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活著,讓別人灑下誠實(shí)的眼淚,
數(shù)一數(shù),
那是人生價值的珍珠。”
汪國真的詩說的是淚水,談的是人生。
小可合上了書頁,右手拄著下巴,看著窗外的世界。雪已經(jīng)化了很多,才隔了一日而已,多么短暫的生命啊,飛蛾撲火一般,留下轉(zhuǎn)瞬的美麗,在太陽的照耀下化成泥水。
最后剩下了什么?
有人為她們流淚嗎?
所以那雪水是她們自己的淚?
記得?誰記得?
七歲時春節(jié)那天的雪,小可是記得的,不過不想多說。她知道林慧只是想聽她和李明相識的故事,可是那年那些事分不開、扯不斷。
如果眼淚真是珍珠的話,媽媽倒是為了她失去好多的珍珠,豈非無價可以衡量。
有些記憶是甜的,有些記憶是苦的。
“小石頭,你說我的花是什么花呢?”自從踏入到那個奇妙的世界,小可的心底就有這個疑問。只不過小時候的事情已經(jīng)非常模糊了,很少有人能夠記住十年前的事情,她這個呆瓜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那段記憶是苦的,病痛和父母的淚水讓這個女生不愿想起六歲那年。
不過,媽媽鹽放多了有些咸卻格外美味的湯,父親皺著眉頭帶回來的那個奇怪的道士,村里人看見自己餓哭了爬起來大笑不止的討厭的臉和母親突然的嚎啕聲......
這些都是忘不掉的,只能珍藏,不能拋棄。小可也不愿拋棄。
苦澀的記憶亦有其價值,只是不想多說。
“我的花是哪個花呢?”小可把玩著那顆小圓球問。那些被珍藏的記憶緩緩從腦海之中涌現(xiàn)出來,由模糊轉(zhuǎn)為清晰......
父親的煙,母親的淚,回想起來,猶如昨日之事,心緒不免低落。
好在有那個在雪地里抱著自己,陪自己從那場大雪一直玩到冬春天的愛笑的的男孩,還有那個夢中的奇怪男孩。
想起那個愛笑的男孩,小可甜甜地笑笑,雙霞在臉上齊飛。
想起那個穿著全套黑色西服的小男孩,小可皺皺眉頭,滿是不解,紅霞立散,面有愁容。
他在做什么呢?在那個世界,負(fù)責(zé)給花澆水的不是那些長相奇怪、鼻子長長的象魚嗎?
他好像是在給那枝花澆水,象魚成精了?
在那個渾渾噩噩的世界,隔著那面渾渾噩噩的墻,
小可看的不是非常的清楚,借著那個模糊世界的光,隱約看見一個模糊少年的模糊身影,仰頭看天,大聲喊叫。傳到小可耳邊的聲音也不是特別的清晰,恍惚覺得那少年在咒罵著什么,有些詞匯他在爸爸的酒桌上聽見一些光著上身的大漢碰酒的時候說活,媽媽總是不讓她聽。
然后,那個男孩背后好像生出了黑翼,黑翼上的羽毛很奇怪,一片一片的,松松散散,極不緊密。他振翅亦非,羽翼羽毛四散,似天女散花,不過這花,是黑的,沒有多少仙氣。
天使,還是魔鬼?
七歲的女孩不會多想,以為那一切都是夢,夢中的世界是虛幻不可及的幻想之物。
七歲之后的小女孩也不會多想,因?yàn)槊缐籼?,怪夢更多,她記不住?p> 十年后的今天,她卻不得不多想想了。
她的左手正握著那個自稱花神的怪物變成的小圓球,雙眼正看著操場東南方那塊發(fā)現(xiàn)怪物的荒涼之地。
原來夢中的世界,有可能是真實(shí)存在的,夢中的世界不但比現(xiàn)實(shí)美還更加真實(shí)。
“該澆水了。”小可嘟噥著起身,將小圓球放在桌洞里面,拿起一個空礦泉水瓶做水壺會給開學(xué)買回來的花澆水——學(xué)校里還沒有澆花的水壺呢,只能靠學(xué)生自己解決澆水的工具。
冬天雖冷,走廊里有暖氣,鮮花依然可以長存,只不過得多澆水。
“太陽菊長得真好呢,如果她象征著柳媽媽的生命力,那么柳媽媽此時一定非常精神?!被鋾r,她哭過,花重開時,她大哭過,每次看見這笑呵呵的花,小可都會心情愉悅。
“接下來是帶刺的大紅花?!?p> “白色的月季花......”
