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平生哪受過這種屈辱,直聽得氣往上沖,恨不得上前去打他一巴掌,但身旁立著嬌人,又怕自己傷著她,將搭著那女子的手緩緩放下來,對一邊的丫鬟道:“扶著你家小姐?!?p> 那丫鬟上前扶住那名女子,女子眼露擔憂之色,輕聲道:“朱師兄,不要生氣?!?p> 一句柔語入耳,直將朱良的怒火澆了一半,朱良與她相視一眼,更是柔情蜜意,微微笑著點點頭道:“柳妹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焙鋈灰粋€變臉,看向黃不愁等人并喝道:“你們不要在這里耍無賴了,趕緊離開!”
黃不愁身后站了吳天長這等武功高強之人,又有虞乖兒這等怪異用毒之人,心中是毫不害怕,只提高了聲音道:“我們有事找朱春陽,你趕快通報一聲。”
朱良皺眉道:“你不要得寸進尺?!?p> 黃不愁也跟著皺眉道:“不過是讓你幫忙通報一聲,又是什么大難事嗎?一會你師父聽了我們老猴的大名,說不準便要嚇尿褲子?!?p> 朱良聽到此話,是再也忍不住,右腳尖向后猛的一點,一個起身閃到黃不愁身邊,抬起右手,直要給他一巴掌。黃不愁不懂武藝,因此瞧見朱良湊到身前也是毫無反抗,只覺得他身法敏捷,自己的臉上怕是要挨上一巴掌。說時遲那時快,吳天長將他身子向后一拉,左掌化圈打出,直打向朱良小腹,朱良反應倒是也快,肩偏著一垂,落手提肘開掌擋向吳天長這一掌。
“嘭”的一聲響,二人掌風相碰,朱良只覺自掌到肩猛地傳來一陣劇痛,胸口氣血翻涌,竟是抵擋不住。這一掌接去,倒是著實驚了一跳,面前這長須長發(fā)破衣長袍的人竟有如此高深內力,不由在想這人究竟是誰?他手臂微麻,已是難以支撐,但佳人在后,更有這么多人,朱良硬是好這一口面子,運以全身力氣去回他那一掌。再一個掌勁過后,二人內勁相撞,再也堅持不住,均向后退了好幾步。其中吳天長是一個濃血噴出,踉蹌的站不穩(wěn)身子,直將黃不愁與那虞乖兒嚇了一跳。虞乖兒立馬上前扶著他低聲問道:“可是毒發(fā)了?”
吳天長一下便失了精神,整個身子已大半靠在虞乖兒身上,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這龜孫的內力不錯......”
虞乖兒與吳天長二人身子貼的甚近,吳天長只覺頭上幽香入鼻,抬眼見虞乖兒撲著一雙大眼,櫻唇微閉,實是美麗極了,忍不住道:“你長得原來這么好看?!?p> 虞乖兒本是搭著他左脈在瞧他身體如何,哪曉得他原來是盯著自己,滿嘴油腔滑調的,嗔道:“你別說話,我不會給你吃解藥的,我要看看你朋友是如何救你的?!?p> 吳天長道:“我知道,但還是多謝你?!?p> 虞乖兒不知他在謝自己什么,從腰間皮囊里拿出一袋銀針包來,說道:“我先封上你幾處心脈,再拖延一會時間?!?p> 那黃不愁見吳天長噴了這許多血出來,早便忘了中毒一事,只以為是朱良打的他這幅模樣,不由得氣從心來。還不等朱良緩過神來,跨著大步便要上前揍他一拳,但那朱良畢竟是習武之人,黃不愁此番動作在他眼中看來實在是緩慢至極,身子這么一側,便輕松躲了過去。
黃不愁見一拳落空,也不罷休,又是跟著打了一拳,朱良照舊躲過。朱良雖然外在看來并未有損,但內里其實已經是氣血翻涌,胸腔積液,難受至極了,只不過是一直忍著這口氣,方才又得以喘息,這才并未被人瞧出來?,F(xiàn)在黃不愁這般搗亂,纏著他胡亂出拳,他實在是心煩至極,當下氣到極點,再也懶得去躲,抬起一腳便結結實實將黃不愁踹飛在地。
那一旁的柔弱女子嚇了一跳,驚呼了一聲,忍不住道:“朱師兄,你沒事吧?”
此腳倒不同于之前黃不愁所受的傷,那朱良生氣至極,只想黃不愁趕緊滾開,因此竟是使上了兩成內力的。黃不愁受這一腳,立時噴出一口血來,胸前咯咯作痛,只覺得斷了一般。
那朱良此時氣火攻心,又受以內傷,難以說話,對那女子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吳天長見到黃不愁被朱良踹倒在地,袖口一抹嘴角,直沾的胡子邊全是血跡,一個輕巧巧的起身,大步來到黃不愁身邊將他扶起,對他道:“這臭孫子打我也就罷了,竟還欺負你?!?p> 黃不愁也忙扶著他雙手道:“你怎么起來了,你還好嗎?”
