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假裝安分
“少主，您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智靈皆失的小麋鹿了，如今眼瞧著那任小爺即將坐上獅冥府的王位，這日后咱們甜幽極谷還不是也得交予你手中？雖說現(xiàn)在妖界還算沒掀起什么大的風浪來，可這日后萬一遇上麻煩，你作為這谷中少主，該擔起的還得擔著，切莫再貪玩任性，得多勤于修煉才是?！?p> 紅石深知這妖界平靜湖面下的暗流涌動，她難得對戚無憂說出這般話來。
可是戚無憂卻是覺得煞是無趣，歪著腦袋，將身子側(cè)去一旁，支著后腦勺。
“你這丫頭何時也變得這般嘮嘮叨叨了……”
“少主……”
紅石微微蹙眉，總覺得自己這個侍奉主子的小丫頭當?shù)氖植环Q職。
“您該清醒了，別光顧著玩?！?p> “紅石！”
戚無憂耐不住性子，轉(zhuǎn)過身瞧她道：
“是不是被父王嚇傻了？你明知本少主十分討厭你們這般說教，該懂的道理我自然懂，本少主的智靈如今雖還尚未健全，可又不是一竅不通的傻子，用不著你們整日在我耳邊像個賴蒼蠅似的嗡嗡直叫。”
戚無憂不耐煩的斥她，紅石不敢再言語，索性撩起裙衫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落寞，沉思良久道：
“少主，我知道王上這次十分生氣，都怪我，沒有管束住你……我自小便待在你身邊，本不應(yīng)該幫你瞞著王上王后他們才是，可是……可是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你也不聽我的，可紅石也不想離開你啊，紅石想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說著說著，她便掉下淚珠子來，戚無憂嚇了一跳，猛然間心頭又莫名一陣心疼和歉疚，這可是幾千年來，她第一次瞧見紅石掉眼淚。
紅石越想越難過，越委屈，哭出聲沖戚無憂繼續(xù)道：
“少主，你說我縱著你出去貪玩，幫你瞞著王上王后他們的事情還少嘛？你日后能不能安分一些，若再鬧出個什么事來，紅石真怕在你身邊再也留不住了……”
“啊……好好好……”
戚無憂嚇了一跳，也不敢再訓(xùn)她，連忙從床榻上蹦下來坐在紅石身邊，將她摟在懷里摸著腦袋安慰道：
“你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我也從未拿你當其他丫頭看待，再說你也就比我大了個一千歲，很多時候我都是拿你當姐姐的，我知道這次是我過于貪玩了些，也讓你因我受了委屈，放心吧，日后本少主克制些便是。”
“當真么？”紅石止住眼淚，抬眼望向她問。
戚無憂對上她的眸子，思慮般的眼珠子迅速轉(zhuǎn)了轉(zhuǎn)點頭道：
“當真啊！”
聽到戚無憂的回答，紅石咧嘴笑了，抹掉眼角的眼淚，推開戚無憂的雙臂站起身子低眼瞧她道：
“既然如此的話，紅石日后便要嚴加看管少主您了，您也該收心好好修煉啦！”
戚無憂頭疼，她可沒說自己就一定會做到……
想讓本少主整日安分守己的關(guān)在密室里修煉靈術(shù)，那簡直是要命啊，那跟樹樁子，木頭有什么區(qū)別嘛？！
戚無憂幾乎絕望……
見她不應(yīng)答，紅石急了，蹲下身子盯著戚無憂，這愣是將她嚇了一跳。
“少主難道想反悔？方才說過的話都不作數(shù)了？”
“作數(shù)作數(shù)，本少主答應(yīng)你便是?！?p> 她輕嘆，勉強沖紅石一笑，心里卻是千萬個不爽不忿。
“少主，您餓么？”紅石這下心情通暢了，晃著兩個時隱時現(xiàn)的鹿角道。
戚無憂摸著肚子，的確，方才哭的太久太厲害，都忘記自己還未吃東西，本想著同司命賭氣，可是她又一想，那這折磨的不是自己么？不劃算。
