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木的大伯過八十歲生日，祝壽的親朋酒足飯飽后，先后告辭。爛木本想多陪大伯聊天，但肚子突然生痛，他對馬巧玲說：“我們也走吧。”
“老公你臉色難看，怎么啦？”馬巧玲心有點慌。
“怕是膽結石發(fā)作了?！睜€木按著疼痛的部位說。
“酒對你已是毒藥，可你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對老公，馬巧玲既氣又心疼。
“敬大伯酒，我就喝了一杯?！?p> 回到家，爛木將吃的喝的統(tǒng)統(tǒng)倒進了廁所，這才躺到床上。馬巧玲取來鎮(zhèn)痛藥，倒開水，扶起蘭木服藥。
發(fā)現(xiàn)膽結石前，爛木肚子痛時服過治腸炎胃炎藥，直到做B超才知道，肚子痛是結石搗的鬼。
藥到病未除，過了段時間，肚子又痛了起來，且更難受。“老婆，快快去找大頭，就說我要坐他的三馬上醫(yī)院?！?p> “不怕麻煩人家？”馬巧玲問。上次爛木肚子痛得厲害，老婆說要找大頭開車送醫(yī)院時，爛木不高興，他覺得讓老婆去求人沒面子。
不找大頭，就得找120。“去吧，我難受死了！”爛木有氣無力催道。
大頭不在家，馬巧玲心急如焚。何田香說：“他呀，十有八九在村娛樂室打牌?！?p> 入冬的夜晚天氣已冷，找到大頭開車時，馬巧玲已熱出一身汗。
爛木在車廂的墊被上痛得打滾，大頭趕緊把車檔板關上，安慰道：“大主任，忍一忍，到醫(yī)院就沒事了?！?p> 車子出村后，通往縣城的路寬平，路燈亮。爛木不喊不叫，像只丟進熱鍋里龍蝦，左右轉動，他蜷縮著身子，有時兩只手抱住老婆的腿腳。馬巧玲憂眸含淚，撫摸著老公的身子，她不是醫(yī)師，她只能做這些。
接到妹妹的電話，馬馬年已在醫(yī)院門口接應。
看了急診，醫(yī)師對家屬說：“病人需要住院?！?p> 爛木住進病房后，馬馬年問大頭:“要不要慰勞慰勞肚子？”大頭說：“算了吧，晚了回去，老婆會啰啰嗦嗦的！”
爛木確診為多發(fā)結石并發(fā)膽囊息肉病后，挺苦惱。要么保守治療，要么切除膽囊。
想根治要開刀，開刀爛木有點怕，萬一自己沒了，老婆怎么辦？她才四十出頭。剛上初中的兒子怎么辦？他不能沒有老爸。還有風燭殘年的父母??！
爛木住院，動手術的主意已定，但心事很重?！皫煾?，你不要想太多?！笨粗槖斐钊莸臓€木，姓葉的主治醫(yī)師開導說：“有我們的醫(yī)術、責任心和醫(yī)療設備，你盡管放心?！?p> 在病房外面，馬巧玲在給哥馬馬年打電話：“你妹夫做手術，你能不能找找熟人，請院里的第一刀，做好嗎？”
馬巧玲說的“第一刀”就是院長，其實能做膽囊切除手術的另兩位醫(yī)師都不錯?？h城不大，馬馬年與院長還蠻熟。但他還是說:“我試試吧。”
爛木的手術很成功，手術雖不是院長做的，但院長到場就非常難得啦。
阿爸住院，在縣中上初中的兒子賴東每天中午都要往醫(yī)院跑。有天還帶來方當和幾個同學。
“賴東，老爸好多了。中午不要再跑來看我，影響下午的課不好?！?p> “阿爸，我聽你的。”賴東懂事，學習用功，從不用父母操心。
為護理老公，馬巧玲只能向學校請假。
