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元宵
看著張碩河離開后，“于順”的臉變了回去，方青生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
他的眼神悲鏘，記憶里的種種畫面來回上演，一張年輕女人的臉，逐漸變得灰白。
眼淚失控般的下落，滴到了那封信上面，他哽咽著拆開了信封。
落款人是他熟悉的名字。
是她！
方青生面色震驚，慌慌張張的看了過去。
邊看著，他難以抑制的放聲大哭，十分鐘后，他將信給燒了。
……
兩天后。
軍局傳出消息，局長方青生失蹤，不過軍部卻沒有再任命新的局長，因此管城軍局現(xiàn)在由副局長于順負(fù)責(zé)。
軍局副局長辦公室。
于順接通了電話。
“喂?！?p> “于順？”
“對。”
“方青生是你殺的？”
“對。”
他腳架在桌子上，點了根煙，滿嘴的胡茬，毫不在乎的回應(yīng)。
電話那頭顯示是軍部來電。
“軍部對于這個結(jié)果非常不滿，你的所做已經(jīng)嚴(yán)重干擾到軍部的計劃，你知道后果嗎？”
他深吸了一口濃煙，緩緩?fù)鲁觯骸拔抑??！?p> “很好?！彪娫捘穷^的聲音有了點變化，似乎是憤怒和不滿：“軍部的處罰令馬上會到你那，還有，這件事徹底結(jié)束，你就永遠(yuǎn)在軍局待著吧?！?p> 如審判般的話語終于結(jié)束了，于順?biāo)闪丝跉?，放下了電話，呆坐著久久無聲。
四個月后。
管城十二月的冬季，漫天飛雪滿落城。
街上行人不少，于順開著車往家里走，他對于家的一切都很陌生。
陌生的親朋好友，陌生的家，陌生的一切，以及鏡子里陌生的自己。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蔫了吧唧，雙眼無神，他用手指劃拉嘴角，拉出了一個微笑。
今天是元宵節(jié)。
外面看起來紅紅火火的，不時還有鞭炮聲響起好不熱鬧，他站到窗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一家人一起出現(xiàn)。
大人拉著小孩子的手，真幸福啊。
他感嘆道，有些人，甚至都不能做自己。
結(jié)束了在于家的一切活動，他喬裝打扮了一番，臉也變幻成另外的人。
開車往管城孤兒院的方向走。
管城天使孤兒院大門前。
積雪累累。
兩個年歲很小的孩童在嬉鬧，打雪仗。
一個三歲大的小女孩，長的粉雕玉琢和洋娃娃一樣精致，大大的眼睛里好像住著星星，一閃一閃。
“霓裳，吃我一記暴雪球！”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抓著一個小雪球丟向來小女孩。
小女孩急忙轉(zhuǎn)身跑開，但是腿太短了，穿的又厚，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霓裳，我冰雪白龍的暴雪球可不是鬧著玩的?！彼p手叉腰，猖狂的大笑，因為笑的實在太猖狂了，導(dǎo)致鼻涕都流下來一大截。
小女孩倒在地上，慢慢爬了起來，一臉的不高興，她噘著小嘴，嘟噥：“好了好了，輪到我當(dāng)冰雪白龍了。”
站在遠(yuǎn)處的于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遞了根煙給旁邊的院長。
院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他是管城本地人，這天使孤兒院是他祖輩留下來的，他也算是子承父業(yè)。
“我今天想帶她出去玩一天?！庇陧橖c了根煙，隨便幫老院長也點上了。
老院長瞇著眼深深的抽了一口，愜意極了，“行啊，不過你真的不打算領(lǐng)養(yǎng)這女娃娃？我看你們兩個挺有父女緣的?！?p> “哈哈，是嗎，您老還看相啊?！庇陧樳肿煲恍Α?p> 老院長的眼睛好像睜不開一樣，他輕聲說：“我不看相，我看心?！?p> “看心？怎么看？”
“心不是用眼看的，是用心感受，以心交心，懂伐？”
“懂了。”
“咳咳?！崩显洪L抽的急，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您老這身體，我看還是少抽點煙吧?！庇陧槃裾f。
