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你下湖之人一定要找出來,不然我心也不安,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不怕九族受累嗎?”
我爹說的沒錯,他真的有七竅玲瓏心,竟能知道我所思所想。
推我下湖的人一定是故意的,他是偷偷走到我身后非常人所為。
我掉下湖之后,無人救我,也沒聽到有人呼救,甚至我彌留之際往橋上看,并未看到人。
會是誰呢,我在府里也從不苛責(zé)下人,再說了誰會有那個膽子。
實在是毫無頭緒。
李銘沉召了嫂嫂來問情況,嫂嫂請了安站在一旁一臉憂愁的說:“妾身把府里所有的家丁奴才都審了一番,有嫌疑的也已經(jīng)交到府衙審過,只是還是毫無頭緒,娘娘墜湖之時周圍確實并無他人。除了兇手和娘娘再無他人。”
我皺了下眉頭說:“那人推我推的重,毫不留情,是要置我于死地,而且一定不存在無意一說,他并未及時下水救我,我彌留之際朝橋上看,卻不見人影”。
李銘沉說:“確無遺漏,府里所有人都審了?”
嫂嫂想思索一番說:“就連爹爹的貼身侍從也是審了的,”。
“你們這些做主子的呢?”李銘沉嚴(yán)肅的問。
“你在說什么?難道爹爹和嫂子會害我不成?”我驚慌脫口。
李銘沉沒有回我還只是看著嫂子。
“葉姨娘和二少爺并沒有問,他們的奴才也都一一審過了”嫂嫂說。
“高捷,進來”,李銘沉喊了一聲,他隨身的太監(jiān)統(tǒng)領(lǐng)高捷貓著腰進來請安立在一旁。
“你去重新審一遍誥命夫人和二少爺院里的奴才,務(wù)必讓他們所見所聞包括所想吐個干凈”,李銘沉說的干脆狠決。
這就是天子之威。
“是”高捷輕聲應(yīng)了低著頭退著出了屋子。
我也不明就里,只當(dāng)他是不信任嫂子的能力,又想他身邊的大太監(jiān)總歸比嫂子更適合干這種事。
“皇上……”嫂子欲言又止。
我看著她示意她大膽講,她這才跪在地上講:“皇上,重刑之下必有冤案啊”。
李銘沉虛扶了一下嫂子,謙和的說:“郡主起來,郡主安心,沒有重刑,至多有言語不老實的打上幾板子”。
“謝皇上,妾身安心”。
我去攙嫂嫂起身。
我雖已大好,卻還在喝藥鞏固,李銘沉看我喝了藥方才離開。
他把高捷留了下來,他說高捷的辦事能力遠(yuǎn)在幾個京兆尹之上,讓我安心,他一定能查得到兇手。
高捷待在府里雖只審葉秋禾和聞青柏院里的人,但難免讓整個王爺府的人都心慌害怕。
他審就等于是皇上親自審。
誠然,能得皇上青睞的人,自然無比優(yōu)秀。
三日后,高捷來我院里求見。
他請了安后說:“娘娘推您下水之人,奴才已經(jīng)找出來了,已經(jīng)稟告王爺,王爺請您到前院書房?!?p> “是誰?”我著急問。
“是二少爺,聞青柏”,他低著頭篤定的說。
“怎會?”我實在不能相信。
我與聞青柏向來交往不多,素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退一萬步講,我們就算厭棄對方極深,也不至于下了殺手。
“他已認(rèn)罪”,高捷說。
“他為何這么做?”我撫了下額頭,瞬間頭暈?zāi)X脹。
“那奴才就不知道了”,高捷答。
我看著他,面目蒼白,面容潔凈,人瘦的快要脫相,猛的一看也著實有些嚇人。
幾日來的勞累,也未見他有絲毫的萎靡。
能得皇上器重的,必不是凡人可比。
“公公怎么查出來是他的,可否細(xì)細(xì)告知?”我收了對他的打量,無力的說。
