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喚回正在流浪的靈魂

　　“你猜的不錯(cuò)，她靈魂確實(shí)離體了。”

　　“那么我只要......”

　　“蓮花代表什么不用我多說吧?！被ㄉ翊驍嗔怂脑?，小可知道，他想連她心中的期望一起打斷。

　　蓮花，佛教圣花，出淤泥而不染，不會留戀人世繁華，一朝脫離輪回，便不會再留戀那煙花世界、煩惱人間。佛教把蓮花看成圣潔之花，以蓮喻佛，象征菩薩在生死煩惱中出生，而不為生死煩惱所干擾。

　　蓮花生而與眾不同，無可褻玩，不染纖塵。

　　“一定有辦法的?！毙】傻穆曇艉茌p，是央求，也是堅(jiān)定。

　　“呼喚一個(gè)人的靈魂嗎，你知道人的靈魂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才會離體嗎？”花神飛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可。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將她地靈魂拉回到身體里！”小可沖著花神大喊。

　　“輪回的盡頭。”花神淡漠地說。小可神色一凜，一個(gè)趔趄栽倒在草地上，草地還是和之前一樣柔軟，反而很舒服，小可坐在上面，低著頭，腦袋和那個(gè)混沌原界一樣，糨糊一樣。輪回地盡頭？小可真的生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生命在輪回，輪回的盡頭，靈魂離體，是因?yàn)樗妮喕刈叩搅吮M頭，還是只是輪回到達(dá)盡頭的象征。輪回的盡頭，是不就是一切的盡頭，所以，

　　“所以一切都無可挽回了嗎？”小可抬頭，冰冷地看著花神?；ㄉ袂埔娝难凵?，感覺小可好像有些奇怪，卻又說不清楚哪里奇怪。他覺得很無辜，萬事萬物都有它的道理和規(guī)矩，又不是他讓王瑩走到了輪回的盡頭，難道還真的以為輪回?zé)o休止、生命無盡頭？怎么可能呢？

　　“我想去看看那朵蓮花？”小可看著花神，目光灼灼，花神突然覺得有種自己的想法被看透了的感覺，

　　“你今天很平靜?！被ㄉ褚苫蟮卣f，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個(gè)總是哭鬧的小丫頭，有一次甚至說要?dú)У暨@個(gè)地方，差點(diǎn)生出亂子。這次聽到輪回盡頭這樣的事情，不應(yīng)該會是這么平靜的樣子啊。

　　“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感情就會淡下去。”小可沖著花神說?；ㄉ裉籼裘迹戳丝刺焐先匀辉谛菝叩纳徎?，

　　“可以?！痹捯袈湎拢銢]有其他的動作，他收斂神清，飛到了蓮花邊上等著小可飛上去。連片的黑色羽毛群脫離花神背后的翅膀，在空中翻騰著，如黑色的浪潮，又似恐怖的烏鴉群，夢幻般地在空中組成了一對新的翅膀，不待小可回神，緩緩飛到小可的背上，夢幻般地和她的后背貼在了一起。

　　小可驚訝地扭頭望去，只能看見模糊的黑影閃爍著，翅膀呼搭搭的扇翻飛聲，沉寂中，她輕輕飛了起來，與花神間的距離逐漸縮短。

　　在空中，小可才第一次看見這個(gè)世界虛假一般地廣闊。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邊際，草地平坦毫無起伏，視野極廣闊?？墒?，望不到邊，看不清天河水流向了哪里，也看不見草地延伸到何處，總之，一切都是無盡頭、無邊際的?；h在空中，看不清數(shù)量，仿佛浮在水面的綠藻，密集處的白色花海，又像天空中的云，飄飄灑灑。

　　小可一直以來進(jìn)入的地方，只是很小的一塊兒，不到整個(gè)空間的萬分之一。

　　正看得出神的時(shí)候，小可突然停止了飛升，懸在空中不動了?；ㄉ窈退R頭，饒有興趣地大量著她。

　　“你今天似乎也不一樣了?！毙】煽粗f。

　　“你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是它?！毙】赊D(zhuǎn)過頭去，一朵雪白的三瓣蓮花在空中綻放著，根莖無所憑依，卻不晃動，花盤之內(nèi)肥嫩嫩的，一些細(xì)小的花蕊散發(fā)著清香，包裹著一個(gè)橢圓形的小球，便是蓮子了。兩片荷葉在蓮花邊上，護(hù)衛(wèi)一般守在旁邊，無顫無動，忠心耿耿。

　　“這就是王瑩的花嗎？”小可伸出手去，不由自主地，想要摸摸那羞答答的花瓣。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圣潔如仙。

