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