“奴才遵命”他福了福身子又說:“奴才在一當(dāng)鋪查出有人在里面當(dāng)過宮里的物件,是聞?wù)褍x進宮時皇上賞下來的翡翠鐲子,當(dāng)鋪老板不敢欺瞞,說是前些時日一個婦人和一個孩童一起過來典當(dāng),他說當(dāng)時就奇怪,看婦人和孩童皆為普通百姓,怎會有這上好的翡翠物件。奴才又查了府里下人的家人,背景,不管家生奴才還是外買奴才都一一核查,這就查到誥命夫人的院里有個叫可心的丫頭,去典當(dāng)?shù)膵D人和孩童正是她的母親和幼弟,奴才把鐲子拿給她,剛嚇唬兩句就說是二少爺贈與她的定情信物。二少爺輕薄了她,答應(yīng)要納她做妾,如果不是家里揭不開鍋也斷斷不會拿去典當(dāng)。娘娘墜湖那日,恰巧有人看見可心先一步去了后院,因那日天太冷,又剛接了圣旨,下人們一般都在前院收拾??尚谋臼鞘裁炊疾辉刚f,奴才便抓來了她的幼弟嚇唬,她這才說了,那日去后院是與二少爺相約,她看到娘娘朝湖邊走便害怕躲了起來,恰巧看到二少爺推您,她因?qū)Χ贍斝拇鎼蹜伲悴桓衣晱埮荛_了?!?p> 我聽他說完早已驚的心跳加速,他的敘述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生生經(jīng)歷了一遍。
我輕柔著自己的太陽穴,強撐說“這可心有沒有故意報復(fù)二少爺之嫌?”。
高捷低頭說:“奴才問了二少爺,他是認(rèn)了的”。
“呵呵”,我冷笑出聲。
自己的至親竟然要殺我?
我何時與他結(jié)了這么大的仇怨,我倒要去問問他。
“娘娘切莫動氣,小心身子”,高捷說。
“哎,本是家事,有勞公公了,剩下的我們自己府里處置吧,多謝了”,我唉聲嘆氣,又失望,又氣極的說。
“是,奴才這就回宮向皇上復(fù)命”,他福了福身子退著出了屋子。
“哎……”我連連嘆氣,不免傷懷。
我強撐著身子重新洗漱了一番,好讓自己看著精神一些,便只身前往前院爹爹的書房。
偌大的書房正殿,只有爹爹面色陰沉的坐在上首,下手邊坐著嫂子,聞青柏跪在殿中央,衣衫襤褸,有條條血跡,看著駭人,想是剛狠狠挨了頓鞭子。葉秋禾匍匐跪在爹爹腳邊,哭著哀求。
看我走進去,葉秋禾一個健步?jīng)_到我腳邊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哭:“大小姐,皇貴妃娘娘,您饒了青柏吧,王爺要打死他啊”。
我看她滿面淚痕,衣衫滿是褶皺,頭發(fā)珠釵散亂,與她平日判若兩人。
她哭聲凄厲,我終是不忍,把她攙了起來:“你可知聞青柏做了何事便要討?zhàn)???p> 她聽我這么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又想下跪,我拉住她,不準(zhǔn)她再跪。
“你教子不善,還有臉求饒,快快滾下去”,爹爹沖葉秋禾吼道。
嫂嫂過來攙她說:“姨娘,您先回自己院里,你這樣吵嚷爹爹更加生氣,走吧,我送您回去?!?p> 葉秋禾不愿走還想討?zhàn)垼簧┥┻B扶帶拽拉了出去。
她自是沒有自小習(xí)武的嫂子有力氣。
我走到聞青柏面前,他不愿看我,把臉轉(zhuǎn)向一邊,看著還有幾分傲骨。
“你可有被冤枉?”我冷漠的看他。
“沒有”他比我更是冷漠。
“你這個畜生……”爹爹話音剛落,就到他面前當(dāng)胸踢了一腳,他只趔趄了一下上身,復(fù)又跪好。
倒是爹爹站立不穩(wěn),我趕忙去扶爹爹,爹爹渾身顫抖,又加了句“畜生啊”。
聲音哀慟,又悲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