......
水從她手里嘩嘩嘩地流,落在精致的花瓣上,滑在清脆的枝丫上,滴落在微微發(fā)干的土壤上,像放大鏡一樣,照出花、枝的紋理,土壤的顆粒。
她的動作就和那個小男孩一樣。不過男孩澆的花更加高大上,飄在空中,他也飄在空中仿佛神話。
‘他就是神話。’
小可想起七歲時的自己就是那樣想那朵花和那個人。那朵花真的好紅,好像還散發(fā)著紅光,即使看不真切也能感覺到它無與倫比的美。為什么現(xiàn)在看不見了呢?
問題,真的太多了。
午休的時間又要過去了,小可伸出手,摸摸那些柔弱的花瓣,回到教室里面準(zhǔn)備上課了。
“天啊,我的小石頭呢?”她回到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那個花神所化的小圓球握在手里。課桌就那么大,東西放在哪都在心里擺著,小可沒有低頭看,伸出手一模,卻摸了個空,兩只手在課桌里面翻騰起來,卻還是什么都沒有拿到。
低頭一看她就慌了?那個小圓球不在桌子里了。
走了?我明明還有很多問題的好嗎。
沒走?被人偷走了。小可首先想到了王瑩和林慧,這兩個人是有前科的,不過那兩人都在在刻苦地學(xué)習(xí),頭都沒抬,看來不是裝的。
小可立即起身尋找,雖然就快上課了,但是教室里的人不多,午飯過后,大部分的人都會在操場上走走,所以目標(biāo)還是很好確定的。
“哈哈哈,這個東西用來盤核桃真是再合適過了?!?p> “你是怎么辦到的?”張雪峰韓鵬的手并沒有特別大幅度的動作,竟然能控制兩個球磁鐵同性相斥一般在手心里飛轉(zhuǎn)。
“這個東西多練練就好了,誰都可以辦到?!表n鵬沒有驕傲,提高了兩個球旋轉(zhuǎn)的速度,似乎在搶時間。
“啊!我的小石頭!你們怎么能這樣對它!”小可發(fā)狂地問,惡狼一般撲上韓鵬的手,搶回了她的小圓球,在韓鵬的右手上留下了七八道鮮紅的指印。
“臥槽,你至于嗎。”韓鵬完全被嚇傻了,立刻疼得全身顫抖起來,東北大妞就是猛啊。
“它不能出事!”小可沖著三個男生幽怨地說。三個男生不知道她在說什么,迷惑地眨眨眼。這一次老二覺得很無辜,他只是在圍觀,可沒有參合。。
它確實(shí)不能出事,小可積壓了很多的問題,想要向這個花神提問,花神一定是來自那個世界的,不管那里是不是夢境。
柳媽媽對應(yīng)的花是太陽菊,有人對應(yīng)著的花是黑玫瑰,無垢的荷花象征的是純潔和無暇......
我的花是什么呢?七歲的時候,差點(diǎn)死去,夭折在那個冬天。
同樣在那個冬天,小可看見了一朵美麗的花差點(diǎn)折成兩段,虛弱地懸浮在空中,她看見那朵花的時候流淚了,好像心有所感。
那朵花,是我的花嗎?后來怎么樣了呢?
“那個,我錯了,不應(yīng)該偷你的小球,只是能把我的核桃還我嗎?!表n鵬面有哀求之色地看看小可的左手。小可左手拿著核桃,右手拿著她自己的怪小球。
小可看了看韓鵬,韓鵬看了看她。
小可又看了看張雪峰,張雪峰愣了愣。
小可又看了看陳辰,陳辰嫵媚地瞪了她一眼,扭過頭去,輕輕揮著團(tuán)扇。
“嗨??!”小可喊了個口號,急速將雙手舉向頭頂,輕輕一蹦,左右手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韓鵬立即原地蹦起來伸出手阻止,
‘咔嚓!’
韓鵬的手懸在空中,慢了一步
“......”
伸出去的手緩緩收回,捂在胸口上,韓鵬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