吳天長道:“你放心,這虞乖兒厲害的很,拿針封了我三處穴脈,扎的我極舒服,暫時不會有事?!?p> 黃不愁寬心道:“這就好?!笨匆娔菋扇崤哟丝桃逊鲋侵炝?,滿眼的關心,忽然“哎喲”一聲,捂著胸道:“這孫子好不講道理啊,知道我不會武功,就偏要狠狠的打我,打的我這心啊胸啊骨頭啊,都跟斷裂了一樣?!眴栂騾翘扉L道:“吳兄,你師父教你武功的時候,有沒有教你欺負人?”
吳天長手一擺道:“咱們習武之人第一條便最是講究鋤強扶弱的,絕不可亂殺無辜,欺負百姓。”接著道:“我看他穿的人模人樣的,原來內心竟是這種小人?!?p> 黃不愁道:“是啊,我方才見他去扶那姑娘,還以為他是個溫柔公子,哪知道他見了我們兩個穿的破爛不堪,就瞧不上我們,硬要趕我們走?!?p> 吳天長道:“這可算不得什么,他方才要打你巴掌,你可還記得?”
黃不愁猛點點頭道:“記得記得,這孫子以為我們兩個手無寸鐵,定是打他不過,沒想到原來你竟這么厲害?!庇喙馇屏艘谎勰侵炝迹娭炝寄樕t,雙眼怒圓,更是提高了聲音道:“孫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這時府內終于走出一人,穿了一身淡緋色祥云錦袍,寬袖軟巾,額前發(fā)梢略有幾根白絲,約莫是四十五歲的年紀了。這人步伐極穩(wěn),儀態(tài)端正,正是朱春陽。
他聽下人來報道門口有人鬧事,這才出來查看。只見門外果然站了好幾人,
吳天長見到來人,拱手哈哈笑道:“朱兄好啊。”
朱春陽先是一怔,而后向前跨了兩步,試探地問道:“是天長嗎?”
吳天長點點頭道:“是啊,當年潯江一別,也有四年之久了。”
朱春陽聽到此話,激動的立馬走上前抓著吳天長的雙臂道:“你怎么成這幅模樣了!這幾年可是受了什么磨難嗎?”
吳天長笑道:“懶得打理,就成這樣了,這幾年江湖中倒也得了個有趣的稱號?!?p> 朱春陽道:“是有所耳聞,可惜……”朱春陽本笑著的臉忽然眉頭一皺,右手搭上吳天長脈搏,說道:“你中毒了?!”
虞乖兒聽到此話立馬跳上前來,說道:“不錯??!你這么快便察覺了?”
黃不愁在一旁沒好氣地道:“老猴的臉都黑成這樣了,我一看也知道是中毒了。”他與朱良結怨,自然也看朱春陽不順眼,聽到虞乖兒這話似要夸贊他醫(yī)術,立馬便諷了一句。
朱春陽卻不在意,只是皺眉道:“你這毒好是蹊蹺......”說話間瞥到剛上前來的虞乖兒,見她一身銀飾,似是個苗族姑娘的打扮,心下起了疑問,問道:“這毒與五仙教的一類毒甚是相似......莫不是這位姑娘下的毒吧?”
吳天長點點頭道:“不錯,還要麻煩朱兄為我解毒?!?p> 朱春陽見吳天長說話這般云淡風輕,一時也不知道一旁這位姑娘是敵是友,仔細瞧了瞧吳天長的神情,見他也并不對自己使什么眼色,便道:“好好好,先入府內休息,有什么我們等會再說?!?p> 黃不愁見朱春陽對吳天長這樣上心,心里也舒心了一些,只是依舊回頭與朱良瞪了一眼,并做了個鬼臉,隨后便跟著吳天長趕緊入府。
朱春陽一心急著為吳天長診治,進入宅內后便扶著吳天長直朝自己書房走去,他走入書房,頭也未回便將書房門緊緊關上。
黃不愁與虞乖兒二人跟在身后,本是也要隨著進入屋內,誰知道朱春陽這門關的如此之快,二人被攔在門外,面面相覷,都有些意外。
那朱良、唐靈二人也隨著站在身后,被攔在了屋外。
唐靈見朱春陽與吳天長似是故人朋友,因此態(tài)度也有所緩和,上前對黃不愁與虞乖兒道:“師傅要為他診治,定要花費不少時間,不如我先安排你們去客房休息一會吧。”
虞乖兒看了一眼唐靈,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說話,似乎是并不想理睬她,看一會后就又轉身去聽屋內動靜。黃不愁自然是喜悅唐靈安排自己休息,但是他平日里從未來過如此富裕人家的府邸,心里總覺有些不自在,有些別扭道:“我就在門外等就好了,你們不用管我。”
朱良冷哼了一聲,心罵黃不愁果然是農村野夫,不識好歹。對唐靈道:“師妹,就讓他們在屋外等吧。”他方才與吳天長交手時受了傷,又見師父對他如此客氣,心里早就不痛快了,不愿意在此處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