護理病人要做的事很多。馬巧玲早上六點起床，打開水，倒屎倒尿，伺候老公服藥打針，一日三餐，還要陪老公體檢，白天忙是忙，但那是為自己的老公啊。晚飯后，馬巧玲還得利用難得的空閑時間，批改還來不及批改的學生作業(yè)，或看看書。
病房住的另一名男病號，護理的也是老婆。兩公婆看上去已有六十來歲，都屬老來瘦身材。老婆睡覺不在陪床睡，硬是鉆進老公的被窩里。熄燈不到十分鐘，兩公婆就打起呼嚕來，一高一低，你來我往，像鋸木頭似的。
爛木和馬巧玲上半夜睡不著，又不便說話，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入睡。爛木有時醒來，聽到馬巧玲如雷的鼾聲竟蓋住了傍邊床那兩公婆打的呼嚕。
爛木手術后，大頭、何田香、馬馬年、蘭妹都到醫(yī)院看望。馬馬年還特地帶來了加快傷口愈合的斑魚湯。
大家坐了一會，大頭說:“誰來講個與哥們姐們有關的故事，給大主任解解悶呢？”
“講故事？馬巧玲當老師，最能講啦！”何田香說。
“我哪有心情講哦。蘭妹講吧?！?p> “我？”蘭妹想了想說:“要講，就講我們年輕時到桃花村看電影的事吧。”
——電影快放完時，大風大雨襲來。一個鐘頭后，風停雨住了。村路滿地都是殘枝敗葉。稻田里蓄滿了水，溝里流的水很急。天上不再打雷，但天邊的光亮仍一閃一閃的。借著光，趕回龍榕村的大頭他們，高挽褲，人跟人。過寬的水溝時，因橋面淌水打滑，妹仔們害怕得邁不開雙腳?！皠e怕，男的拉著女的手過橋，沒事的！”大頭說。大家采納了做法。大頭牽何田香的手，爛木牽馬巧玲的手，竹子牽蘭妹的手，馬馬年牽蘭小妹的手……過橋，安全過了橋……雨夜里，青年男女牽手涉水過橋，傳遞著關愛，自然、大方。一只手結實有力，一只手柔軟溫暖。一時的牽手，留下的卻是永久的暖暖的回憶……
故事講完后，爛木說：“好，說得好?！贝箢^說:“大主任，你這些天吃的是清湯寡水，等你出院后，哥們來一餐大魚大肉，補一補吧！”大頭笑著逗爛木。
“好呀，一醉方休。”爛木說。
“好你個頭呀，又想一醉？你生病把大家折騰得還不夠嗎？”馬巧玲黑著臉說：“你再敢碰酒杯，我就……”
“你就不理我？”爛木問。
“那是輕的！”
“老婆，我和大頭在開玩笑呢！”發(fā)現(xiàn)老婆的口氣有點異樣時，爛木解釋道。
“是的，開個玩笑放松，放松。老二手術后是不能吃油膩酸辣的東西，更不能吸煙和喝酒?！贝箢^說。
馬巧玲臉一紅，忙道歉：“對不起啦。”
離開醫(yī)院，何田香責怪大頭：“你呀，嘴巴就是賤，開玩笑不看場合，挨罵活該！馬巧玲也太過分了，還是個老師呢，她不該在這么多人面前說氣話！”
“人生病挺麻煩人的，伺候病人時間久了，脾氣再好也會變丑的?！?p> “你是說馬巧玲？”
大頭點點頭。
在姐妹中，說脾氣，馬巧玲是好的一個。嫁給爛木后，因老公貪杯，常喝常醉，又不聽勸，馬巧玲的脾氣才變丑。想到這些，何田香站在女人一邊：“女人的脾氣好與丑，大半與老公有關?！?p> 大頭夸道：“老婆，你說的有道理！我換個說法?！?p> “那你就說吧?！?。
“我的脾氣好與丑，大半與你有關啊！”大頭望了老婆一眼。
“大頭，你好無聊呀！”
老樹蔸
生病自己難受，拖累家人。愛護身體，關鍵在病之前。 謝謝讀者閱讀，感謝風鈴的花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