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癥狀，又變得嚴(yán)重了?！?p> 陸難頭也不回，嘴角卻帶著苦笑。
起先的陸難，僅僅只是變得有些冷淡，到了如今，他有的時候，會做一些在原本的自己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好像前幾天的告白。
陸難對秦月的了解，僅僅限于名字，就算是走在街上，都未必認(rèn)得出來的人，怎么會去告白？
這顯然不正常。
春天來了，到了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
可蛇明明是在初夏交配，到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過了它們的繁衍季節(jié)吧？
陸難現(xiàn)在盡可能避免看到有關(guān)蛇的事情，就是因為，他認(rèn)為在他的身體之中，似乎潛藏了一種蛇性。
事情，還要從陸難八歲那年說起。
在陸難生活的山村，有一個傳說，但在現(xiàn)在的陸難看來，這種傳說，更像是一個詛咒。
一個年輕人，上山的時候，打死了一條蛇。
三天之后，那條蛇的妻子上門報復(fù)了年輕人。
而它報復(fù)的方式，就是讓那個年輕人成為它的丈夫。
第一次陸難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匪夷所思，也覺得無聊，這種沒有一點曲折情節(jié)的故事，也不知道怎么流傳下來的。
直到故事的一部分，發(fā)生在他自己身上。
在初夏的時候，農(nóng)忙季節(jié)，田地間到處有水蛇爬來爬去。
這種水蛇，一般是沒有人管的，因為它們無毒。
除了看上去膈應(yīng)人，根本不會有什么危害。
直到陸難打死了一條蛇之后，他才聽到大人們講起來那個故事。
沒有等到第三天，第二天的時候，陸難在自己院子里面刷牙，感覺自己赤著的腳上一痛，低頭時，腳腕上兩個牙印，一條蛇從院子里面溜走。
當(dāng)時的陸難甚至沒有將這件事情當(dāng)回事，最多就是因為曾經(jīng)聽過的那個故事，稍微有些留意。
可是從那起，一切都改變了。
原本活潑，整天都是漫山遍野爬的陸難，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的渾身變得冰冷，仿佛連血液都冷了下來，就算是盛夏，曬到太陽也只會覺得暖洋洋。但一到了冬天，就會渾身僵硬，連走路都懶得走。
這還不是變化最大的，漸漸地，陸難開始體會不到人的感情了。
他雖然會笑，心里卻不覺得好笑。
雖然能夠和人正常地交流，玩耍，但內(nèi)心和他們絲毫起不來共鳴。
甚至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陸難變得有點厭惡熟食，他見到帶血的生肉，總感覺比已經(jīng)做好的更加美味。
長久以來，種種的異常出現(xiàn)在陸難的身上，讓他的性格變得陰冷，孤僻了起來。
家里人勸了陸難很多次，但就是改變不了，到了現(xiàn)在，陸難也已經(jīng)有些適應(yīng)了。
直到前一陣子，陸難無意間照鏡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變成了冷血動物一樣的蛇瞳時，他就連宿舍也不想回了。
連續(xù)幾天，陸難都低著頭走路，直到收到網(wǎng)上買好的眼鏡。
那種眼鏡，從里面看外面，很清晰，但要反過來，就會有點模糊。
起碼不會能一眼看清陸難眼中的異狀。
好在，眼睛變成蛇瞳這種事情，一般發(fā)生在深夜，白天沒有什么事情。
不然的話，就算是陸難帶了眼鏡，也可能穿幫。
雖然可以說是美瞳，但以陸難的性格，也根本不會帶美瞳，解釋起來，可能也會有其他的麻煩。
“蛇性，不僅僅存在我的精神里?！?p> 陸難眼神平靜，目不斜視地走在路上，“就連我的身體，也在發(fā)生著詭異的變化?！?p> 雖然眼珠子從來沒有轉(zhuǎn)動過，可是在蛇瞳的視角之中，陸難輕而易舉地就避過了自己身邊的車，沒有一點阻礙。
“也許，我越來越不像人了?！?p> 那條蛇咬在陸難身上的一口，就仿佛注入了什么開關(guān)一般，讓陸難越來越像是一條人形的蛇。
“難道人被蜘蛛咬一口，就變成超級英雄這種事情是真的？”
原本陸難也只以為這種事情，只有電影里有，可是現(xiàn)在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陸難不信也得信了。
到了宿舍，宿舍還沒有關(guān)門，從里面到處傳來熱火朝天的吵鬧聲。
打游戲的，大聲討論的，甚至有吃火鍋擼串的，一般宿舍管理員不會管，她們只要按時關(guān)門和打掃就行了。
就在陸難上到三樓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汪汪汪’的聲音。
平時的時候，陸難一般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哪怕宿舍里面有人養(yǎng)狗，那也是宿舍管理員的事情。
可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這聲音是由人發(fā)出來的，帶著一種急迫，焦躁，不像是開玩笑地表演。
“難道是狂犬??？”
陸難皺著眉頭，往那邊走了過去，但心里的疑惑并沒有釋然，“就算是狂犬病，好像也不會學(xué)狗叫吧？”
過道并不長，在另一頭的位置上，圍著十幾個人，不用說，都是看熱鬧的。
見到陸難走過來，他們只是好奇地看了幾眼，就沒有人理會了。
而在一群人圍繞的中間，一個赤膊的少年，像狗一樣四肢著地，不停地對著周圍的人叫，他的后面，有一只奶白色的小狗坐在地上看著，無動于衷。
陸難先是注意到了人，然后就注意到了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到了那條狗的眼中，帶著一種嘲弄。
可是狗怎么會有這么人性化的情緒呢？
就在陸難發(fā)愣的一瞬間，那條狗猛地竄了出去，從那些人的腳下，它一路狂奔，一點也沒有迷路似的，快速下樓梯，消失不見。
陸難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速地接近了樓道的窗口，果然見到了那條狗從宿舍跑出去，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看著那個依然四肢著地的同學(xué)，他張著嘴，呲著牙，好像在威懾，又好像有些懼怕，陸難想起了自己。
這人是被狗咬了，然后變成了狗的習(xí)性嗎？
沒到一會兒，就有人喊道：“校醫(yī)來了，大家快讓開！”
人群散開，陸難也混在人群之中，悄無聲息地離開這里。
對他來說，這件事情只是無聊之中的一件小插曲。
那個趴在地上學(xué)狗叫的同學(xué)，很快就在校醫(yī)的安撫之下，平靜了下來，看上去已經(jīng)沒有大事。
“只是，這件事情真的就這么結(jié)束了嗎？”
莫名地，陸難有了這種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