“是啊，是啊，不抽了，不抽了。”他邊說著，又吸了一大口，而后感慨的說：“多虧你捐的錢，我老頭子的才能多茍且偷生一些時日?！?p> 抽完煙，于順把煙頭一扔，向著小女孩那邊走去。
身后傳來一聲慘叫聲。
“哎呦，你個老太婆，我沒抽煙撒！”
“還沒抽，都咳出血來還不長記性，我看你是嫌命太長了！”
一老太太追著老院長往孤兒院里面跑去。
于順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往前走。
小女孩手里抓著一個大雪球，朝奔跑的小男孩方向丟去，而她在抬頭往前一看時，小臉上頓時露出喜悅的表情。
她一把丟下雪球，朝于順的方向跑去。
“方叔叔！”
“抱！”
她張開雙臂，然而跑著跑著，又是一口狗啃泥式摔倒，啪嘰一聲倒在雪里，抬起頭，表情委屈的看著于順，小臉上全是雪渣。
“哎呦呦，摔疼了沒有？”于順笑著大步跑了過去，一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用手將小女孩臉上的雪一點一點抹掉。
“方叔叔，你來了！”小男孩也笑嘻嘻的跑到了于順的身邊。
于順蹲下來，將小女孩放下，對著小男孩說：“小齊，怎么其他孩子沒有出來玩？”
他邊說著，拿出一張衛(wèi)生紙將小男孩臉上的鼻涕給擦掉。
小齊圓圓的小臉上傻乎乎的笑著：“方叔叔，他們都被親戚接走了，我看霓裳在門邊坐著像要哭了一樣，就出來陪她玩會?！?p> “才沒有！”方霓裳大聲反駁，小嘴嘟了起來。
“是嗎？小齊可真懂事，來，方叔叔這里有糖?！庇陧樳f了一把軟糖給小齊。
小齊看著，咽了咽口水，但是沒接，他正著小臉，像宣言式說：“我，爺爺教導(dǎo)我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瞎說，方叔叔也是別人啊?！崩显洪L一邊整理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一邊瞇著眼睛走了出來，“給你吃就拿好?！?p> “是！”小齊接過軟糖，滿臉滿足的吃了起來。
“我也要?！狈侥奚研∈帜笾陧樀哪?，撒嬌的說。
“好好好，剩下的都給你?！庇陧樞Σ[瞇的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
“外面冷，到里面喝碗熱茶吧，老太婆在做元宵，糖餡的，我是不愛吃，不過這些個小家伙喜歡的緊，進去嘗嘗吧。”
于順瞥了眼時間，看著吃著糖果的方霓裳輕聲說：“霓裳啊，院長爺爺煮了元宵，你要不要去嘗嘗？“
“吃了元宵還能不能吃下漢堡炸雞啊？”
“嗯，應(yīng)該吃不下了?！?p> “那，那我還是先去吃漢堡吧?！?p> 于順向老院長道謝：“那我們就不吃了，霓裳，快謝謝院長爺爺?！?p> “謝謝院長爺爺，謝謝院長奶奶。”
“哈哈哈，好。”老院長大笑。
于順將方霓裳抱到了懷里，站起身來，說：“小齊要不要一起去？”
小齊停止了咀嚼，滿眼期待的看向了老院長。
“算了，小齊就留下來陪陪我和老太婆吧。”
小齊聽完，立馬哭喪著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于順沒有多說，兩人跟院長他們道了別，他便抱著方霓裳往車子走。
走到了車?yán)?，車窗打開，方霓裳的小腦袋探了出來，大聲喊道：“小齊哥哥，我會給你帶漢堡、薯條、炸雞還有可樂回來，你記得給我留點元宵哦！”
小齊立馬收起了難過，用手擦拭了一下悲傷逆流成河的鼻涕，笑著揮手說：“好！一定！”
汽車發(fā)動，伴隨著雪落漸行漸遠(yuǎn)。
老院長拉住了小齊的手。
小齊眼里帶著疑惑的看向老院長，小聲問：“爺爺，方叔叔為什么不收養(yǎng)霓裳?。俊?p> 兩人邊走著。
“你希望霓裳被收養(yǎng)嗎？”
小齊頓時一臉糾結(jié)，他像是做出了天大的決定一樣，咬著牙說：“希望?！?p> 老院長笑了笑，說：“只要有人愛，收不收養(yǎng)都一樣。”
“可，可霓裳好像每天都不怎么開心?！?p> “是嗎？你怎么知道的？”
“我每天都有看她啊！”
“怎么看的？”
“用心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