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芙蓉一醒來便沒見到自家主子。
她心里驚慌失措極了,但又不敢對外聲張,便只能自行在驛館里里外外尋找。
希望恰巧是章一玥自行去用餐或者出門散步,而她睡地太沉沒能跟上而已。
可是翻完驛館一遍又一遍,哪里有主子的影子?
她越找越心慌,搜索的范圍也越來越大。正當(dāng)她第三次在驛館大門口徘徊時,發(fā)現(xiàn)一輛非常簡陋的馬車向驛館駛來。
官驛的規(guī)矩是只留官家之人,進(jìn)出也得憑朝廷特制的名牌登記,來往非富即貴。
而這馬車寒酸地明顯與驛館格格不入,駕車之人的穿著又莫名有些眼熟。
她心下就有些疑惑,便駐了足留心觀察。
正當(dāng)她還在打量馬車之時,眼見陸澤先下了馬車,對了,那趕車之人的衣服和陸澤受傷那日相似,她曾經(jīng)按她家姑娘的要求給他縫補過。
隨后月白色的衣袍印入眼簾,是她家姑娘!
芙蓉趕快小跑過去,急切又小聲詢問:“姑娘,你去哪里?沒事吧?”“沒事?!闭乱猾h露出一絲笑容回她。
芙蓉瞧見自家姑娘發(fā)束扎地整好,衣服雖有些臟但穿著整整齊齊,再見到她雖勉強(qiáng)卻是柔和的笑容,高高懸著的那顆心才落了地。
只是姑娘面色蒼白且透著疲憊,芙蓉不免又多了些擔(dān)心。
姑娘沒有一絲要開口說話的樣子,芙蓉本想問問陸澤自家主子發(fā)生了什么,但轉(zhuǎn)頭瞧見他腰背挺直地負(fù)手立在馬車邊并未跟上,也不好再說什么。
扶著自家主子往驛館內(nèi)走:“姑娘,我伺候你先洗漱?!?p> 昨夜馬車駛到驛站后,陸澤見章一玥仍然睡著,并且不時驚悸,睡得非常不安穩(wěn),也就沒有打擾她,叫墨雨先將馬車駕到偏僻處,由著她繼續(xù)在自己身上睡至天明。
直到她家侍婢第三次到驛站大門,章一玥才慢慢醒來。
從他的腿上下來后,她先跟他嚴(yán)肅認(rèn)真地道了謝,然后將自己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按昨日那樣束起,又仔細(xì)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才示意他下馬車。
章一玥沐浴時見伺候她的芙蓉欲言又止,加上她本就不打算向其隱瞞,便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給芙蓉講了一遍。
雖然有點后怕,但經(jīng)過一夜的消化,她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
末了不忘叮囑道:“芙蓉,這件事非同小可,被山匪劫了去,傳出去我的名聲不會好。
哪怕現(xiàn)在事實上確實沒發(fā)生什么,但世人也不會信的,他們都信自己愿意信的東西。
不說今年我即將議親,接下來章佳婉、章佳慧他們也將及笄,我名聲有損的話我們章家的女子都不可能尋到好人家。
這件事你莫要讓第三人知曉,陸澤那邊我信他會守口如瓶的。”
“姑娘,其中要害我是明白的,你放心吧。
我就是擔(dān)心你安全,如今你好好的,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怎么可能說出去?
不過幸好有陸侍衛(wèi)在,得虧他有那么好的身手把那些賊人解決了?!?p> “是啊,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經(jīng)死在那里了,幸好他們把他也擄了去,才讓我幸免于難?!?p> 章一玥若有所思。
想到自己若被那么多山匪蹂躪,她當(dāng)時一定會選擇一死了之。
“可是他們?yōu)槭裁匆俪止媚锬惆??”芙蓉很疑惑?p> “我也不知道,昨夜我還是穿的男裝,可能認(rèn)錯人了?
要是為錢的話應(yīng)該是要先派人來報信讓送錢才是。
不管了,如今我安全回來就行,以后外出咱們要更當(dāng)心些。
這次幾個護(hù)衛(wèi)都沒有察覺異常,瞧來沒有什么作用,回頭花些錢托人尋幾個身手好的放明月院外院養(yǎng)起來?!?p> 章一玥已經(jīng)對后續(xù)的安全有所考慮。
“那府里恐怕不太容易答應(yīng)吧?!避饺卮鸬?。
畢竟現(xiàn)在是尚書夫人當(dāng)家,安排人手一事并不簡單。
“我爹那邊我自然會有說法。
最主要是能花錢找到真正身手好的,若是能有陸澤一半的身手,也沒有什么顧慮了。
行了,快洗吧,過會還要趕路呢。”
沐浴后章一玥換回了自己的女子衣裳。
一來昨日那身男子衣裳讓她有了如此恐懼的回憶,她是絕對不愿再見到它;二來一切順利的話今日晌午就能進(jìn)邑都,她自然不便穿個男子衣衫回家。
盡管昨日晚膳章一玥滴水未進(jìn),但今日朝食肚子里雖然空空如也,口里卻沒有絲毫味道,吃飯的胃口都十分寥寥。
她隱約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但又不愿意因為這事耽誤了路程,覺得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自己倒下,便努力強(qiáng)迫自己喝了幾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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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這頭,陸澤將章一玥扶下馬車后就沒再跟著。
章一玥消失一晚,若被人知曉是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一整夜,于她名聲十分不好,故而見下車后她家侍婢立刻過來迎上,便刻意沒再跟上。
雖說他不在意她的名聲,但章家入仕朝廷,章大姑娘的名聲便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名聲。
驛館人來人往,想忽視掉幾個大活人,難。
如今她是被山匪誤劫,而且是相傳名聲十分惡劣的那群,事情傳出去恐怕別有用心的人更會借題發(fā)揮。
“主子,可知何人所為?”墨雨問道。
“呵,三哥真是為了要我的命不惜代價,連拿不出手的山匪都利用上了??磥聿粌H是我,老七也被盯上了?!标憹山o墨雨講道。
“那山匪那頭我們可要行動?”
“讓成州刺史去繳,這事還在成州境內(nèi),往東就是邑都,沒必要留著了。你派影衛(wèi)司二人秘密同去,速戰(zhàn)速決,功勞歸成州。”
“是!”
“三哥這次要心疼了,白花花的私銀最終讓成州繳來送給國庫?!?p> “主子,還有一事,太子病重,似是被人下了毒,但太醫(yī)院也沒查出來是何毒,幾個老太醫(yī)昨夜都被叫了去太子府上?!?p> “黔人善用奇毒,這事恐怕也與三哥有關(guān)。我當(dāng)日也中了黔毒,是因為王妃及時救了我,才得以幸免于難。悄俏去提示一番,讓他們往黔毒上治?!?p> “王妃?”墨雨一臉茫然。
最近不是只有章家大姑娘救了主子嗎?
“早晚會是。”陸澤看了他一眼,堅定地說道。
負(fù)手而立的身子似乎更挺拔了。
想想又吩咐道:“你先回去準(zhǔn)備,今晚我入宮一趟。另外給我準(zhǔn)備幾套你的衣裳。”
“主子,我的衣裳,這是何意?”
“就是侍衛(wèi)的衣裳,王妃還不知我的身份?!?p> “哦……是!”墨雨似是又被迫知道了主子的一個秘密。
他不敢再問,只悄悄摸了一下自己脖子,同情它不知何時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