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當初沒當醫(yī)生,真想打開你的腦子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構造,怎么就不能有點正常想法呢?”趙露。
艾亦沉走回沙發(fā),“放心,我不是一時沖動?!?p> “我管不了你,但我可提醒你,要是被咱家太后知道了,你可就慘了?!?p> “你不說,她不會知道的?!?p> 趙露撇撇嘴,“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p> “對了,你們晚上吃飯怎么樣?”艾亦沉。
“還以為你不關心呢?!壁w露揶揄道,“你張羅著給我送行,結果讓我一個人招呼顧叔叔那么一大家子吃飯?!?p> 艾亦沉也很無奈。
他原以為隨便說一下離職原因就能散會的,沒想到各個董事全部有備而來,挨個發(fā)表演講大打感情牌,搞得他心存內疚同意再延長一個月,結果董事們還是不滿意,最后一個月變三個月才肯放他走。
他關上門就往外跑,剛跑到小區(qū)門外,就接到趙露信息。
對話框里“散了”二字像一道魔咒,讓人心里頓時空落落地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他一個人在門口站了好久,直到伊鎮(zhèn)打電話來說路嬈來接他。
“她……你們吃得開心嗎?“艾亦沉問。
“那當然,我是誰呀?!壁w露從茶幾上拿了張票過去,“那,你給報了吧?!?p> 艾亦沉接過一看,咂舌到,“你們4大1小,吃了這么多?”
“我也是頭一回見著這么能吃的丫頭,不吭不響,一會就消滅掉一盤螃蟹。”趙露嘖嘖稱奇,“小姑娘,有前途。”
艾亦沉把發(fā)票放到一旁,“你們聊了什么?”
“不過一些家常里短,你這半年在顧家蹭吃蹭喝,肯定都知道的?!?p> “還有呢?”
“沒了。”
艾亦沉狐疑地看著趙露,后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真沒了。那丫頭悶聲不響一直在吃,真沒說什話?!?p> 趙露難得能逗一次自己表弟,心情不錯,咯咯笑道,“等你見著她就知道了,圓圓臉蛋,眉眼清秀,是個伶俐乖巧的孩子?!?p> 艾亦沉仔細觀察趙露神色,應是沒開玩笑,可從他的記憶里,顧深是伶俐,但從來算不上乖巧。
夏天撈魚被水沖走一只新買的鞋,害得他一路背她回來。
冬天爬最陡的山滑雪橇摔破頭,回家卻告狀說是他推的。
春天抓蜜蜂被蜇了手,逼他找藥膏打翻了奶奶藥箱。
秋天采蘑菇差點被蛇咬,哭哭啼啼怎么安慰都不好差點煩死他。
若是說女大十八變,長大了轉了性子也有可能。
但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一個女孩子明目張膽地看男性身體,絕對算不上乖巧。
還有剛剛夜市里,她明明看見他左手被人纏住,還偏偏伸出左手和他相握,更稱不上伶俐。
“艾總恐怕已經(jīng)見過顧小姐了。”伊鎮(zhèn)忍不住插嘴。
“你見過了?”趙露忽地直起身子,驚訝道,“什么時候,在哪兒?”
“應該,是在艾總家里吧。”伊鎮(zhèn)憋著笑,小聲道。
艾亦沉一記冷眼掃過去,“是你故意開的門?!”
“……”
伊鎮(zhèn)摩挲著兩根食指,抬頭看天花板。
“不對呀,你們既然見過了,還特意拉我出來吃這頓飯做什么?”趙露不解,“艾亦沉,你搞得什么鬼?”
艾亦沉不作聲
其實,是他偶然聽到莊雅淑的電話,知道今晚顧深會有一場相親宴。
從莊雅淑打電話的語氣來看,顧深不愿意。
過了片刻,他淡淡開口,“她那時還沒認出我?!?p> 四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向艾亦沉。
“那時……”伊鎮(zhèn)提高音量,“還?”
“你們見過幾次?”趙露。
“此時呢?”伊鎮(zhèn)。
“在哪見的面?”趙露。
“什么時候?”
“說了什么?”