　　‘咣！’小可霍地一收手，這一探，沒有碰到蓮花的瓣或者葉，蓮花的周圍好像有一層隱形的護(hù)膜，擋住了小可的手。小可詫異地回頭看著花神?；ㄉ窀≡诳罩?，翅膀小小的，像一個(gè)精靈，也在看著她。

　　“是你？”

　　“你不能碰。”花神淡淡地說。小可的臉色，瞬間變成了冰霜，眼神卻是有火一般，似乎能燒掉正片世界。

　　“王瑩的父母不讓我接近她，你連花都不讓我碰。李明也要走了。你們都欺負(fù)人?！毖蹨I噠噠噠的落下，每當(dāng)要落在花朵上，那種無形的力量便出現(xiàn)了，將她的淚水變成虛無，烘干了一般。

　　“而且，什么叫我不能碰，這規(guī)矩只是立給我一個(gè)人的嗎?！毙】煽蕹鰜恚樕偹阌幸唤z血色?；ㄉ駞s無奈了，確實(shí)是他施的法，但是他真的不能讓小可碰這個(gè)世界里的任何一朵花。他終于知道了小可為什么有些奇怪，原來總是和他呆在一起的那個(gè)男生要走了，走去哪里？他不知道，小可曾經(jīng)聽到過李明的一個(gè)電話，那時(shí)坐在出租車?yán)铮蠲髟诤透改赣懻撨M(jìn)入省城讀書的事，她多么希望那是一場夢，可瞇著眼睛，不代表真正地睡著。她一直期望著能夠和李明一起讀高中，高三之后一起讀大學(xué)，如今。在她最難過的時(shí)候，這個(gè)愿望也要破滅了嗎。

　　“因?yàn)槲液芴厥?？”小可不再想別的事情，上一次，花神如此對她說過。

　　聽到她這樣問，花神第一次感覺到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下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為什么？”

　　“不能說。”回答的很快，因?yàn)椴挥盟伎?，不是不知道，是不能說。

　　“呵呵，告訴我，怎么才能把王瑩的靈魂喚回去。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毙】赊D(zhuǎn)過頭，繼續(xù)看著王瑩的蓮花，花神見她不再糾纏自己為什么特殊的問題，剛松了一口氣，心卻隨著她的話再次縮緊了起來。

　　“若是其他的花，自然可以，可是蓮花的特性與她走到輪回盡頭的時(shí)機(jī)，都增加了難度，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被ㄉ窠忉尩?。小可在他說話的時(shí)候，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周圍的、上下的花，有些花向上長，有些花向下長，還有的花，剛剛從小圓球上冒出小芽?？粗较虿灰坏幕?，小可抬頭看向天空，綠油油的一大片，在空中看得更加真切，一片無邊的草地，和小可剛剛站著的地方一個(gè)樣?；ㄉ裾f完，看見她沉思著，沒有打擾，他大概能想到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只要有可能我就要試試。而且，蓮花是佛門的圣花，那么到底是先有佛還是先有花，如果蓮花因佛而生，佛門也許可以掌控蓮花的輪回因果。如果是先有蓮花的話，誰都不能決定她的命運(yùn)。”小可轉(zhuǎn)頭看她笑了笑。花神一怔，沒想到小可可以通過自己的話想到這么多，卻沒有辦法反駁。

　　蓮花生長在那里，你可以喜歡他的美麗，但不能因?yàn)槟阗澝懒怂銓⑺暈樽约旱乃形??；ㄉ裨桨l(fā)覺得小可的話有意思，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雙目突然如九幽一般不見深邃而且陰寒，比他身后的翅膀還要令人感到恐懼。小可下意識地想要后退，卻發(fā)現(xiàn)背后的翅膀并不受自己控制，只能輕仰了仰頭，身體卻沒有辦法控制，只能懸在正空。

　　“你聽過彼岸花嗎？”小可的心猛地一震，被天雷擊中一般癡傻住了。沒等小可作出反應(yīng)，粉色的天空突然紅潤起來，空氣中隱藏著的什么似乎受到了花神這句話的呼喚，綻放強(qiáng)光，花神伸出手在空中輕輕一揮，血光更盛，赤色漫天，沒有驕陽如火的光，鮮紅的一大片血球一樣的花飄在當(dāng)空，密密麻麻，宛若一道紅色的河流，又像血色的長廊，浮在正空之中，火光一樣的光霎時(shí)間照亮了整個(gè)世界，紅色的光暈鋪在這個(gè)世界所有的事物上，染血了一般。

　　小可想起了美玉高中操場上那惡心的、讓人躁亂的紅色一灘痕跡。

　　那只小螞蟻，稱之為紅色的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