“有些，本少主要吃……”
她眨巴著眼睛想著自己要吃什么，卻又突然想到了凡間的美味佳肴，瞬間像是對這甜幽極谷吃了千年的飯菜沒了胃口。
戚無憂煩躁的擺了擺手道：
“隨便罷。”
“嗯……那就還是往日的老樣子，花開錦鯉和玉蒸脫兔?！?p> 紅石自鳴得意般打了一個響指，轉(zhuǎn)身便匆匆離開了宮殿。
眼瞧著紅石離開，戚無憂一個輕巧躍身便又躺在了床榻上，她深嘆一聲，用被子將自己緊緊捂住哀嚎道：
“又是那些吃的，好膩啊！還不能出去玩兒……?。 ?p> 殿外的兩側(cè)的幾個丫頭聽見戚無憂的哀聲痛嚎，紛紛相視一眼，滿是疑惑，又覺得可趣。
……
凡間，紅塵客棧。
日落時分，無心子熙從廂房出來，下樓。
發(fā)髻高束，玉冠結(jié)綰，白衣迭起，樣態(tài)挺拔，身材修長，行止猶如半履浮空，逐寸行風。
凡是客棧內(nèi)的姑娘見了，都凝眸羞怯，雙頰飛紅。
無心鎖欲還在忙碌記賬，凡是客棧里的大小出賬記錄，她可都了如指掌，一清二楚。
此時客棧內(nèi)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不似午時那般擁忙，無心柳露無精打采的挑了一處臨窗位置坐下，支著下巴望向窗外，一瞧見無心子熙下來，忙起身奔去他跟前，又瞧了瞧他身后道：
“大哥，無憂呢？那丫頭該不會玩累了睡著了吧？”
“回去甜幽極谷了?！?p> 無心子熙淡淡道，‘啪’一聲，甩開一把折扇，用凡語來說，那真叫一個風流倜儻，貌比潘安。
“??？回去了？”
無心柳露驚愕，撓頭疑惑。
無心鎖欲聽到這話，邊打著算盤邊道：
“想必是被司命發(fā)現(xiàn)了給捉回去了吧？”
無心子熙慘淡一笑，朝無心鎖欲走過去。
“??？那這下無憂豈不是慘了……”無心柳露只需一想到那滿面肅容，不茍言笑的司命便只感心內(nèi)悚然，還記得第一次去甜幽極谷時還是無憂剛出生的時候，那個時候見了司命第一面，便給無心柳露心里落下了陰霾。
“以無憂那任性倔強的性子，怕是只有司命治得了。”
無心鎖欲合上賬本，將其遞給無心子熙又道：
“看看吧，今天一日的賬單，等這幾桌走完，夜也該來了，開始準備下一趟生意?！?p> 她隨后將眸光轉(zhuǎn)向無心柳露道：
“你去將樓上陰宿側(cè)屋里的魑魅賬本拿出來給我?！?p> 接到任務(wù)，無心柳露很快的便跑上樓去。
無心鎖欲低眼盯著認真翻看賬本的無心子熙，問道：
“司命沒對你擺臉色吧？自從無憂一千年前開始老往我們這里跑，我便瞧得出他對我們紅嶺洞這三兄妹有了意見?！?p> 無心子熙倚在高桌一角，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賬本上時起時落，他神情毫無波動，不咸不淡道：“無礙，我們只不過是多余帶無憂出來逛了逛，他還不至于擺臉色給我看?！?p> “可是他一貫不讓極谷的小妖下來凡間，更別提無憂了……”無心鎖欲若有所思。
無心子熙微微蹙了蹙眉頭，將賬本翻向最后一頁，沉默不語。
無心鎖欲見他不說話，也禁了聲又活動了番腰身，朝門口走去，抬頭望向天邊，這時只見天際線處聚集了濃重的一層黑霧，推搡而來，無心鎖欲將客棧外的‘白日迎人，夜間接鬼’的牌子擺了擺正，轉(zhuǎn)身對無心子熙道：
“哥，天黑了?！?p> 無心子熙合上賬本，轉(zhuǎn)過頭望向門口處的無心鎖欲，繼而回眸瞧向還剩四桌的男女吃客，一揮臂，那些人便消失不見了。
這下無心鎖欲剛想踏進屋內(nèi)，卻突然聽到背后空中一聲熟悉的長啼嘶鳴聲，她止住腳步忙回過身去，還未來得及眨眼，只見一團粉金色幻影竟沖進了客棧內(nèi)。
繼而，停落在無心子熙的肩頭。
無心鎖欲松了口氣，還以為是什么妖物，這原來是無心子熙的靈獸鳥赤蜜。
與此同時，無心柳露揚著手中賬本，像個歡脫的小猴子般跑下樓。