兩人像提前串好似的一句緊一句逼問口供。
艾亦沉沉默。
不由得想起人群中的那個清麗身影,藏在煙火氣后生動的臉,還有她低頭那一瞬調皮的眼神。
可是就在路嬈喊出他名字的那一瞬,一切化為疏離。
他知道那一刻,她認出他了。
“你快說?。 壁w露催促。
“來這里之前,小區(qū)夜市,說了你好。”
“后來呢?”
“分道揚鑣。”
“不會吧,你們倆這么多年不見,不應該相見恨晚,淚濕衣襟嗎?”伊鎮(zhèn)。
“對人家小姑娘這么冷淡,艾亦沉,你能不能改改你直男性格?”趙露。
艾亦沉心中苦笑。
不是他對她冷淡,根本是她對他冷淡。
后來趙露又趁機調教了艾亦沉一番,什么直男找不到老婆,只能和伊鎮(zhèn)組cp之類的。
艾亦沉心不在此,左耳進右耳出,倒是伊鎮(zhèn)再三抗議無效后郁悶地幾乎撞墻。
臨走時,艾亦沉送了一個禮物給小外甥,讓趙露給帶回去,還特意反復叮囑趙露深夜獨處時千萬千萬不要打開。
然后,他如愿以償?shù)卦跇堑览锫牭节w露犀利的尖叫。
他答應送給小外甥的,是一個幽靈人偶娃娃。
……
……
清晨,陽光明媚,鳥鳴婉轉。
顧深掙扎著爬了起來的時候,還覺得困意綿綿如排山倒?!蛲戆裁咚幫潭嗔?。
她迷迷糊糊地出了房間,去衛(wèi)生間洗漱。
衛(wèi)生間在她房間對面,她閉著眼睛摸了進去,又摸到自己的牙膏牙刷,耷拉著腦袋倚在門框上三下兩下的刷牙。
外面有爸媽的說話聲,里面小豆丁的酣睡聲。她默念了幾首詩歌,這是她培養(yǎng)記憶力的方法。然后規(guī)劃著今日行程——
上午繼續(xù)幫安安找房子,下午整理資料,以便明天一上班就提交出差申請。
若是運氣不好再碰到艾亦沉……
呃,就按吳小妹說的,繞著走好了。
昨晚和小豆丁打聽到,這個艾亦沉是回來休假的,至于什么時候回美國小豆丁也不知道。
顧深想想就覺得自己命苦,原本以為漂泊半年,終于可以回家舒服幾日。
沒想到,哎~~~
顧深正唉聲嘆氣,忽聽到一聲輕微的“咳嗽”。
她以為是幻覺,沒搭理,正巧鼻子發(fā)癢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砰”地一聲。
她怔住,一個噴嚏……
這么大威力?
她慢慢將眼皮微微拉開了一條縫兒。
精瘦的腰身,寬闊的胸膛,平整的衣領,修長的脖頸,再往上……
一張英俊的臉。
……
“轟”的一下,顧深懵了。
她這是.……噴了一個艾亦沉出來嗎?
洗漱臺邊的角落里,艾亦沉筆直地站著。讓本來不不的衛(wèi)生間更顯局促。
他手上都是泡沫,而腰部、褲腿,以及身后的玻璃門都沾著星星點點的白色牙膏沫子。
顧深抖著小心肝,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該說早上好,還是該說對不起。
她張了張嘴,一不小心吞了口牙膏泡泡。
“……”
“亦沉,過來吃早餐了。”莊雅淑在廚房里喊。
“好的,馬上。”艾亦沉立刻回應。
“方便……讓我先洗完手嗎?”他晃了晃滿是泡沫的雙手。
顧深舉著牙刷,默默地挪了挪屁股。
他彎腰沖干凈手上泡沫,又直起身拿紙巾擦了擦衣服和褲子上的牙膏沫子。
他手指修長,關節(jié)勻稱,好像石膏打磨出的完美手型在抽紙巾的那一瞬極為好看。
顧深滿嘴牙膏,也幫不上忙,只能站一旁老實看著。
艾亦沉扔掉紙巾,轉過身來,看著她眼中帶笑。
顧深眨了下眼睛,那笑便不經(jīng)意溶進了晨光里。
“牙膏不能吃?!?p> 他說完輕輕揉了揉她的窩狀發(fā)型,離開了。
鏡子里只剩下一個臉紅耳熱滿嘴牙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