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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莫孤單

第十七章 曇花一現(xiàn)

江湖莫孤單 墨笑流光 2089 2020-09-02 09:00:00

  天色總算是微微泛起了涼風(fēng),晨起時,已經(jīng)不覺得有那么熱乎了。江希遙依舊泡在木桶中,桶里還是飄著關(guān)叔替他配制的五香湯包,青木香的氣息飄散著。他算計著過幾天將師父臨終時交代的事情完成后,就回游園,取了吟兒的骨灰,然后悄然離去。

  目的地他也尋好了,就去幻湘山半山腰的山洞,那個他們初見的地方。

  屆時,再留書一封,留給江家,字里行間注意言辭,讓大家以為他去云游世間就行了。

  苦苦熬著等了七年,他哄累了,也哄倦了。他逼著自己習(xí)慣這份孤單寂寞,只因師父待他傾盡所有,他必定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幸好這臨終之托并無需耗盡一生,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昨夜,他又夢見她了。夢里,她在這江宅的院子里看曇花。

  正直八月九月交替,曇花其實(shí)并未至花期,她面前的曇花卻綻放異常。

  “吟兒,是你嗎?”他站在房門口,看著院中人兒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問。

  “嗯?!睂Ψ缴碇鴾\藍(lán)色襦裙,沒有回頭,只是淡淡應(yīng)了一聲。

  這是吟兒的聲音,他記得清楚。江希遙慢慢靠近,不敢動靜太大,連內(nèi)衫的袖子都被他緊緊攥著。

  “「曇花一現(xiàn),只為韋陀」,我若當(dāng)年沒有循著香氣去看曇花,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吟游依舊淡淡地說,像是自問,又像是在問他。

  江希遙向前的腳步滯了滯,他也曾經(jīng)問過無數(shù)次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當(dāng)年吟兒去看曇花,卻被江伯發(fā)現(xiàn)她昏倒在地,蕭琴鳶初診只說吟兒有些氣血不足,休息一晚便可。但之后兩日吟兒一直昏睡不醒。再診斷,吟兒的脈象變成了「寸口沉大而滑,沉則為實(shí),滑則為氣,實(shí)氣相搏,血?dú)馊胗谂K即死」,像極了昏厥之癥中的尸厥。

  此話一出,他如冷水澆背,瞬間六神無主,天旋地轉(zhuǎn)。他不懂醫(yī)術(shù),只能求著蕭琴鳶一定要救救她,如論如何她不能死。

  怎無奈蕭琴鳶如何施針下藥,各種法子都試了,卻始終藥石無靈,吟兒都一直昏昏沉沉,絕大多數(shù)時候是昏迷著的,且呼吸微弱,脈象極細(xì),或毫不應(yīng)指。江家飛鴿傳書召了青陽回來,但終究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待他趕到那日,吟兒斷了氣。

  那莫名其妙的一個月,他只是覺得老天爺一定是弄錯了,吟兒好好的,只是去看了曇花,怎么就會得了厥癥,就這么沒了。

  正回憶著,江希遙眼前的身影一晃,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他趕忙提了內(nèi)力沖上去接,穩(wěn)穩(wěn)地將人擁入了懷里。

  “吟兒!”

  懷中的人兒并沒有看他,只是靠在他的臂彎里,看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我若走了,你怎么辦……”

  江希遙感覺到自己的雙眼濕潤了,鼻尖微酸,“是啊,你走了,我怎么辦。所以,別走好嗎?無論如何多難多苦,求你?!?p>  “你在哪兒,我頭好疼……”吟游突然皺緊了眉,面露痛苦,“我撐不下去了……我的頭好疼好疼……”

  “吟兒!吟兒!”江希遙捧起懷里的她,讓她正視自己,“吟兒你千萬記得要在奈何橋上等我!千萬記得,等我!我這就要去找你了!”

  她看著他,眼神迷離,眼中泛著淚光,“我……記不得了……相忘……江湖……”

  “吟兒!”

  江希遙醒來的時候,臉頰兩側(cè)濕潤,他擔(dān)心的事終于還是來了。她說她記不得要在奈何橋等他,是不是她已經(jīng)飲了孟婆湯輪回下一世了?若是死了也見不著她,他該繼續(xù)活著,寧可在夢里見她死了一次又一次,還是該義無反顧地隨她而去?

  不,即便在地府見不到人,他也不想茍且于世,循環(huán)往復(fù)地見她死了。

  那是他心尖上唯一僅有的,他,舍不得。

  江希遙伸出泡得有些發(fā)脹的雙手挽起木桶里的水,拍了拍臉,他要打起精神,且讓吟兒再等他幾日吧。

  他出浴,換上蕭琴鳶日前為他置辦的儒衫,湛藍(lán)之色,配上銀色絲線勾勒的楓葉刺繡,俊雅瀟灑公子如切如磋,溫潤如玉兒郎如琢如磨。

  終于是前往山海鏢局的日子,他們在江宅外拜別了江老爺和江夫人。兩車物品,隨行小廝三人,江大公子江希宸帶著墨玉,江二公子江希遙帶著素玉,單渝帶著他自個兒,就這么出發(fā)了。

  三人并未騎馬,同乘了一輛馬車。馬車的行進(jìn)速度較慢,從路程上滿打滿算,五日才可抵達(dá)山海鏢局。

  出了城門,單渝兩腳一攤,坐沒坐相地使得原本裝了三個大男人的馬車感覺愈發(fā)擠了。

  “瞧瞧你的樣子,在我和二弟面前,就這么肆無忌憚了?”江希宸拿了手里的扇子,抵了抵單渝的肩膀。

  單渝則打了個哈切,“我自由散漫慣了,這里又沒長輩又沒外人,你讓我攤一會兒?!?p>  江希宸不肯饒放他,出門在外總歸還是要替江家顧著點(diǎn)顏面,“到了山海鏢局,你可給我精神點(diǎn)兒,早知道就將你丟去學(xué)堂,好好把學(xué)識禮儀補(bǔ)補(bǔ)齊全,我江家的人,不求學(xué)富五車,但也不能這般隨便。”

  “恒平你個老頑固,怪不得人湛姑娘還不嫁給你,就督促我學(xué)習(xí)這件事,你厲害過我娘,也啰嗦過我娘。早知道我就回潮聲攬月閣,讓雨疏姑娘帶我去?!眴斡宓南掳吐N得老高,他哪里少讀書了,十六年的大好青春喂了學(xué)業(yè),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昨兒個日里我去五芳街看他們斗蛐蛐兒,偶遇了閣里的朋友,他說他最近離開的時候,正巧也見了山海鏢局的小廝,貌似雨疏姑娘也收到了壽宴的請?zhí)!?p>  江希宸抬眼,“莫非雨疏姑娘也會出席壽宴?”

  “不知道啊,都說圣心難測,我看最難搞的還是那雨疏姑娘,真是苦了青陽大夫了?!眴斡鍝Q了個姿勢,翹起了二郎腿。

  江希宸也算不準(zhǔn)雨疏姑娘的心思,“不知道青陽小叔會不會同去,真的是好久不見小叔了?!?p>  江希遙不太關(guān)心這些,誰去誰不去,同他無關(guān)。他摸了摸懷里的錦囊,他只想著再快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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